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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关于答案

      庄一念与生玄隐各自饮着酒,一时之间俱是未言。

    月上中天。

    夜晚山林中的风会发出一种诡异的声响,似野兽的低吼,似鬼魅的轻语。

    庄一念抓起一把枯枝,欲要扔进火堆中,却不慎被枯枝划伤了手掌:“嘶。”

    血立刻滴进了白雪之中。

    生玄隐抬首,抓着庄一念的手看了看伤口:“让林直送你回宫。”

    庄一念摇头:“这样的景色难得,琅环不想回去。”

    一滴血落到了生玄隐的掌心,虽是温热,可却不知为何,透过皮肤,反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凉。

    他看着掌心那一滴血有些发怔。

    庄一念用锦帕将伤口按着:“皇上不妨用雪洗一下。这林中的山泉,怕是要走很远。”

    生玄隐抬头:“你来过这里。”

    庄一念颔首:“琅环生在洛阳,来过灵山寺有何奇怪?”

    生玄隐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石棺。

    庄一念按着伤口渐渐止了血,二人又靠着石棺坐了回去。

    庄一念捧着酒坛喝了一小口,顿时一阵**入喉,她说:“记不得多久之前,有一次来灵山寺进香之时,无意中走到这后山来,见这湖水清丽景致怡然,近前却见到了这一具石棺。”

    生玄隐并未将掌心中的一滴血擦去,而是握在了掌心中。听了庄一念的话,他的神色有些许动容。

    庄一念继续道:“当时便极为好奇,这石棺是谁放在这里,而这石棺中又究竟是什么人。”

    生玄隐依旧未语。

    “皇上可知道?”

    沉默。

    他只是握着酒坛子的手,紧了又紧,好似下一刻那酒坛子便要被他生生掰开一般。

    “其实,这灵山寺的后山景致如此之妙,更可日日聆得佛法福音,当真是极好的终极之地。”

    生玄隐仰首,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衣衫之上,有些狼狈。

    与他相识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她问他:“这石棺中的人,对皇上很重要吗?”

    庄一念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又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呢。

    许久。

    过了许久,生玄隐也未曾开口,只是一口一口的灌着酒,他想要用酒来发泄或是麻痹着自己。

    庄一念未曾阻止,偶尔也捧着酒坛子陪他饮一口,至始至终都是神色淡淡的。

    “皇上昨日说,要去见那个与琅环茶香很像的人,这石棺中的人,可是她?”

    生玄隐眸光骤寒:“谁准你提起她!”

    他语气冰冷,因庄一念的话而愤怒。

    愤怒,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绪出现在这张向来温润的面孔上。

    “此生”与他相遇,发生了那么多的第一次,曾以为对这“夫君”了如指掌,但渐渐发觉,其实她根本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了解他。

    “她,可是皇上潜邸之时的王妃?先帝庄贤妃的姊妹?国公府的那位二小姐?因为端王府大火而命丧其中的那位端王妃?”

    庄一念一口气道出了她“前世”所有的身份,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一下一下的钉在她的心口。

    痛的久了,痛的狠了,就不会痛了。

    她唇角扬起一丝淡笑,她说:“皇上没有否认,那就真的是她了。”

    “砰”一声闷响。

    生玄隐的拳头贴着她的鬓发,落在了身后的石棺之上。

    从来温润的眉眼,此时只有阴鹫之色,似乎只要庄一念再多说一个字,他便会将她一掌打死在这石棺旁。

    若是旁人此时,恐怕早已噤若寒蝉跪地求得宽恕,但是庄一念却笑容更甚:“皇上很怕有人提起她?为什么?”

    “住!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庄一念在撩拨着生玄隐最后的底线。

    “自从琅环入宫以来,庄贤妃,她的婢女,尚将军,先帝,承亲王,还有皇上您,所有的人都在说,琅环很像她,真的很像吗?”

    庄一念不进反退,微挺直了身子迎向他的目光。

    生玄隐的眼中是恼怒,庄一念的眼中却是……如一汪永远也掀不起半点涟漪的寒潭,将所有的所有,隐匿在其中。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风在身边呼啸,卷起树枝上的积雪纷飞漫天,落在二人的身上,阵阵冰凉。

    温热的手掌捏住了庄一念的脖颈:“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

    呼吸渐窒,庄一念却忽然笑了,前一次,也是在这里,迦南扼住了她的脖颈,差点将她送回地府之中。

    看到她的笑容,手上的力道反而更紧,庄一念只能用半气音说:“皇上是要……杀了琅环吗?”

    “你也会怕。”怕就不应该如此多话。

    她浑不在意的轻笑:“怕?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就什么都不怕了。皇上,琅环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生命?您想要,拿去就是。”

    人一旦一无所有,没有了软肋,便会无敌。

    但是庄一念却无法真正做到这一点,她的心中还有着些许牵挂。

    无论是爱,是情,是恨,这些都是牵挂。

    扼住她脖颈的手渐渐松开,月光下,隐约能够看到她脖颈上的指印,生玄隐握了握拳头,他方才差一点便杀了她。

    “皇上不想杀琅环了?”庄一念揉了揉脖颈淡笑着问他。

    对于庄一念这样的执拗,生玄隐一时之间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当真杀了她。

    只听生玄隐一声喟叹:“你这样执拗的性子,与她也很像。”

    他终于开了口。

    “皇上的心里,一直放不下她?”

