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伤寒体病
更新时间:2013-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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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日头,渐渐照亮了大地。
不知这里持续多久,在飞烟成功将他拖上岸之后,她的身体仿佛灌满了铅水,疲惫与麻木让她在上岸触地的那一瞬间便昏死在河床上。
阳光折射在平静却沉浊的洪湖水上,刺眼的阳光虚晃在眼前,君慕然感觉有些不适,不知多久之后,他才算清醒过来。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和发胀的头脑,他迷茫的看着四周。
这里……
这里是哪儿啊?
他怎么会在这儿?看着陌生的环境,他心底有些疑惑,他对昨夜的事情毫无意识,只觉得,身边一直陪伴着一个熟悉的人儿。
君慕然踉跄的站起身子,便要走,只见,他刚迈出的步子便瞬刻僵住了,诧异的看着躺在身边的女人,他满眼惊怔。
“歌……歌儿。”
他心慌的抱起昏迷的她,这才发觉,她整个人已经僵硬的,除了微弱的鼻息证明她还活着,除此之外,她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手足不措将她往怀里带,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冰冷的躯体。
“歌儿,歌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惊慌失措的抱着她,一句句的喊着她的名字。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喊,飞烟睁开双眸,虚弱的冲他笑了笑:“你……你醒了?好点了吗?”
他摇了摇头,小声道:“歌儿病了!”
飞烟笑容淡淡,她声音细微,他只能倾身趴在她的耳边去听她在说什么。
“笨蛋,你……你在这样磨蹭下去,我不单单是病倒这么简单,傻瓜,快去西城寺,找……找大夫!”
说完,飞烟便彻底的昏死在他的怀中。
“歌儿,歌儿你醒醒!”他很恐惧,嘶声摇晃着她,企图将她摇醒,可是,她却始终不醒,感受到怀中人越来越寒冷的体温。
他心慌的抱起她,顾及不上自身已经没有力气,他只想着,要抱着她向前跑。
到西城寺、找大夫、救歌儿。
可是,他不知道去西城寺的路在哪,一路上更没有遇到一个人,君慕然满头汗水,失魂落魄的抱着她挨门挨户的寻人,寻路,期盼能够有人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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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时许。
温暖的阳光轻洒在西城寺的上空。
白浮已经将病患已经各自分配了治疗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将人心安稳。
将最后一碗汤药分发下去,白浮眼眸不自觉的紧盯着寺院大门。
只是,都这个时辰了,她……她怎么还不来?,他敏感的发觉到,自己因为她没有来,心中隐约感觉到有些沉闷。
忽然,手中的木勺僵顿白浮的手心,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僵住,许久,才扬起嘲弄的笑。
他们只认识一天而已,他……他怎么没事关心起那个女人来?!
叹了口气,他端起桌上盛药的木桶便要向屋内走去,刚转身,一个一瘸一拐的轻伤病患便叫住了他。
“白大夫,你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他问。
“你快出去看看吧,门外一个傻男人抱着一个丑女人嚷着要见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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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浮快步走出内堂,刚来到寺院庭落,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健壮男人,此时,他整个人陷入慌乱与焦急,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抱着一个女人在庭中到处乱转,嘴巴里还不停的说叨着。
“歌儿病了,歌儿她生病了,大夫呢?大夫呢?你是大夫吗?歌儿生病了。”
歌儿?
听着那熟悉的字眼,白浮心绪微微下沉。
是她吗?
难不成……昨日一天便染上了瘟疫?白浮心中微沉,连忙上前便擒住了君慕然抱着飞烟的手臂。
“我就是这里的大夫,让我帮她看看吧?”
君慕然回过头来。
见他身材健朗,面容俊俏,那张如玉般俊美的脸颊慌乱,因怀中女人的昏迷而有些担心和抓狂。他那无法形容的气质哪怕他穿着破烂衣物,一眼也能看的出来,他是一个出身不凡的男人。
收回手,白浮脸色微微凝住,他似乎有些抵触他。
此时,看着自称大夫的男人,君慕然管不了其他,连忙将怀中的飞烟冲他眼前一推。
“大夫,你快救救歌儿,她要死了!”
看着他怀中昏迷的女子,白浮眉心凝的更紧。
果然是她!
