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花田喜事(二合一)
【证人也是有人权的!】
青城说的风轻云淡,她以为田湛不会轻易答应,但他却是一口应了下来,“好,本官依你。”
青城转念一想,她能想到的东西,这人也一定不会忽略,就叫住了他,“等等!大人,你知道曹府尹不是自尽,而且你也知道他是如何被人从这里抛下去的,本是时间紧迫,你为何要特意领我走着一趟?恕小女子愚钝,望大人赐教!”
田湛薄凉的唇角终于溢出了一星半点的似笑非笑,却没有回答她,“本官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废话。”
他转身就走,青城只能跟上,半道时,突然想到:“你在试探我?你不信我是花家小姐?你放心好了,这种事骗不了人,你去金陵打听一下,就应该知道花家小姐又逃婚了。”
田湛止了步,给了她一个侧身:“又?”
青城见他疑惑,索性说了出来:“对啊,全金陵人都知道花家大小姐整整逃了两年的婚,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我若不是落入你手,恐怕已经被我那爹爹捉回去等着嫁人了。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田湛的侧脸,可见腮帮子微微动了动,那上面的肌肉清晰的分列着,如沙场的将军,豪放中略显狂野。
总之......他似乎已经阴郁到了极点。
田湛未言一词,再度提步往灵堂那边走,一声令下之后,所有在场的人,无论是家眷,还是下人宾客,以及衙门的大小官员,就是师爷主薄也在其列。
锦衣卫发出了命令,所有人都伸出了自己的左右手,问心无愧的自是气定神闲,可心里有鬼的,此刻就该汗流浃背了。
青城的运气相当的好,果然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当场就让她拎出了四人,皆是掌心有伤痕。
众人不得其解,怎么手掌受了伤就被单独叫出来呢?莫不是怀疑到了什么,曹府尹不是死于跳楼么?
田湛的得力手下之一上前,道:“这位是曹夫人。”他得了田湛示意,开始一一介绍:“这是吴总管,这位是守城副总兵陶爷,这位是后厨掌厨。”
锦衣卫办事果然迅速,这才多久,就将此处所有人的背景摸的一清二楚,青城点头:“嗯-----多谢提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下回有事还可以再叫你。”
燕十三唇角一抽,本能的看向了田湛,征求许可,他内心深处是不欲告之自己姓名的,这‘王逸之’素来钟热龙阳,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燕十三煎熬间,田湛点了点头,于是燕十三只能百般不情愿的再度介绍了自己:“我姓燕,家族排行十三,故得名燕十三。”
青城‘哦’了一声,暂时记下了:“好,那再请十三去找一根大约和拇指粗细差不多的缰绳过来。”
十三?!
燕十三自诩出自武将世家,虽并非嫡系,那也是正统的望族,除了家中爷娘之外,还无人这般称呼过他,这‘王逸之’果真是娇/淫随意之辈。
这厢,田湛的缄默就是默许的意思,燕十三只得去依言照办。
在燕十三赶回来之后,青城让那四人坐下说话:“不必紧张,不过是证明一件事。”
她细细的看了这四人,曹夫人犹自落泪,陶总兵神色慌张,吴总管似乎有些热的够呛,早就是大汗淋漓,那掌厨却是如若无事。
田湛见她双目炯亮清透,里面是水碧一样的干净,这样一个人不说话时,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出尘轻逸的人,可一说话..........
青城突然转过脸,走了过来,田湛未来的收回视线,四目堪堪在灼热的空气中相对,他本是冷漠之人,因着毫无表情,青城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只问:“大人,以你看,会是谁呢?谁最有动机?这几人与曹大人可有利益纠葛?又或者是追踪你的那伙人所为?”
她的问题真够多!
一个女子哪来这么多话!
