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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阑珊: 作者:瞬间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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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出,再擦去,血还是不断流出来。
毓婉昏厥过去,任凭周霆琛和素兮如何召唤也没有知觉,孩子还未降生,她也没了反应。纵然此生见惯了生死,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厮杀场面,周霆琛还是感到莫名的恐惧。
生命消逝如此容易,他还不想放开手让她离开:“佟毓婉,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
毓婉全身皮肤皆呈现惨白色,喷涌不止的血正带走所有生命征兆,手指垂在身侧任凭素兮如何按压也不会抬起,周霆琛猛抱住毓婉,眼前刹那水意模糊,他恶狠狠的命令:“佟毓婉,不许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杜家怎么办,杜允唐怎么办,还有……我怎么办?佟毓婉,我警告你,这辈子你只许死在我身后,否则你会为此愧疚一辈子。”
他的哽咽伴随身体的颤抖,他紧紧圈住毓婉,想用自己的体温来给她输送支撑下去的力量。他不允许她为了别的男人死去,那年她结婚那日,他也曾经想过拥抱她,对她说“我周霆琛一生怕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懂得什么是快乐,你不再了,我又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了。
这句话始终存在心底不敢表白给她听,时到此刻,他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她却真真正正用自身来验证这句情话的残酷。如果,她去了,他这辈子也真完了。
眼泪还在顺坚毅脸颊慢慢流下,周霆琛被洪帮人偷袭险些断命,洋医生不用麻药接肋骨时,他没有哭过。他在她结婚那日喝的酩酊大醉,在虹口道场挑衅日本人近乎重伤不治时,他也没有哭过。可在此时,在有可能失去毓婉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十几年前,曾经有个女人在他手中活生生断了气。那是他的母亲,为了烂赌无救的丈夫,为了逼迫偿还的债务,再忍受不住生活煎熬的母亲还是选择上吊结束自己苦难一声。十几年后,他深爱的女人,他愿意拱手他人只要她活得幸福的女人也要绝然离他而去,他却依旧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等待爱人死在自己怀中。这种痛彻心扉,是对受刑人的凌迟,她不能如此残忍。
“如果你死了,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起了,佟毓婉!”他的脸颊贴住她的,温热的泪水温暖冰冷的肌肤。
一辈子还有那么久,他会永远记得她,她的固执害了他们两个人,他永远不会原谅她,永远。
一声尖叫唤醒了周霆琛悲恸神智,素兮抱住血淋淋的孩子雀跃大叫:“小姐,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脐带是用周霆琛随身带的匕首割断,如同父亲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为这个乍来人世的孩子割断前生诸多牵绊。
孩子经过素兮清洗和包裹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啼哭,周霆琛将软绵绵裹着自己上衣的孩子抱在毓婉面前,贪恋的看了襁褓里的孩子。皱巴巴的皮肤还看不出有没有继承毓婉清丽的容貌,粉嫩的嘴唇一拱一拱的,似在寻找母亲的气息。他低低压下身子对昏迷中的她露出笑容:“毓婉,睁开眼看看,是男孩。”
素兮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噗通跪倒在地,不停向门外磕头:“太太,小姐生了。太太,你要帮帮我救救小姐,看在小少爷的份上。”她口中的太太有两人,前面一位太太是指上吊自杀的那氏,后面一位太太喊的是杜凌氏。素兮希望喜讯可以告慰那氏在天之灵,也希望杜凌氏能救毓婉性命。毕竟佟毓婉为完成杜家心愿,有可能陪上自己性命。
温热污浊的雨水喂到毓婉嘴边,又顺了嘴角流下去,昏迷不醒的她牙关紧咬,根本喝不进水。经历了几个小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确实太容易疲倦了,毓婉很想就此沉沉睡去,仿佛外界诸多纷乱都不再与自己有所牵连,就简简单单的睡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再去想以后的事。
眼前的黑暗,似真似幻,虽有冰冷,却很宁静,她徘徊在无边无际的黑色迷雾中,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能做,嗅闻身边令人安心的气息,她的身子越来越轻,呼吸也渐渐放缓。
至于孩子,有素兮,还有周霆琛,她知道他一定会善待她的孩子,他一定会……
抱住孩子的周霆琛陡然发现毓婉已经探查不到气息,惊慌失措将她用力拉扯了胳膊坐起来,焦急与她不停说话:“醒醒,不能睡,毓婉你不能睡。”洋医生曾经对他说过,任何失血过多的情况,睡下都不会再醒来,毓婉此刻如果放弃清醒,有可能会失去生命。他用自己的身体圈住毓婉,保持住她身体逐渐流逝的体温,周霆琛开始不停与毓婉说话,唯恐她听不见,刻意加重了声音:“毓婉,想想孩子,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字,我还没有为你报仇?还有,杜允唐如果不再回来,你就嫁给我好吗?”