“跟我进来吧。”褐色的双眸夹裹着忧虑,白浮声音沉顿道。
君慕然连忙抱着飞烟,跟在白浮身后一路来到内阁。
他小心翼翼的将飞烟放到干净的床榻,又细心的为她盖上被子,便趴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满腔焦虑。
在触及她皮肤的那刻,白浮有些心惊,他又试试她额头的温度,这才凝紧眉头,为她把起了脉来。
他几乎感觉不到她脉膊的跳动,没多久,他的眉心没有舒展,反而越发紧紧的皱起,定定的看一眼沉睡的飞烟,白浮感觉到有些怅然。
没有来得及细想,他执起一旁的银针,便将一根根银针扎进了她的穴道。白浮也不管他听的懂听不懂,他径直的自已说道。
“她的身体里淤积了太多的伤寒,我用银针封住了她多处穴道,应该能将体内的寒气逼出,熬过了今天,她便有生还的可能性,否则……”
“那……那歌儿会不会死?”君慕然一脸惴惴不安。
“我也料不准,眼下,只能听天由命了,况且……”口气微顿,白浮叹道:“我发现她体内似有中毒的倾向。”
中毒?君慕然微怔,心脏也跟着抽搐着。
“歌儿……歌儿病的很厉害?”他颤抖的问道。
白浮点了点头。
傍晚。
白浮敲了敲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药已经熬好了,我放在门前了。”
屋内死寂,仿佛空无一人。
昏暗的屋子里,借着隐隐约约的晚霞,可以看到坐卧在床边的人影,听到外面的声音,许久,人影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白浮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自从白浮坦白她已病重,君慕然便强硬的将他轰出了房门,反锁了门。
床边,昏暗的光线似乎并不能阻止他的举动,君慕然握着她的手,僵硬的坐在床榻边,将头枕着她的小腹,定定的看着她。
整整一个下午,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一丝动静。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他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她,在大夫说过,她活不了多久后,他便决定就这样守着她,一动不动,直到她醒来,哪怕她不能醒来,他也不会离开一步。
他紧握着她的手,仿佛在害怕她忽然消失不见。
日落西山,昏暗的阁中光线更加的沉暗,当整个空间陷入了漆黑,一向怕黑的他竟然毫无所觉,只是静静的保持同样的姿势。
他很怕,很怕黑,可是,跟她离开相比,对黑暗的惧怕仿佛也没那么强烈了。
“歌儿……”
直到天空完全黑了下来,他懦弱的将头埋在她的腰腹间,声音沙哑,发出今天这一个下午以来第一句话。
头痛,像是要裂开一般的痛。
他没有挣扎,更没有呼痛,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黑暗中,那漆黑的双眸盈光闪现。
飞烟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沉重,四周异常安静。
刚睁开眼,眼前还有点模糊,她眨了眨双眼,试图向外面看去,却立刻吃了一惊。
那个坐卧在榻下,脑袋枕着她肚腹睡去的俊秀男人,那一双美目微阖,一直舒展的眉心却始终紧皱着。
平日,那一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庞,此刻,也染上几丝倦意,他紧闭着眼睛,疲惫的沉睡着,眼底泛青,下巴上一片青色胡茬。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昏迷前的事情回到脑海中,飞烟尝试着动了动,可长时间冰冻的躯体,每动一下便痛苦一分,她稍稍动一动手指,便放弃了继续动作,手指也无力放了下来。
也许是她的动作惊扰了他,男人悠悠转醒。
“歌儿,你醒了?”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揉了揉双眼,大眼欣喜的望着她。
飞烟瞌了一下双目,表示认同,她的嗓子干哑肿痛,想开口,却发觉嗓音如同公鸭一般,憨沉、沙哑,她每说一个字喉咙便刺痛着。
“这里……是哪里?”她问。
“嗯……寺庙,这里是寺庙。”他想了想,才满脸天真的回答。
飞烟又问:“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夜。”
一夜?
看着窗外亮堂的天空,飞烟挣扎着起身。
“带我……带我回去。”
“大夫说你要多休息。”他满脸严肃却又为难的说。
“我不要在这儿,快点带我回去。”飞烟有些生气,凶狠的冲他吼道。
见她冒似要发火,他还是站在原地。
“你……好啊,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见他不害怕,飞烟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自己向外走,可还没站稳便跌倒在床边。
君慕然连忙上去扶住了她,一脸委屈。
出了门,便撞见拿着汤药走过来的白浮,白浮诧异的望着飞烟,问:“你醒了?怎么……怎么下床了?你需要静养,还是快些躺回床上为好。”
飞烟虚弱一笑:“谢谢你救了我,只是……只是,眼下我并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还是回府静养为好。”
说着,拉着君慕然便往外走。
“哎,等一下。”
白浮叫住了她,将手中瓷碗交给了她:“我好不容易才熬好的药,即使要走,好歹先将这副药喝完再走。”
看着黑色的药汁,飞烟有些抵触,可她还是一滴不留的将药汁喝下肚中。
“谢谢。”将碗递给他,她由衷的感谢他。
“没事。我开了方子,晚些,将庙中病人安排好之后,会亲自将药给你送去。”白浮说。
第一次,觉得那张国字脸是如此的可爱、飞烟擦了擦嘴角药渍,冲他笑了笑。
“那就多谢你了。”
君慕然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他警惕的瞪着白浮,锐利的光芒自眸中暗射出来,敌意颇深。
白浮眯起眼睛,也看他一眼。
君慕然心情极差,他不喜欢,不喜欢飞烟和他说话,不喜欢她的眼晴有任何人,不喜欢,他很不喜欢!
快要被心中莫名的情绪折磨疯掉,君慕然一把揽住飞烟的腰,不顾她还没来得及和白浮道别,便莽撞的夹抱着她,扬长而去。
褐色眸子轻眯,白浮嘴角敛起一抹笑。
他明白她的意思,明白她执意离开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原来……如此。
转身,那一抹青灰色的背影,孤寂却萧肃的消失在寺院中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