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章 染病(求月票)
他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丝毫没有问她原由的意思。
这让燕清歌很是安心,夏攸宁从来不会问多余的话,她便也不用编织谎言来解释了。
碎碎念了一阵,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发了疫病,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说实话,你这小丫头的安排是至今为止最合我心意的了,我还没享受够呢……”
燕清歌不由得失笑。
他是长白圣手,如果真的发了疫病,他是必须要出面的,这是他的职责。
“那个院子给你留着,你随时想住了过来就是。”她说。
夏攸宁眸子一亮:“那就这样说定了!”
回到安歌院后,燕清歌立即写了一封信,让快马送给在河间开药堂的吴刘言,从他那里去河南道发病的村子只需一天一夜,由他亲自去看一看是最快的方式了。
让人把信送出去,燕清歌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足不出户,发了疫病的事情也是听下人们议论才知道的。他们都说老天爷发怒了,先是水灾后有疫病,这是要断了老百姓的生路。
那时从河间府和河南道涌来京城求医的病人非常多,导致京中戒严,就连下人的外出都被控制了起来,消息的流通变得越发闭塞。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疫病的起源地应该是受灾了的河间。
而燕清歌也只让吴刘言去盯着受灾百姓们的情况,这便忽略了与河间府相邻的河南道。
今日那封信送来的时候,燕清歌正在书房里与燕准谈论兵法,在她看到信里说村民的十有三四受了风寒时,简直如至冰窖。
上一世疫病爆发的时候正好在五月下旬,离现在没有多长时间了。
这就意味着,这一世还是会有许多百姓因为疫病而死去。
她银牙紧咬,要是当初多提一句,让吴刘言往河南道也走一趟,或许事态早早就被控制住了,又何必等到吴刘言听到风声再动作?
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虽然她不记得治愈疫病的详细方子,但至少她当年留意过上头用了哪几味不常用的药,毕竟这些药材都是因为不够用,所以朝廷下令征用过的。
以防万一,她让吴刘言在药堂里备下了许多,只要夏攸宁开出方子来,那么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为药材所困。
那么关键就在夏攸宁身上了。
燕清歌的眸子沉了沉,上一世京中戒严半月后,才得到消息说长白圣手找到了有效的药方。
这一世希望他不要拖太久……
……
这一日,燕凌回来得很晚。
原本他入宫什么收获都没有得到,但巧的是他碰上了张大学士,跟张大学士说了原委,他便被张大学士领去了内阁,然后在河南道的请安折子里发现了他要找的消息。
这件事被紧急呈到皇帝的案前,燕凌也被留下来与重臣们一同商讨对策。
而夏攸宁则连夜出京,第一时间奔往河南道。至于袁烈,他的伤势已经痊愈,只剩每月一次的解毒了,燕清歌便派他跟上夏攸宁,与吴刘言取得联系。
三天后,被派去河南道的先遣队传来消息,确认的确是疫病,几个村子的患病者已有十几人死亡,而周边出现相似症状的人越来越多。
五天后,京城里也有人被确诊为疫病,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时,京中已经戒严。
这场疫病的传染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朝廷在京郊设立了一座收容所,将病人集中到一起进行治疗。
而京中的所有人家都避免了不必要的外出,按照太医的嘱咐,回府时一定要换下全身的衣裳,熏醋、用艾草泡澡、不能吃生水等等。
原本每隔五日便会进宫一趟的燕清歌,也被告知在京中病情得到抑制之前不许进宫。
这一日,燕凌从朝中回来,面色凝重的带了一个消息给燕清歌。
——越王染上了疫病。
“听那些宫人们的意思,越王已经被送出宫了。”燕凌的眉头紧皱,眼底有些不忍。他道:“他们猜测,很有可能是送去了收容所。”
燕清歌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大哥,你没听错吧?”她不可置信的问道:“成儿他是皇子,怎么会被送去收容所那种地方?”
宫里染病的宫人也有不少,一旦确诊,便会被送去京郊的收容所。
可越王好歹是皇子,怎么能跟宫人一样的待遇?!京郊还有别宫,再不济买下一座小院子给他养病也算不得什么。
皇帝就连这一丁点的慈悲都不肯施舍给成儿吗?!
燕凌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念念,你先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收容所问了。”说着他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我觉得,就算宫里人把越王送去了那里,估计也不会让人知道的。”
其实,在决定把越王送出宫的时候,宫里头的人大概就已经没有打算救他这条命了吧。
燕凌和燕清歌都想到了这一点。
她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脱力似的坐了下来。
“大哥……”她开口,声音令人惊讶的沙哑。“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燕凌有些踌躇的看了她两眼,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消息了我马上就来告诉你。”
燕凌走后,燕清歌呆呆的坐着。
大哥已经派人去收容所找了,她能做不过是多派些人手出去,可是事情就如大哥所说,如果宫里人真的做出了将皇子送去收容所的事情,那肯定不会让消息走漏,更不会让他们找到人。
难不成她要直接去找皇帝要人吗?
燕清歌讽刺的笑了笑,她现在连宫门都进不去,更别说去面圣了。
她将自己的手握紧又摊开,握紧又摊开。她以为自己重生一次已经将很多东西握在手中了,可成儿的生死根本就不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不远处的错金螭兽香炉之上,薄烟缥缈,淡淡的梨花香气并不能驱散燕清歌心中的沉郁。
忽的,袅袅直上的烟丝晃动了几分,一道人影出现在屋子里。
燕清歌的余光瞟到他玄色错金的衣摆,抬起头来,眸子里挥散不去的郁色之中,陡然迸出一抹亮光。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他身前,急切的道:“王爷,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