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语看容缨的目光带着几分迟疑。

    “嫂子？怎么了？”聪明的容缨一下就看出了穆语眼神不对，诧异地看着她。

    “容队说你知道尹筱恬对亦涵哥残忍的原因？”穆语问话时用的仍是疑问口吻。

    容缨听言没好气地剜了眼容剑：“你这个嘴巴怎么这么碎？我就不应该把我的病人的个人隐私告诉你！”

    “什么隐私？快告诉我！”不待容剑出声，穆语已急切地抢言相问了。

    “嫂子，这事儿我不好告诉你，你别问了。”

    穆语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祥预感，白着脸问道：“是不是，是不是亦涵哥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

    “缨缨，你还是告诉嫂子吧，省得她……”

    “闭嘴！”容缨冷冷地打断容剑的话，“就你话多嘴碎！”

    “缨缨，你告诉我吧。亦涵哥到底怎么了？”穆语紧抓着容缨的手，满目乞求。

    “啧！这种事儿……”

    见容缨面带难色，欲言又止，穆语犹豫了一下，弱弱地问了句：“亦涵哥是不是染上了那种不干净的病？”

    知道她的所指，容缨马上摆手：“那倒不是。你应该相信你亦涵哥的为人。”

    后一句话容缨本是随口一说，却让穆语羞愧无比，因为至此她已经连续怀疑了她原本最信任的亦涵哥，不过她此时心里的疑团没解开，也顾不上解释自己对辛亦涵的信任，再次追问：“那你告诉我亦涵哥的隐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尹筱恬会因为他的隐私而对他这么残忍？”

    容缨神色凝重地盯着她，见她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样子，迟疑了好一会儿，又往四下瞅了瞅，这才压低声音冲她耳语：“你亦涵哥的性功能有障碍。”

    穆语惊呆：“性功能……”

    “嘘！嘘！”容缨赶忙捂住她的嘴，连声提醒她小点声。

    穆语自知失态，慌忙紧抿住嘴巴，略微缓神后紧攥着容缨的手，用不敢相信的语气反问她：“你说亦涵哥的性功能有障碍是什么意思？能说具体点儿吗？”

    “就是他那方面不行。”

    “可是我从来没听尹筱恬说起过这事儿啊！”

    “傻嫂子，这种事儿她哪里好意思到处讲啊？何况之前你还是个姑娘家，她更不会和你讲了。”

    “你确定亦涵哥那方面有障碍吗？你给他做过检查？”

    “我不是男科医生，肯定不是我检查啊。不过我手中有他治疗这病的病历。”容缨微红着脸回答。

    虽然已经当了几年医生，但她到底还是一个没经过人事的女孩。

    “病历上怎么说？”穆语仍不相信结实又魁梧的辛亦涵那方向会有问题。

    “就是说他那方面有障碍。药虽然吃了不少，但是都没起到什么作用，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有点困难。”

    “既然没办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尹筱恬怎么还能怀孕呢？”话一说完穆语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用吃惊的表情看向容剑，“难道尹筱恬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亦涵哥的？难道她上一次非要打掉孩子的原因并不是她不愿给亦涵哥生孩子、而是因为那孩子根本不是亦涵哥的？”

    容剑马上应道：“我仔细查过了，并没有查到尹筱恬和任何男人有暧昧往来，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她两次怀孕都是辛总的孩子。”

    “这不就矛盾了吗？”

    “不矛盾。”容缨接话，“我只是说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有点困难，但并不代表完全不能过夫妻生活。状态好的时候还是勉强能过过夫妻生活的，就是时间短，不容易满足女人的需求，但不影响受精怀孕——如果精籽没问题的话。”

    “其实尹筱恬对辛亦涵还是有感情的。”容剑叹声接上容缨的话，“她对辛亦涵的感情非常复杂，既爱他，又因为欲求不满而恨他。而因为辛亦涵在安城也是晓有名气的人，她也不敢轻易出去找男人，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她之前不对辛亦涵下手的原因，我想一则是在等他的治疗结果，二则是因为她酝酿许久的复仇计划。如今她顺利完成了她的复仇计划，又见辛亦涵的治疗不如她意，所以她才决心对辛亦涵下手。毕竟辛亦涵名下那笔财富足够让她精彩后半辈子，到时候想找几个听话的又能满足她的男人那都不在话下。至少她落网以后为什么绝口不提辛亦涵有性公能障碍的事儿，或许是良心发现，想替辛亦涵保留些颜面吧，又或者缘于她对他的爱。你应该记得辛亦涵去见她时，她多次用类似于‘不像男人’这样的话辱骂辛亦涵，而辛亦涵任由她骂从来没还过口，即便知道她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仍是一脸怜惜地对她，想必原因就在此吧。”

    容缨补充：“男人这方面不行，对女人一般都会深感愧疚，对女人也更包容。”

    兄妹俩的话让穆语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话题聊得挺尴尬的。”容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即又剜了眼容剑，冷声告诫，“你给我记着，这次因为对象是嫂子我就不追究了，但如果下次你还敢随便把我的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的话，以后就别想在我这里了解任何病人的病症。基本的职业道德请你去了解一下。”

    “不会不会，一定没有下次。”容剑好脾气地陪笑。

    容缨扔了个大白眼给他：“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有什么用？有这闲功夫不如去爹地妈咪面前赔赔笑脸，万一把他们哄高兴了，没准儿就松口接纳了我的冰山嫂子呢。”

