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难道……
夜里。
房中灯火未熄,庄一念将青灯提着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瞧着却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难道是巧合?
在花灯会上第一眼看到这青灯,便认定这一盏青灯必然与迦南有关。
虽然这青灯与迦南的那一盏并非完全相同,但是结构与形状却是完全一样,只是迦南那一盏灯瞧着比这还会小一些,还会更为精致而已。
迦南那样的乖张性子,必然不会容许旁人拥有与他相同之物,而且这青灯的淡淡光晕瞧着诡异,恐怕这洛阳城当真找不出一第二人与他品味相近的。
可现下研究了半晌,也未见有什么特别之处,庄一念有些烦躁,索性将灯吹熄,扔在了一旁不再理会。
仰躺在床榻之上,想起明日生玄隐要出宫见千御的事情,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无法心安。
这一夜,庄一念一直在做着梦,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境,但回想之下,却又难以忆起。
……
晨起一早,她便命合欢去打听,生玄隐今日是否上朝,可有何不妥之处。
合欢回来道:“姑娘,皇上正在早朝上呢,也并未见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庄一念闻言点了点头也并未说什么。
合欢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些事情,想想问她:“姑娘,您是要见皇上吗?若您想要见皇上,奴婢可以先去与林公公说,林公公会……”
“不必,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临近晌午的时候,合欢来对庄一念说:“姑娘,听闻皇上下了早朝便带着林公公出宫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庄一念正用着午膳,闻言只道:“待皇上回宫了,你再告诉我。”
“姑娘,您怎么突然对皇上的事情感兴趣了。难不成……”合欢凑上前来笑着道:“难不成姑娘对皇上……”
庄一念放下了筷子,觑了她一眼:“你那小脑袋里整日都想些什么。”
合欢将茶水递给庄一念漱口:“这也不能怪奴婢多想啊,平日里皇上的事情姑娘听都不愿听的。”
“有么。”庄一念自己没察觉。
合欢点头如捣蒜:“有的。平日里奴婢说的多了,姑娘都会跟奴婢急。”
“那我今后对你温柔一点。”庄一念皮笑肉不笑。她一直在逃避他。
“奴婢是不打紧,姑娘今后可以对皇上温柔一些。”
庄一念:“……”
用过了午膳便去小歇片刻,却也不知怎的歪在软塌上便睡着了,且这一睡便睡了许久。
睁开眼,见窗外天色稍暗。
合欢听到声响入内,扶着庄一念起身:“姑娘好睡。”
“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酉时了。”
“怎么一下子睡了这么久。”镜前庄一念理着发髻。
“许是姑娘昨夜里没睡好吧,奴婢听着您一直翻身来着。”
“是吗?”
“奴婢听着您一直翻身就没敢睡,怕您有事吩咐便一直在外头守着。”
“我却不知自己一直翻身,只是一直做梦来着,繁杂的倒也记不清楚。不过,皇上前次说要让内务府调来几个侍婢,这么久也不见动静,人手多了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奴婢不打紧,皇上本是那么说的,但是后来想着姑娘您不喜人多在侧,便一直让人来。不过如此也好,只有奴婢一个人跟着姑娘,也就没人跟奴婢争宠呢。”
庄一念不禁一笑:“即便有了旁人,却也无法取代你的位置。不过皇上可回宫了?”
合欢摇头:“不曾,前一刻奴婢还去打听了,说皇上一直没回宫。”
庄一念隐隐有些担心。
“姑娘今儿一直问起皇上,可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胡说,好好的会发生什么事。”庄一念皱了皱眉头。
合欢怔了一下,未曾想庄一念会突然不悦,低下头:“奴婢多嘴。”
庄一念挥了挥手:“不怪你,只是我这一早起来便总觉着心里慌慌的。”
“要不奴婢去将御医请来,给姑娘瞧瞧,开个安神的方子也是好的。”
这心慌的滋味也实在难受,庄一念颔首:“也好。”
“那姑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合欢说着一礼转身而去。
但出了门没一会儿,又脚步匆匆的折了回来:“姑娘。”
庄一念见合欢并未带着御医回来,而是一名内侍随她入内。
“莫姑娘。”内侍近前一礼。
庄一念看向合欢。
合欢说:“奴婢方才出了门就遇到了他,要见姑娘您。”
那内侍接言道:“是林公公命奴才前来请姑娘。”
“林公公?”
