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怀远侯府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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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娘一听这话,就知道盛惟乔也已经晓得了,抿了下嘴,才道:“他当然要直接找我!毕竟一来他要娶的人是我;二来这会儿有你还有大舅舅大舅母护着,我自己要是不愿意嫁给他……他就是找上我娘家父母又有什么用?咱们大穆虽然有着古话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却也有出嫁由父,再嫁由己之说呢!”
盛惟乔颔首道:“小乔你放心!我等会儿就给贞庆写信,叫他给你回了这事儿!”
“……”沈九娘闻言,沉默了会儿,却道,“不,我打算答应下来的。”
似乎察觉到盛惟乔的讶然,她神情平静的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这些年来在茹茹的经历,其他人不知道也还罢了,大穆的贵胄们,又怎么打听不到消息?所以他们的子弟,哪怕有年岁仿佛又性情相投的,肯定也不会娶我。”
“我不打算孤独终老,所以嫁是肯定要嫁的。”
“当然我也可以嫁给门楣低一些的人家,凭着大乔你的权势,足以弹压住他们的不满跟贪心。”
“同时也得忍受他们心底的不屑,还有人家背后的指指点点!”
“之前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能劝说自己不必理会,场面上过得去就好……可是现在索铁儿既然提了这个要求,我想着现成可以做贵妇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她年轻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的光彩,“索铁儿年纪跟我差不多,虽然他早就妻妾成群,子女也多了去了,但如今既然登门提亲,是必然要将正妻的位子腾出来的。何况他正妻早就被扔在茹茹,如今八成是不在了。”
“那些姬妾,还有子女什么的,之前在茹茹也还还罢了!”
“如今在大穆,谁敢忤逆我?!”
“就是索铁儿自己,也断然不敢给我什么气受的!”
“他是茹茹王子,登辰利予最喜欢的儿子。登辰利予为了他在陛下手底下过的好,那会儿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卖茹茹!”
“如今茹茹覆灭在即,他左右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了,陛下想必不会薄待了他去,不论高低,一个爵位是肯定少不了的!”
“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爵爷愿意明媒正娶我么?”
沈九娘冷笑了一声,她这样的神情跟语气,盛惟乔都是极陌生的,此刻竟有片刻的怔忪,没有说话。
“还有我将来的孩子。”沈九娘深呼吸了下,继续道,“虽然索铁儿已经有好多孩子了,可是因为你的缘故,他将来必然会立我的孩子做世子,继承他的爵位!”
“要是换了其他人,谁会给我还有我以后的孩子这样的待遇?”
她转头看了眼盛惟乔,“我知道他之所以想要娶我,也不是说对我有什么真心的爱慕。而是因为他担心茹茹覆灭之后,他没什么用了,会被陛下过河拆桥,又或者是冷落在旁。想着我是你表姐,还跟你关系不错,你呢又是出了名的见宠于陛下,如果跟我成亲,也就成了陛下的表姐夫,在朝在野,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也无所谓!”
“我已经不是当年盛府当中天真无知的女孩儿了!”
“从我回来之后打听徐抱墨起,大乔你跟大舅舅大舅母都很担心我对徐抱墨余情未了。但实际上,我越是知道他如今的情况,越是失望。”
“曾经我以为我爱慕上的人,是风度翩翩谈吐优雅遇见什么事情都镇定自若风采照人的侯府世子。”
“而不是现在那个这么大了还被父母打的上蹿下跳的人!”
“之所以总是忍不住去关心他……”
“说到底是我一直想着要是当年没有出事……甚至还顺利的嫁给了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等盛惟乔接话,她吸了口气继续道,“但这些也就是闲暇时候的幻想罢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怕有你的维护,想要跟还清清白白在闺阁里那样挑挑拣拣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考虑……索铁儿都是极好的选择了,所以我不但会答应这门亲事,还很希望陛下跟你也赞成。”
盛惟乔心情复杂,沉默了会儿才道:“贞庆要是反对的话,也不会将这话传到我这边来了。实际上我今儿个就是想请你进宫,来探你口风的。”
又说,“至于我,只要小乔你过的好,其他都不重要。”
表态之后,问,“对了,你方才说你有心事……我以为你是想着怎么拒绝索铁儿,可是你既然愿意嫁,却为什么还要吃不好睡不好?”
“……”沈九娘抿着嘴,过了会儿才道,“我……我只是想着,如果我成亲的话,沈家肯定要来人。”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盛惟乔却已经了然,沉吟道:“你不想跟沈家人照面?”
沈九娘这次沉默了更久,才淡淡说道:“我希望,跟他们,彼此都当对方已经死了。”
这话盛惟乔完全没法接,毕竟她要是不知道内情,以为沈九娘就是被路过的商队偶然带去茹茹的,还能给沈家解释,沈家不是不想救她,是找不到她什么的。
但是要说骂沈家不好的话……说不得就会触动沈九娘的伤怀,以至于这表姐越发的难过了。
殿中安静了片刻,沈九娘主动岔开了话题:“这两日宫里传了许多小道消息出去,我偶尔听了几耳朵,似乎你前两日为了茹茹那边给陛下献美人的事情发作过?”
“这宫里头的差事难道到处都很轻松么?”盛惟乔闻言就是皱眉,说道,“怎么什么事情都朝外传?我记得我之前想打听点宫里的事情,可没有现在这么方便的!这到底是我治宫不力,还是这起子宫人存心藐视我?!”
