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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真意

      行宫主殿内,皇帝正大发雷霆。

    “混账!简直混账!”

    赏菊宴结束后,皇帝便负手而去,他让主殿里伺候的所有宫人都退下,只留了萧立一人。

    “陛下息怒。”萧立淡淡的劝道。

    皇帝脚步烦躁的走来走去,听他这么说怒气更甚,他重重哼了一声,道:“他们以为朕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争,为了这个皇位而争,都争到西凉人眼前去了!关了三个月的禁闭都还是不知道收敛,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

    萧立垂下眸子不说话。

    皇帝抓起书案前的几本折子,翻得哗哗响,气极反笑道:“请立瑞王为太子,请立齐王为太子,他们这些折子倒是写得轻松,也不看看瑞王齐王是不是能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这些大臣们,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有谁为天下百姓想过?!”

    他拿起一本折子,往地上一扔道:“瑞王草莽,好大喜功,任人唯亲,若不是朕这些年把持着兵部,京城里有品阶的兵将都会换成施家人!再过两年这整个京城就没有一个能打的兵了!”

    又是一本折子被扔在地上:“齐王阴狠,目光短浅,无能至极却又胆大包天。拖后腿的人就舍去,没用了的就杀,残暴不仁,他以为他是真命天子,若这赵家的江山交到他手上,不出三载必然倾覆!”

    皇帝气得手都在抖,指着地上那些奏折,大怒道:“连越王都知道要替他们捅出来的篓子打圆场,这两人当真是让朕失望透顶!”

    萧立静静的听着,皇帝骂了好一阵才喘着气坐下,他靠在龙椅上的模样累极了,那双眼里的失望与愤怒交织杂糅,看向萧立时又变成了说不出来的复杂。

    “立儿。”皇帝声音低沉的唤着他:“这皇位,你当真不要吗?”

    萧立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说:“陛下,臣是萧家人,骨子里流着的是萧家的血,没有资格肖想皇位。”

    皇帝眉头紧蹙,他拍案呵斥道:“你是赵修衡,是先皇亲自立下的皇太孙!先皇与皇姐对你的栽培何等用心,你当真要做那不孝子孙?”

    萧立默默的跪了下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道:“臣自知不孝。”

    皇帝喉头一梗,他看着萧立那倔强的模样,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萧家,都是萧家做的孽。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压下汹涌的心潮,收了方才那副怒容,有些心疼的道:“快起来吧,以后舅舅不拿这件事逼你了。”

    萧立一愣,便听皇帝转了话头很是严厉的道:“但是你与明婉的亲事,可容不得你再拒绝了。”

    “不会了。”

    听见这三个字的回答,这下轮到皇帝发愣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萧立微微笑了,道:“我说,我不会再拒绝了,舅舅。”

    “当真?!”皇帝又惊又喜,蹭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萧立面前盯着他的脸看。

    便见萧立稍稍退了两步,垂下眸子淡淡的道:“这次,我想奢求一回。”

    “好!好!”皇帝伸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几下,喜不自胜,那摩拳擦掌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让人去燕家提亲。

    “不过,”萧立脸上的笑意敛去,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江南那边近期或许会有大动作,眼下形势未稳,这件事还是再放一放吧。”

    皇帝的眸子也沉了下来。他低声问道:“是玄丁来的消息吗?”

    萧立点了点头。

    自从收到危娘子来信,萧立便紧急将玄丁派去了江南探查信上所说的情况,眼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效的情报很是有限,形势绝不乐观。

    “那便等西凉人走了之后再说吧。”皇帝思索片刻便下了决定。

    安排了一些事给萧立去做,主殿里只剩下皇帝一人。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有负皇姐所托啊……”

    寂静的主殿里只有他一人坐着,看上去孤独寂寥。

    皇帝取下随身带着的香囊,从里头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摊开放在书案上,出神似的看了很久很久。

    那张纸的正中央赫然写着一行生辰八字,笔锋凌厉,与皇帝手边佛经上的字如出一辙,一眼便知这是出自燕清歌的手笔。

    但皇帝的视线直直落在那行生辰八字下头的两行小字上。

    ——姻缘、帝命,不可兼得。

    “天意果真如此吗?”

    皇帝喃喃着,他保持这个姿势发呆了很久,久到脖子肩膀都开始僵硬,他才研磨提笔,写下一封信的开头。

    ——觉智亲启。

    ……

    开完了赏菊宴,行宫里的各类菊花也没有半点衰败的迹象,反倒越开越盛。堂殿轩榭之间,无处不成景,很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六公主一人走在林荫小路上,这里是假山背后的一条难得安静的小径,她踢踢踏踏的走着,随手扯下两旁的树枝发泄似的扔在地上。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此时心情很不好。

    说来也难怪,这些天根本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先是秦国公府擅自给秦炎生定亲一事,虽然陆河伯府很有自知之明的婉拒了这门亲事,六公主还是觉得不可原谅。她已经认定秦炎生就是自己的驸马了,怎么可能容忍有人还在觊觎他的婚事?

    然而西凉人来了,他们求娶的是公主,而符合要求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就是她赵元灵。就算现在父皇还没有松口同意西凉人的要求,但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六公主既不敢明目张胆的抗拒和亲,却也不甘愿就这样乖乖接受命运。

    可是谁又能帮她?自己那个皇兄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送到西凉人手上,好让他多一份来自西凉的助力。母妃自从放了执掌中馈的权利就不问世事,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不出来。

    她只能靠自己。

    从前觉得公主这个身份是世间顶高贵不过的了,却没想过自己堂堂一个公主竟也如此孤立无援。

    她需要一个契机,能打破现状的契机。

    六公主越发心烦意乱起来。

    忽的,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便听见越王那雀跃又带着几分亲昵的声音说道:“姐姐,你把我叫来这里是有什么事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