“是,林公公说有要事麻烦姑娘,还请姑娘随奴才到前去。”
“林公公他人呢。”庄一念问。
“回姑娘,林公公在宫门处候着。”
庄一念有些狐疑的眼神询问合欢,合欢当即会意道:“他是林公公手下,御前的洒扫内侍。”奴婢认得他才将人带了进来。
得了合欢确认,庄一念方才信他:“那你可见只有林公公一人?”
“是,奴才见到的只有林公公一人,林公公请姑娘务必前去有要事相求。”
庄一念眉心微蹙,合欢说了林直是跟着生玄隐一同出宫的,怎么会只有他一人?而且林直向来稳妥,若不是情急之下,必不会找个小内侍来急着请她前去宫门处,显然是要出宫。
难道是生玄隐出了什么事?
“走。”庄一念当即起身向外走去。
“姑娘慢些,慢些,把大氅穿上仔细着凉……”合欢赶忙去取了大氅紧着两步跟上前去。
乘着步辇片刻后来到宫门附近,林直一身常服快着两步迎了上来,面有忧色。
庄一念下了步辇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林直左右看了看,合欢会意带着人退到了稍远处,林直这才将来龙去脉说与了庄一念听。
庄一念听罢,不免厉色:“怎会将皇上独自留在那里。”
“姑娘放心,还有一名宫中禁卫跟着,奴才并不会武功若是有个什么事情,奴才留在那里也是无用,所以奴才急着回来请姑娘前去,劝一劝也好。”
“还说什么,快走罢。”不待人相扶,庄一念已自行上了马车。
林直“嗳”一声应着,赶忙也跟了上来,想了想问:“是否带着禁卫。”
庄一念在马车内道:“不必,此事不宜张扬。”
林直在外应了一声:“奴才也是这样想的。”
马车前行,很快出了宫门。
庄一念闭目揉了揉眉心,方才她是真的心急了,这会儿稍稍缓和下来便阵阵头痛。
本以为是不在乎的,却也不知究竟跟着紧张个什么劲。这会儿知道他性命无忧,心绪才稍作缓和。
听到马车外人生熙攘,庄一念撩开了一侧的帘子向外看去,忽然开口吩咐:“停车。”
马车当即停了下来,林直在外问:“姑娘可是有何吩咐?”
“去买两坛子酒来。”
“买酒?”
林直不知庄一念不知为何要买酒,但也没有多问,当即便去买了两坛子酒来放在了车上,遂即马车驶出了洛阳城。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官道之上黑寂无人,只有庄一念他们的马车行事发出的“哒哒”马蹄声。
许久,林直开口:“姑娘说,应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要杞人忧天。”庄一念在内语声淡淡,其实,她心中也有些许不安之感。
顿了顿,林直又道:“姑娘不知,奴才跟着主子那么久,却第一次见到主子那般神情,实在是担心的紧。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若非当真担心的不行,林直这般稳妥之人也不会如此六神无主,连是否要带着禁卫一同前去都要问询庄一念的意见。
庄一念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快速倒退的树影:“潜邸时你便跟着皇上?”
“是,奴才是从王府跟着皇上进宫的。”林直在外回道。
庄一念想了想,从前并未见过林直:“有几年了?”
“回姑娘,有整六年了。”
庄一念心下明了,应是她出事后才入的王府,她试探的问:“那你可知……皇上今日去见的是什么人?”
“姑娘是说昨日见到的那位公子吗。”
“嗯。”
“奴才并不十分清楚,只知与皇上是旧识。”未经生玄隐允许,林直也只能斟酌着说。
“那昨日……那位公子说,今日要带皇上去见的人,你可知是谁?”庄一念又问。
“这奴才就不清楚了,皇上不准奴才跟着进灵山寺,而奴才找到后山的时候,也只见皇上一人在那里,并未见到其他人。”
千御将生玄隐带去了灵山寺的后山,那里有什么庄一念再清楚不过。生玄隐也必定见到了她的石棺。
但连林直这样一直跟在生玄隐身边之人都并不清楚曾经的事情,庄一念到是有些意外。
似乎生玄隐刻意要将从前的事情抹去,掩盖的不为人知,但私下却又一直找寻。
这又是为什么?
或者,从前的一切爱早已变成了恶,今生所闻他对她的那些好,也不过都是假象……
难道……
六年前她房中的那一场大火,与他有关?
所以才会在事后,掩盖一切,甚至连身边之人都已完全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