第两百零七章 道歉
原本秦国公之所以动了让秦疏影去西凉和亲的心思,就是因为六公主特地透露出不愿和亲的消息来,秦夫人是命妇,入宫的机会不少,在六公主的主动经营之下,便与六公主搭上了关系。
但秦疏影不甘如此被动,便趁着燕清楣她们使坏的时候将计就计,让自己从和亲替嫁的阴谋中脱身,还误打误撞的与张五公子结了缘。
不管怎么看,被人坏了自己的打算,六公主都该恼羞成怒才是,可她不仅对秦疏影百般亲切,屈尊降贵的唤她“秦姐姐”,还送了一颗很是珍贵的夜明珠来。
这下真是让秦疏影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再怎么琢磨也没用,只要她没有闹出事情来就好。秦姐姐别太在意了。”燕清歌宽慰她了几句,便说明今日的来意。“我今日来,一是给秦姐姐送添妆,二是有一物归还。”
说罢拿出用绣帕包着的那根簪子。
秦疏影一看,便露出有些无奈的微笑,道:“你别想太多,阿生他也不是有什么目的才送你这根簪子的。”
燕清歌摇头:“我自然愿意相信世子并无他意。但这根簪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收。”
不过是彩头里的一根簪子,与整副头面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人家乐意把头面拆开来送,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一根收下了会很麻烦的簪子,燕清歌不愿拿一个烫手山芋在手上。
秦疏影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个没出息的弟弟还是没有把该说的说出来。
罢了罢了,为了阿生的幸福,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再帮他一把吧。
秦疏影露出为难的神情,道:“你便是现在把簪子还给我,我也无法交到阿生手上,明天我就得出嫁了,今天等会儿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忙,根本见不着阿生,难不成你让我带着这根簪子出嫁吗?”
是这样的吗?
燕清歌一愣,上一世她出嫁的时候病得神思恍惚,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要忙的。不过秦疏影这么说,自然是不会有假了。
她把视线落在簪子上,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不过,反正你人都到我们府上了,直接去还给他吧。”秦疏影建议道:“刚好阿生交班了,现在这个时辰他都在府里的。”
不等燕清歌说话,秦疏影便换来外头的小丫鬟吩咐道:“带明婉郡主去世子那边,我托郡主拿了些东西给世子。”
“是。”小丫鬟应下,然后候在燕清歌身旁。
秦疏影对着燕清歌眨了眨眼,燕清歌仔细想了想,当面还回去自然是上策,便从善如流的跟她告辞,随着小丫鬟出了暖音阁。
从暖音阁到前院的路并不算非常远,走上小半刻钟便到了。
小丫鬟先行进去通报,却得知世子不在院子里,而是去了梅花林里练剑。
燕清歌只得跟着小丫鬟往梅花林去。
秦国公府的西面有一片梅花林,那里向来都是秦炎生练功的地方。
燕清歌她们往林子里刚走没多远,便听见利刃破空的声音,眼前那个把长剑舞得如龙一般的男子,正是秦炎生。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停下动作,小丫鬟便上前道:“世子,郡主让奴婢带明婉郡主过来。”
秦炎生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便立即收了剑,快步迎了上去:“郡主怎么过来了?”
燕清歌款款行礼,微微一笑,然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小丫鬟。秦炎生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让小丫鬟去林子外头候着了。
“其实明婉过来,是有一物要还给世子。”她从怀里掏出绣帕包着的簪子,摊开伸到他面前。“恕明婉眼拙,当时并未看出这根簪子的来历,便草草收下。此物意义重大,且太过贵重,明婉实在心有不安,特来还给世子。”
秦炎生的视线在触及那根簪子的时候便僵硬了起来,他很是干涩的扯着嘴角,解释道:“郡主不要误会,这根簪子并无……”
燕清歌认真听着他说话,却见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眼神陡然变得坚决起来,拱手行礼道:“抱歉,把这根簪子送给郡主的确有在下的私心在里面。”
“私心?”燕清歌有些讶异,她根本没有想到秦炎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错。”既然已经戳破了那一层纱,秦炎生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很是直白的道:“自从三年前的春日宴,有幸见得明婉郡主一舞,在下便对郡主倾心,直至今日,这份思慕也没有变过。”
燕清歌的神情由讶异转为如常,她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说倾慕她。
秦炎生心跳如鼓,但还是硬撑着一口气把话说了下去:“的确,两年前在下拿到那份彩头的时候,便想着要送给郡主,可那时在下一无功名,二无勇气,着实不敢贸贸然唐突了郡主。便是现在,在下也没有想过郡主会乐意收下那套头面。这便趁着道谢的因由,将这根簪子送与郡主。”
他的视线落在簪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苦涩的笑:“这样的做法绝非大丈夫所为,在下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抱着侥幸的想法,想着若是郡主收下了这根簪子,假以时日,或许在下能将整套彩头堂堂正正的送与郡主。便是这样的私心,令郡主困扰。着实抱歉!”
说着他就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燕清歌静静的听着他说完,沉默了片刻,旋即笑了。
“世子敢作敢当,明婉很是佩服。”她把那根簪子交到秦炎生手里,然后后退两步微微施礼道:“现已归还,明婉告辞。”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留秦炎生站在原地,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握着精致的簪子,目光落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心里半是失落,半是欢喜。都已如此唐突佳人,他竟然还有心思为了她刚才那一句敢作敢当而感到雀跃,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秦炎生将簪子收进怀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离开。
他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木桩后,藏了三个姑娘。其中一道视线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离去,也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