田湛面色无波的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着远处时,焦距涣散,“曹夫人多年未有所出,曹呈美妾一房接着一房的抬,她心生怨念也有可能;吴总管在曹家已有八年,但上个月因其子与府上丫鬟斯通被抓,被曹呈命人痛打了三十大板;陶总兵是城门将领,与府尹不易有交际,尚不可定论,至于掌厨......本官让你查案,你自己去问!”
此言一出,青城才想起来眨眼睛。
她本是膜拜的神色落入田湛眼中却成了诡异的盯视,田湛指尖悄然抵在了青城所坐的圆椅上,愣是让二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么说,都有可能。”她若有所思的道了一句,丝毫没有察觉田湛的‘嫌弃’。
这时,一阵响动从那四人所在的地方传了过来,有人上前道:“大人,曹夫人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田湛挥了挥手:“去叫郎中,先将人安顿了。”
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嫌疑人了,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曹夫人相貌温丽,那曹大人.......实在长的太抽象,而且又是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曹夫人如何能伤心成这样?
“怎么?有什么不对?”田湛的声音打断了青城的沉思。
“........”他怎会又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夫人这等痴情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夫君如此相貌品行,她还能哭晕,换做是我,早就放了竹鞭庆贺了。”
田湛:“........你的意思是曹夫人嫌疑不可排除?”
“那是自然!”
燕十三很快就将青城所描述的缰绳送了过来,成年男子的拇指粗细左右,应该是粗麻所制的麻绳,否则不会在小筑围栏上留下划痕。
“接下里又当如何?”燕十三问,大概是跑了一趟,热的汗渍淋淋,口气不太好。
青城并不在意,着人将吴管事,陶总兵以及掌厨三人叫了过来,这几人见了此情形大概也猜出了什么,掌厨先将手伸了出来:“大人,您看,小的这手掌是切鱼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
那裂开的伤口十分深,掩盖了掌心原本的纹络。
锦衣卫可不管那么多,不是掌厨一句话就能消除所有嫌疑的,该怎么来还是得怎么来,一步步按着规矩行事。
三人轮番查验过后,与拉扯缰绳所留下的痕迹无一吻合。
燕十三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起不了作用。”
田湛全程一直未言,眉宇森冷的有些慎人。
青城却叫住了掌厨,问他:“你在曹家待了几年了,何时升的掌厨?”
见吴管事与陶总兵被排除在外,这男子明显没有之前的镇定自若,“小人五年前因舅父引荐来曹家做活,去年升的掌厨。”
青城又问:“很好,那你在这之前又是做什么的?”
男子咽了咽喉:“杀鱼的。”
这时,青城微微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田湛道:“大人,我想他就是凶手之一。”
在场的人都懵了,这明明是场自杀,怎么还扯出了凶手,再者一个掌厨而已,他能与曹大人有多大的过节!
这粉白书生一样的男子简直是信口开河。
田湛却在这时开了口:“凶手之一?还有谁?”
那掌厨此刻已经惊不能词,期期艾艾,“大......大人,小人对曹大人的死当真是一无所知啊,大人可得明鉴啊。”
燕十三在一侧提醒田湛:“大人,王逸之不过是一介乐师,她怎知查案?”
原来那个王逸之是乐师啊!
青城突然觉得燕十三对她似乎有敌意。
田湛没有回答他,对青城道:“本官想听你细细解释,你且一条一条说清楚了。”
青城知道他还在考验她,真不知有何可考验的。
她道:“我之前与大人去小筑查看,发现小筑是新建的,红漆也是前不久才漆上去的,然而,曹大人坠楼那处的围栏却有一处醒目的痕迹,而且也是新的,形状犹如缰绳。于是我便让大人召集了与曹大人接触过的人,一一查看之后,这才锁定了最后四人,除却曹夫人尚且没有验过之外,竟没有一人掌心的伤口与缰绳符合,肯定有人会说我是杜撰出来的。”
“不过,你们大家想想,一个做了七年厨子,六年杀鱼工的伙计,会突然割了手?这合理么?另外我从不知后厨的掌厨还需要自己切菜!而且早不伤晚不伤,偏就在这两日!”