    生玄隐又灌了一大口酒,他没有否认。

    庄一念笑:“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为何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她的美貌,或贤德?还是什么?”

    随着庄一念的问题,生玄隐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望着远房的虚空:“也许都有,也许,只是不甘。”

    “不甘?”庄一念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朕一直以为,她还活着。却不想……”他身子向后靠去,靠在了冷硬的石棺上:“却不知,朕与她早已阴阳相隔多年。”

    “皇上,一直在找她?”

    “嗯。”

    如生如一所言一般,生玄隐一直在暗中寻找,以为她还活着……

    “琅环有一件事不解。”

    “什么?”自从方才开了口,生玄隐的神情似也有所缓和,也许是那种悲郁的情绪被庄一念方才几句话给逼了出来,之后人反而有些放松了。

    “有人说琅环与王妃很像,琅环便一直好奇王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是怎样……但是,好像所有人都将此事当作禁忌不肯提及,这是为何?”

    庄一念期待的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当年……”

    一句当年,将时间倒转,庄一念好似随着生玄隐的话穿梭了时光,回到了那夜之后。

    生玄隐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的所有话语让庄一念震惊的无以复加。

    “怎么……”可能。

    “此事,无人知晓。”

    庄一念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这就是她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可是这答案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意料之外……

    他说:“当年不知皇族中何时有了传言,国公府之上有金凤盘旋,乃我朝之祥瑞之兆,随后不久,庄贤妃奉诏入宫。”

    庄一念从未曾听说过这传闻,更不知庄明月是因为那传闻而被召入宫中。

    “可究竟是否有金凤盘绕之相?”

    生玄隐摇头:“朕,并未见过,皇兄也未曾见过,但……不过是一女子而已,召入宫中也无伤大雅。”

    因为未经证实的传闻,决定了庄明月的一生。如同他所言,一个女人而已。

    “那这与国公府二小姐又有何关系?”庄一念又问。

    “念儿,她本并非国公府的二小姐。她的娘亲被赶出国公府,后在外与旁人成亲生下了她,国公府为巩固洛阳权势,将念儿从外接回,当作了国公府中的二小姐。”

    庄一念闻言不禁想笑,这些事情当年国公府都是暗地里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但是生玄隐却早已心知肚明。

    “既然王妃她……只是一个庶出甚至不如庶出的小姐,王爷为何会……”

    “为何会娶她为王妃?”生玄隐明白她话中之意。

    庄一念颔首。

    他若不知,大可当作因为国公府这三个字而娶她为妃,但他已知晓她的真正身份,知她根本算不得是什么二小姐,又为何要娶她?此事若被外人得知,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不知会有多少人暗中笑他娶了个王妃不过是个冒牌货,或是尚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生玄隐淡笑:“是因为皇兄。”

    “先帝?”

    生玄隐喝了一口酒,不知是因为酒的关系,或者因为什么,几乎庄一念问什么,生玄隐都毫不犹豫的回答。

    “聪慧如你,应该可以想得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生玄隐看向她,让她自己去猜这其中的内情。

    此事累及自身,庄一念反而一时之间脑中无法通透,她甚至开始紧张,因为好像一直寻找的答案,即将出现在她的面前。

    “皇上的意思是,皇上与二小姐的那桩婚事,是皇上的意思?”片刻后,庄一念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生玄隐颔首,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先帝在赐婚之前,便知晓二小姐的身世?”

    生玄隐又点了点头。

    庄一念大致明白了。

    但是她还想要知道:“那当时……皇上您答应这桩婚事的时候,是否知道二小姐的真正身份?”

    生玄隐再一次点了点头。

    “因为您的身份,先帝将国公府的二小姐指婚于皇上,名面上瞧着门当户对,但实则……先帝是在制约于皇上。”

    即便传闻中先帝与生玄隐二人兄弟之情如何笃定,但王者多疑,先帝的性子更甚,他又如何放心生玄隐扩张自身的势力,便将庄一念这个名不副实的国公府小姐指给了他。

    庄一念这个名不副实的二小姐占据了端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便是变相的制约了生玄隐。

    先帝的心思……

    庄一念起初惊讶之后便是了然,依照庄一念对先帝的了解,这确实是他的行事风格。

    只是当年你自己懵懂不知,不知自己成为了先帝手中制约生玄隐的最大一颗棋子。难道正是因此,生玄隐因为对先帝的恨,而对庄一念最终厌恶不理,甚至……

    庄一念不敢确定,但眼下的种种又让她无法完全否认。

    “琅环不解,皇上答应这门婚事的时候,是否已经知晓这位二小姐的身世?”

    “自然。”生玄隐颔首。

    “既然您知道,为何还要答应,只是不愿先帝疑心于您?”

    生玄隐淡笑:“你果然一点就通,不过,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