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方的平台视野很开阔，抬头可以看得清整个蓝天。

    太阳悬挂在半空，一部分已经被阴影遮蔽。很快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我站在李晟天和凌的之间，看了看凌手中，泛着殷红色血光的圆玺，又看向李晟天。

    这个身材消瘦高挑，学富五车的男子，穿着一身欧式的黑袍长衫，脸上戴着眼镜，抬眼正看着天空中的异象。

    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憧憬，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快就要解脱了似的。

    日全食。

    从古代人总结的玄学上来说，意义非凡。而这一个重要的天象，对于现代，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可是，君影衣却将它如此看重。

    我微眯着眼睛，也顺着李晟天的目光看去，然而很快，太阳的光芒被遮蔽，我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它。

    大部分的太阳被遮蔽，只留下一条很细小的缝，如同手环似的。

    这应该就是贝利珠了。

    阴影覆盖着整座城市，远处的灯光因为黑暗而自动亮起。人们本应该屏息观之的，却因为现代的科技而有了自己的光芒，所以才能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这是不同于日月之光的光芒。

    是科技的产物，是现实的积累。

    从古至今，有无数的东西，无法被记入史册。

    这就是文明的传承。

    这个世界，已经如此美好了。

    为什么还要改变？

    我望着远处的景色，眼睛里似乎被光芒灼伤而略微湿润了一些，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悲壮。

    但是……当然还是要改变的。因为只要不进步，就会退化，然后淹没在时空之中……

    这也是君影衣为什么想达成他理想的原因。

    我伸手揉着眼睛，想到过一会儿李晟天就会被莉莉丝杀死，突然有些不安。

    “李晟天，你真的决定了吗？”我问。

    “嗯。当然，这是我的宿命。”他对着我微笑道。

    我看着李晟天，有些发愣。

    现在读心还在我身上不是么？

    我是可以看见他的所有想法的。

    他周密的思绪之中，就像齿轮一样，环环相扣。

    如同涟漪一样。

    因果。

    时钟在我意识中滴答响起。

    我似乎有所顿悟，突然间手脚冰冷，心跳加速，脸上也忍不住浮出些许不安。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别紧张。

    他在内心默默地说。

    我点头：“哦……”

    一旁的君影衣以为我在回应他上一句话，并没有多疑。也可能是李晟天近来所表现的奴性，让他觉得他很可靠。

    在我看来，李晟天的确看起来很可靠。

    可是月亮，始终是两面的。

    我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彻底变暗了，也只有太阳外侧日珥的光芒了。君影衣在阁楼上点燃了早就备好的烛光。

    幽暗的烛光扑闪着照在我们的脸上，陈旧的气氛就好像回到了古老的中世纪。

    李晟天说：“你可以将圆玺给她了。”

    君影衣将泛着红光的圆玺放在我手中，问李晟天：“你真的准备好了？你知道答应后有什么后果吗？”

    我好奇地观察着他。

    这个计划明明是他制定的，可是到了这个关头，他却还是在问李晟天的想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呢……

    我费解地看着两人，只觉得他们之间有我看不明白的地方。

    李晟天果然还是说：“我知道你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即使失败了，还能在下次轮回中找到你想要的。但是，这次日全食很快就要过去了。”

    君影衣：“我并不想听这些。”

    “好，那我就说你想听的。”李晟天温和地说，“如果不这样做，重生异能无法解除，我还是会死。与其会死，不如成就你的愿景。”

    “理想状态，这是我的终极目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君影衣平视着他的双眼。

    “是，我理解。”李晟天微笑。

    君影衣随即郑重对我说：“去吧，将圆玺印在他的身上，于是他就会集中七项异能。”

    “嗯。”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圆玺，走到李晟天身边。

    太阳的力量被遮蔽，月亮的能量变强了不少。坐在角落里的莉莉丝的身上，逐渐绽放出月白色的光芒，如同花朵盛开一般。而悠悠则有些不舒服，虚弱地靠着墙，任由摄影机架子摆在那里。

    “快些。”李晟天催促道。

    我低着头，怯生生地抬眼看他，最终还是将圆玺烙印在他的手上。

    刹那间，就仿佛精神力被抽干一样。

    我也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非我不可。

    由于长期预言而训练出来的强大的精神力，如今成了保障我存活下来的基石。如果是其他人，一下子被抽走这么多种异能，恐怕会无法承受吧……

    七种异能汇聚在李晟天的身上，绽放出炫彩的光芒，而他事先穿戴上的星盘手链也在此时发起光来。

    光芒耀眼夺目，在这日全食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形成一道光柱，向四周扩散。

    “啊……”一声尖叫，莉莉丝的月白色光芒也变得更强大了。而她在这光芒之中，恢复成了御姐的形态。她从角落中站起，盯着身上拥有七种异能的李晟天，嘴角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异端，需要被毁灭。”

    “是么？”李晟天在彩光之中轻笑一声。

    天空中的黑暗还没有过去，而他身上的彩光已经收敛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

    此时，他一头白发，脸上出现皱纹，变得有些苍老，只是眼睛里的双眸璨若星辰，放着精光。

    他不是李晟天，而是另外一个人。

    不，应该说，他是神。

    传说中的月之神。

    月神瞥了一眼莉莉丝，又看向君影衣：“将我在这个世界整合出来，这就是你的计划？”

    “是的，然后被她杀死，召唤出第三层次的世界。你就可以回归寂灭了。”君影衣说。

    我有些明白了。

    这些神是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生死只有这个世界上才有的定义。

    那些星盘手链只不过是用来补充能量的，当日全食的时候，月亮能量达到鼎盛，再由星盘手链催动着他全部觉醒。而七种异能聚集在月神身上，则是觉醒状态的莉莉丝会追踪的目标。

    只消灭这个被召唤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