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连他也不记得的话,最后的一句蹦出来,连同周霆琛自己都惊得愣住,素兮惶恐的抬起头望向周霆琛,周霆琛不想扪心自问那句刻骨铭心的疯话究竟酝酿了多久,到此时,他已经无需再掩饰自己的真心,必须让毓婉清醒明白一切还有希望,“我可以佑你一生不再受颠沛苦难,哪怕你心里已经驻进杜允唐,我也要陪你终生,我再不会把你留给任何人,你只属于我周霆琛一人。”
他的痴傻言语伴随动作,奇迹般让毓婉吃力睁开眼睛,她精疲力竭望住他:“你又再说笑了……”虽言语嘲弄他在说笑,但她的眼角还是溢出微微湿意。
既然她说是说笑,就是说笑吧。
从进入杂物房开始周霆琛从未笑过的僵硬面颊终于露出一丝苦尽甘来的微笑:“我不说笑,你又怎么会醒来,看来,这样的笑话要常说,你才不会离开我。”
毓婉涣散的目光落下去,见旁边被衣服包裹的孩子,粉红色的皮肤,闭合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如同匍降人世的安琪儿,可爱而美好。
毓婉想伸出手去摸摸这个折磨自己险些丧命的孩子,手指缺失了力道却无法伸出。周霆琛将孩子也抱过来送到毓婉面前,她的冰冷指尖触碰上孩子柔嫩的皮肤,露出虚弱笑容:“幸好,你还活着。”
听得她的话,心有千言万语的周霆琛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强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幸好,你们两个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女王飘过。。。不满此章不许打脸。。。
其实小琛子还是蛮帅的。。。
☆、相濡以沫 下 关于出版和停更的解释
天灰蒙蒙亮时,周霆琛必须离开杜家。既然毓婉不想与杜家割断所有联系,他也无法撼动她心中所存固执,只能先等毓婉将一切安排好再说。
在周霆琛授意下,素兮也随他抱了孩子翻出墙外找到杜家旧日亲眷。
杜家起家江浙,上海犹有一位叔公存活在世,素兮抱了孩子登门求见,声泪俱下说明杜家二少奶奶所遭迫害,并许下重谢恳请杜家亲眷为其主持公道。杜瑞达正妻杜凌氏此刻还没发丧,佟毓婉居然被圈禁,更诞下幼子,这样行径确实令人发指。听闻这一讯息,除愤慨之外也被杜家亲眷们嗅闻到天大的好机会。之前这些远近亲眷皆因不肯借钱给杜允唐赎出杜瑞达被杜家人疏离,眼下杜允威接管日本人生意,杜家实业似有东山再起之势,贪念所动便也想上门分一杯羹。
只是他们深知按照杜家族规杜允威在杜家执掌家业名不正言不顺,若能扶植佟毓婉母子俩重新回到杜家掌权,被大房感恩的他们必然也能凭借护助有功分得丰厚利益。一些想趁机投资亲情的亲眷们便打了这位杜家叔公的名号齐聚到杜家,专程来为佟毓婉母子讨回公道,勒令翠琳母子务必将杜家交还给毓婉。
翠琳本以为佟毓婉即便不死在杂物房中,也会死于生产,因此刻意不让佣人靠近圈禁佟毓婉的杂物房以免有人伸手援助,不料毓婉凭借自己力量还能将孩子顺利分娩出来。被聚众前来的杜家亲眷唬住了,再瞧见衣衫破烂不堪的素兮手中所抱孩子,脸色大变。铁证如山,已不容狡辩。
翠琳心中暗暗萌生怨怼,当众亲眷的面偏只能装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此此一切描述为家务事,而自己从不掌管家事毫不知情,恨恨命佣人们将封闭毓婉的院墙扒开,身体虚弱满身满裙是血的毓婉在素兮搀扶下走出院子,迎上黎美龄和翠琳恶毒的目光。
这不再是毓婉能够侥幸存活性命所带来的愤恨,而是她们日后寝食难安的开端。毕竟遵循杜家祖宗规矩佟毓婉怀中的孩子有可能是杜家产业最终继承人,她们将会因这个孩子的顺利降生变得一无所有。
忌惮,怨恨,恼怒,嫉妒种种思想集中到一起,她们十分警惕的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盯住毓婉,翠琳婆媳心中已经形成共识,只要佟毓婉和孩子在一天,她们都无法安枕无忧,杜允威永远不会成为杜家真正的主人。