    这话成功地让容剑褪去了脸上的笑容，悻悻地将双手插进了口袋。

    “你们聊吧，我忙去了。”

    “缨缨！”

    “嫂子？”容缨顿住脚步看向穆语。

    “那个，性公能障碍真的治不好吗？”

    这可关系到一个男人的颜面和幸福！

    “那倒不一定。一般来说性公能……”见容剑竖起耳朵听，容缨马上顿声踢了他一脚，“你个班时间这么闲吗？”

    容剑一时没注意，吓了一跳，知道她闲自己在这里聊天不方便，干笑了几声后便往辛亦涵病房那边走去了。

    容剑走开后容缨才继续解释：“嫂子，性公能障碍并不是一个孤立的疾病，包括很多方面呢，比如说有欲望、那个搏起和插入、维护的时间和射出，任何一个环节发生问题都可以称为性公能障碍。我只是简单地看了下辛亦涵的病历，上面并没有写清他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如果知道了他是哪一个环节的问题——就是说如果可以找出结症所在，对症下药，可能能有所好转。不过以辛亦涵现在的状态，暂时不宜谈及这方面的话题呢。”

    “我知道，我明白，我只是想先了解一下。”

    “嗯。别外我觉得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有些话有些事儿多少还是要避避嫌的，万一被阿桓哥哥误会或者吃醋那都不太好呢。等我空了我会找到之前给辛亦涵治疗这方面问题的医生了解清楚他的情况，等他身体状况好些后，我再酌情安排医生找他谈谈这方面的治疗。”

    容缨的细心让穆语很感动，连声表示谢意。

    容缨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嫂子，你和我真不用这么客气的。好了，我去孟医生那边看看辛亦涵的情况，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你。”

    “好的。诶！对了，雯雯那边怎么样了？”

    “她啊？”容缨笑了起来，“自打把宝宝送到她病房后，她像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精神好得很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啊！过不了几天她应该就能下床走路了。”

    “太好了！”穆语由衷地为好友开心，随即再次向容缨表示谢意，“缨缨，真是多亏了你啊！现在只有你能说得动泽煜。”

    这话让容缨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看见阿桓哥哥和泽煜闹成这样，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我是跟着他们仨后面长大的，多么希望我们四个人能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啊。嫂子，有机会你帮忙劝劝阿桓哥哥吧，泽煜这边我也会劝，希望他们有时间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消除误会，重归于好。”

    “我会的！”这也是穆语的心声。

    “行，那我先忙去了，有事儿我们电话联系。”

    “好的。”

    送容缨离开后，心情有些沉重的穆语慢慢踱到辛亦涵的病房门口，隔着观察窗见病房里只剩下辛亦涵一个人，此时他正直直地立在窗前看着外面。

    看着他有些颓然的背影，她心里酸酸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愧疚，愧疚她一再对他的质疑，愧疚她对他少之又少的关心。

    亦涵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

    一个月后，辛亦涵在穆语和秦晋桓的迎接下出了院，回到了金色学府的别墅。

    “秦总，小语，谢谢你们这一个多月来的照顾，给你们添了太多的麻烦，真是……”

    “亦涵哥，千万别说这种话！当初你给我辅导功课和做心理疏导时，我可没对你说过这种话啊！”

    穆语的话让辛亦涵有些动容，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仿佛一眨眼就过去六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对了，亦涵哥，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我爸妈也要回安城，到时候我们一起过中秋吧？”

    “不用了，这个中秋节我想去辛家坊过。已经和大华他们说好了。”

    “哦。那也行。”见辛亦涵肯回辛家坊过中秋节，知道他不会再孤单了，穆语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又闲聊了几句，见辛亦涵的状态还算好，穆语也就放心了，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身体，然后和秦晋桓一起离开了辛亦涵的家。

    “阿桓，你说亦涵哥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尹筱恬的事儿啊？”路上，她有些不放心地问秦晋桓。

    他握住她的手轻笑：“日子总要过下去。该放下的也总得放下。”

    “可是……”

    “他既然愿回辛家坊，你就不用为他担心了。你要相信亲情与时间的力量，很快就能冲淡一切的。”

    “希望如此。”

    “好了，你别总为别人担心了，也应该为我担心担心了。”

    穆语大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哪里不舒服，”他笑着搂住她，“我的意思是中秋要到了，爷爷和爸妈都要回来了。你觉得他们回来最关心的事儿应该是什么？”

    “他们最关心的事儿？呃……”突然明白他的所指，鉴于卞子峻他们坐在前面，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戳了戳，小声道，“这事儿也急不来啊，得慢慢……”

    “不能再慢了！我们现在就回家抓紧时间干起来！”

    “干毛线啊！现在可是大白天！”

    “没哪条法律规定了大白天不能造小孩的！多做几回，尽量赶在爷爷他们回来前造成功，给他们惊喜。”

    “嘁！你以为造小孩子有做饭那么简单啊？可以立竿见影啊？”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

    “我不相信。”

    “试了你就相信了。”

    “讨厌！”

    “现在别讨厌，一会儿回了家再说讨厌。”

    “嘁。”穆语拍开他凑过来的脸，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顺着车窗飘向了外面，沾上桂花的清香，洒下一路欢喜。

    （第四卷完）

    （又：那个什么功能是违禁字，不能用，所以都写成了公能，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