一语中的。
那男子双膝开始颤颤巍巍。
田湛眸色一亮:“你继续说。”
一旁的燕十三也不再插话了。
青城道:“曹府四处皆有丫鬟小厮,曹大人没有理由独自一人上了小筑却无人察觉,有人在杀了曹大人之后,伪造了自尽的假相,而且这人在曹府肯定有一定的权力,能随意支配下人,可以让下人们回避,这才方便行事,而在曹家谁有这样的本事呢?是吴管事还是曹夫人?”
她说到这里,突然嗓音一亮:“我要求见仵作!”
燕十三唇角猛地抽搐:“王逸之,你以为你是谁啊,说要见仵作就要见?”
他还真是稀奇了,这人怎么给了梯子就往上爬!
看来,燕十三对自己意见很大。
青城转过脸看着田湛:“大人,我要确定一下曹大人的死因,另外死亡时间也有可能出错。”
田湛似在想什么,道:“曹呈的尸首是在昨日下午申时一刻发现,仵作验过尸首也的的确确就是死在那个时辰左右。”
青城立刻反驳:“尸首在下面晒了过久却不能确定,又如何笃定被害时间?我认为曹夫人就算有不在场的证据,也不能成立,大人还是命人先将曹夫人押过来吧,曹夫人身子骨头健硕,那会子哭的嗓门最大,可见没有气虚之相,怎会那么容易就晕倒。”
燕十三:“.........”竟然会觉得她说的有理。
田湛以手捏鼻之际,挡去了他唇角的微扬,吩咐了下去:“来人,去把曹夫人给本官带过来。”
那边,还没在榻上躺稳的曹夫人是心不能安了。
当她被人押过来时,掌厨已经腿软到不行,噗通跪下了:“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
这个时候,青城拍了拍手:“这一切还是由大人自己审问吧,前面所言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推理,我非朝廷人,不想滩浑水,我先出去透透气。”
田湛却拦住了她:“你不想滩浑水也已经滩了,没有本官允许,你且在本官视线之内待着!”他意有所指,这小女子已经倨傲到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了。
青城无法,只得静立在那里听完曹夫人与掌厨如何对曹府尹下手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切才理通。
原来这曹府尹打算以无出之名休妻,曹夫人今年三十有五,多年来备受冷漠,后宅空寞,便与掌厨机缘巧合之下好上了,这件事就在田湛来镇江之前被吴总管发现,自然也就很快传到了曹府尹的耳朵里。
曹府尹自己休妻是一回事,他妻子与旁的男子私通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男人愿意往自己头上扣上绿帽子,其实昨日上午,曹府尹就打算将一对奸/夫/***给暗中弄死,却不想锦衣卫突然造访,便被搁置了下来。
可一回头就被掌厨与曹夫人先下手为强了,这才有了小筑跳楼自尽一事。
而曹府尹的真正死因是被头部被重物敲击所致,凶器正是后厨的铁铲。
*
处理完曹府尹的案子,已经是乌金西沉。
青城被带回小院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她知道曹府尹之死,田湛势必会亲自向京城说明,原以为他会在衙门里待上一晚上,却不想亥时他就回来了。
早就到了入睡的时辰,她是躺在榻上听到有人推开门扉的声音,这人竟然谈而皇之的走了过来,隔着脚踏,声音无波:“你且睡,今晚恐怕会不太平,本官就在这里坐着。”说着,他转身在圆椅上落座,在青城的一片吃惊中,他自然的阖上了眸,如石尊一样的一动也不动了。
十几个呼吸之后,青城没能忍住:“大人,就算是证人,也是有人权的,况且我是个女子,我将来是要嫁人的!你与我同处一室,将来叫我拿何颜面去见我夫君?”
安静中,那端坐的人过了半晌才道:“你若不睡,便出去!”
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