沈九娘笑了一下,说道:“你也不想想这宫里头……这两年发生了多少事情?尤其是长安之乱,宫人罹难的也有很多!这会儿许多新人补充进来,规矩自然不能跟老人们比。还有就是,你这皇后做了才几天,想将偌大宫闱经营的滴水不漏……也就我敢说这句实话:你当你是陛下呢?”
又问,“你发作的事情,有还是没有啊?”
盛惟乔说道:“当然是有的。事后我爹娘还为要不要劝我收敛点,免得跟贞庆生分了小小的争论了一番呢!”
“要我说,这个却没必要。”沈九娘微笑道,“贞庆心里有你,你就是矫情点,他也不会觉得讨厌,甚至还就吃这套呢!他要是变了心,你就是什么都没做错啊他也能挑出各种不是来!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你想折腾他,还是尽管折腾的好。”
盛惟乔道:“我倒没想着折腾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那就别委屈自己。”沈九娘笑道,“他这人城府深,耐心也好。只要不是移情别恋,你那点儿闹腾,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儿。”
姐妹两说了会儿私房话,沈九娘也就走了。
这时候菊篱才进来禀告,说是怀远侯府出了点事情,元流光因为容睡鹤如今不在长安,所以给望春宫递了请罪的折子。
“怀远侯?”盛惟乔挑了挑眉,她因为当初出阁当天就打了元冬籁,跟元家就从来没走近过。
对于这位姐夫,也不是很了解。
还是不久前的一段时间,才听容睡鹤私下说,元流光跟庆芳郡主不是一条心,是从一开始就亲近容睡鹤的。
当初高密王的败落,也跟他有着深刻的关系。
要不是前不久太上皇还有皇太后双双驾崩,元流光作为女婿需要守孝,被容睡鹤临时打发回长安的话,这会儿他应该是在茹茹的。
元流光回来长安之后,还来望春宫给盛惟乔请过安,不过当时两人只是寒暄了下也就算了。
之后就没有任何联络。
如今听说他过来,还是递请罪折子,盛惟乔沉吟了会儿,问,“可知道怀远侯府出了什么事情?”
菊篱道:“奴婢听了一耳朵,似乎是跟庆芳郡主还有侯爷的姬妾有关系。”
元流光纳妾的事情,盛惟乔也知道,本来他跟庆芳郡主也是成亲多年都后院清净的,然而却因为在教养子女还有对待高密王府的家事上头的问题的分歧,几次三番闹的很不愉快,最后元流光一怒之下软禁了庆芳郡主不说,还专门纳了几个姬妾作为警告。
由于跟庆芳郡主当面闹翻过,盛惟乔对于这大姑子的事情就不是很感兴趣,也不晓得庆芳郡主跟那些姬妾的关系如何。
这会儿就说:“将折子呈上来我瞧瞧罢!”
片刻后接了折子在手,盛惟乔打开一看,嘴角顿时一抽!
“怀远侯的姬妾在孝期生下男嗣,按照规矩,得过继出去。然而庆芳郡主见姬妾哭的可怜,就说服尚未成亲的元流金将这孩子收到膝下,好让姬妾跟亲生儿子可以时时相见?”
盛惟乔颇为无语,“这位郡主……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姬妾掏心掏肺也就算了,毕竟在三从四德的洗脑下,自古以来发自肺腑的贤妇就没少过。
问题是,元流金压根就没成亲,就给他过继个孩子,还是男孩儿……这时候过继的孩子,可是跟亲生骨肉一样,都是有着继嗣的权力的!
也就是说,元流金以后成亲,就算生下亲生的嫡长子,在继承权限上,也要排在这个元流光的庶出子之后的!
哪怕实际里头未必这么做,按照默认的规矩,总归这个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子!
……这情况,元流金素来对嫂子言听计从肯犯这个傻,将来要跟他说亲的女方会肯吃这个亏?!
这事儿要是在元流光人在长安的时候办,也还罢了,他肯定要拦。
问题是,这事儿是在元流光还在御驾亲征的大军中时就弄好的,由于元家人丁稀少,元流光此番出征规模极大,也不知道会在外多久,所以之前就将族谱之类要紧的东西交给了元流金掌管。
一来是逢年过节需要祭祀祖先的时候,元流光缺席,可以由元流金代为主持;二来却是担心自己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的,偌大元家往后就要托付给元流金了。
所以等元流光回来,庶出子都已经正式记到元流金名下了!
可怜怀远侯还想趁着给岳父岳母守孝的这一年时间,好生盘算下长安如今的贵女们,给元流金弄门好亲事呢!
这会儿人家新娘子还没进门,有着优先继承权限的儿子倒是先有了……人家得傻到什么程度才会要这样的女婿?!
尤其元流金虽然是元流光唯一的弟弟,可是才貌都不算出众,在长安子弟当众,并不抢手。
如今再这么一弄,这还能找到好亲事吗?!
元流光盛怒之下,将元流金跟庆芳郡主,还有那生下男嗣的妾室,全部暴打了一顿!
……嗯,之所以上请罪折子,是他打庆芳郡主时,庆芳郡主不服,跟他争吵,惹的他失了手,将庆芳郡主给打的重伤卧榻,要不是请太医及时,说不得就这么去了。
如今固然已经脱离了性命之危,也知道容睡鹤夫妇对庆芳郡主都没什么感情,迄今还没给她从郡主晋封长公主,就是个例子,可到底是帝姊。
容睡鹤夫妇可以不重视这位长公主,元流光却不能不表示出对于皇室血脉的尊重。
这不就过来请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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