毓婉在众目睽睽之下,扶住僵硬虚弱的腿,噗通跪在翠琳面前,并无血色的嘴唇吐出哀求:“二姨娘,过去一切都是母亲的过错,还希望二姨娘能够将母亲发丧,毓婉此生愿以任何事为报,定不食言。”
这一跪,成全了毓婉在杜家亲眷心中贤德的名声,也暗中威逼了杜允威母子必须当众允诺会将杜凌氏尽快发丧。只要杜允威母子将杜凌氏顺利发丧,她再无把柄握在这对他们手中。
翠琳从前只觉佟毓婉最多是个空读了两年洋学堂的女子,所有祸起事端都是由纨绔的杜允唐在背后操作,眼下她竟被毓婉犀利目光逼视的不敢回望,在诸多杜家亲友内眷面前,倘若想维持住杜家大家长的风度就必须将杜凌氏那个恶毒老妇发丧,并需要做出自己宽容大度的神态来。
翠琳暗暗咬牙,良久才上前将毓婉搀扶起身,又回手将孩子抱在自己怀中,露出慈善笑容:“那是自然的,没能给大姐顺利发丧我心中也始终惦念,无奈大姐过世太过突然,从前购得的那块墓地又没有修缮好,所以正在连夜赶工,哪是我们自己能坐得住呢?还有,这孩子是咱们杜家现有的立字辈子嗣,我疼爱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你们母子流落在外?美龄阿,你这个做大嫂的,日后务必要多多照顾毓婉才是。”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杜家在场亲眷自然乐得见到一家子虚假和睦,事本与他们无干,却比掏了自家后墙还开心。
毓婉唯恐翠琳刻意失手,又将孩子从翠琳手中不露痕迹抱过去,黎美龄轻轻向孩子襁褓瞥了一眼,眼神戒备到骨子里,她在用目光警告毓婉,即便携子回到杜家,仍会面临诸多艰难。她和翠琳绝对不会让这个婴儿继承杜家所有财产,更不会任由毓婉来操控整个事态的走势。
因为昨夜分娩消耗体力太多,站在风里中的毓婉支撑不住身体,眼前昏花,她硬按住素兮胳膊僵直脊背与翠琳将杜家一干亲眷送走,直到再看不见身影,双膝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即便如此,她仍紧紧抱住怀中孩子,不肯给任何人接手,避开佣人扶助,只倚在素兮身上。黎美龄扭身见毓婉狼狈站起,犹为不耐的问了句:“这孩子起名字了吗?”
“起了,叫思唐。”毓婉嘴角微微一动,轻飘飘将孩子名字说出,引得翠琳和黎美龄眉头拧在一起。孩子的名字并没有遵循家谱排辈,反而以思唐二字点明幼儿少妇的心中所念,实有些荒唐。
毓婉心中暗暗冷笑,她就是让翠琳母子知道,只要杜允唐身处异处一日不死,他们就将一日坐不安稳杜家产业,眼下所到手的全部皆有可能随时随地被人夺走。
翠琳面容又恢复了警惕戒备,她提防看住毓婉,过了很久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笑容,“如今不再是大姐掌家了,我将一些内务权责交予美龄,你的吃穿用度记得跟美龄去要。”
毓婉明白,翠琳以轻飘飘一句话断了她们母子的剩余活路。
在杜家,大房二房饮食衣物提供均从内宅中贴补,其他财物花费消耗还必须由各自在实业里工作的男人领取一定薪酬支付。此项定额本是杜瑞达谨防家族产业内外难以区分,易亏空实业弥补内耗,却未料到在多年之后,这规矩成为勒紧毓婉脖颈的枷锁。黎美龄只需断了她的内用,外面再没有支薪的杜允唐,单凭毓婉手中积蓄,母子俩根本根本过不下几日。
黎美龄果然傲慢抬起下颌,佯装唉声叹气:“眼下杜家上下谁不是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又能有多少填补亏空呢,眼下给大妈发丧还要一笔大钱无处筹集。对了,弟妹,给大妈发丧,你做儿媳的好歹也要出一些吧,总不能亲生儿子不出,偏我们这些什么都落不下的旁人需多拿钱的道理,是吧?”
毓婉并没有直面黎美龄,与翠琳正色:“我手上还有几千快,一会儿拿给二姨娘,只是母亲的事务必要好看。”
翠琳抬步正准备上楼,忽听见毓婉对自己的称呼,脸色刹那铁青:“毓婉,如今这家中只有一个太太,你不知道么?”
毓婉明白,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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