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南盯着查尔斯看了会，查尔斯被看的发毛，开口问道：“嗨，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林翊南点了点头：“是有个学术性问题。听昨晚欧教授讲，神族的体内含有上古妖族的血液，所以自称神族？既然都是流着妖族的血吗，那你们和妖族有什么区别？”

    查尔斯把汤圆里的芝麻糊倒在调羹里，然后倒进一碗清水中，搅拌了下，清水变的浑浊“你看，假如芝麻糊是妖族血液，清水是人族血液，混合在一起，就像这碗掺了芝麻糊的清水，我们称之为圣血，人体内的圣血浓度越高，血统优势越明显。”

    查尔斯继续往碗里加芝麻糊，“但万事都有极限，一旦圣血浓度突破了某个临界值，一切就全变了，就像这碗清水里加入了过多的芝麻糊，它就从清水变成了芝麻糊。妖族血液有着强大的侵略性，甚至有自己的思想，吞噬着任何它所认为的杂质，突破临界值的人类，他们体内所有正常血液最终将会和妖族血液变成一致，然后完成“妖化”。”

    “那妖化的意思是？”林翊南问。

    “进化成妖族，地球上曾经最高级的生物。”查尔斯说道。

    “没看出那东西有多高级，好像没什么智商，就像吸血鬼电影里的血奴。”林翊南回忆昨晚地下车库那一幕，感觉那个妖侍动作有点僵硬。

    查尔斯纠正道：“那是妖侍，不是纯正的妖族。因为妖族血液里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而人类的脑部结构是无法容纳强大的精神力量，没有成功妖化的人类，他们的躯体结构产生改变，肢体可以轻易的做出各种反关节动作，皮肤可以替代呼吸系统，即使头颅被砍掉，神经系统依然能正常工作，而付出的代价是绝大部分意识丧失，失去自我。”

    查尔斯叹了口气：“他们外表还像普通人一样，但根本是些行尸走肉，妖族并不把他们当作同伴，我们也把他们看作敌人。他们是迷失在荒野之上的亡魂，连地狱都不愿接待他们。他们因血统的召唤而自然地服从妖族，妖族便把他们用作和人类战争的炮灰，他们死了不要紧，因为总还有新生的。”

    林翊南又问道：“呃，那昨晚是有个纯正妖族指使妖侍偷袭了我们？是谁？七大君主又复活了？”

    “也许是七大君主，也许是人类，在学院的记载中，历史上曾经有人发明了一种可以短暂指挥妖侍行动的秘法。”

    “哦哦，看来你们的敌人不止是妖族。那么，先把账和你算下，刚才我们拿到了520块的早餐退款，来这里坐电动三轮20,这桌上的早饭我们花了80，剩下的钱咱们一人一半，桌上的小笼包子，鸭血粉丝啥的吃不完你就打包带走。”林翊南飞快的数了一把票子拍在了桌上，然后起身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中，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查尔斯傻坐在桌前。

    在门童和女服务员狐疑的注视下，查尔斯拎着两个红色大塑料袋，走进了绿洲国际酒店的总统套房，这里是学院设的安全屋，欧古斯曼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金陵饭店，电视机里传来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昨晚，金陵饭店发生一起重大火灾，所幸无人员伤亡，失火原因仍在调查当中……”

    欧古斯曼听到脚步声后转了过来，看见查尔斯正在长桌上摆着早饭，皱了皱眉头“查尔斯，你又在搞什么鬼？还有布鲁斯南呢，你没把他带过来吗？”

    查尔斯摊了摊手说道：“他好像对加入我们不感兴趣，对我们也没有认同感。按照书上的理论，我们同为远古妖族的血脉，高纯度的圣血会使得后裔自然而然地聚集，这是基因决定的，我们正是靠着这种天性从世界各地聚集在一起，在他身上却没有这种亲近的感觉。”

    欧古斯曼脸色有点难看，“昨晚的动静太大了，警方不是吃素的，迟早会暴露，到时说不清，我不能在南京再待下去了，我们得赶紧和他签约，然后把他带回学院。”

    这时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查尔斯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个女人，女人站在窗幔下面，完美的融合在阴影里，如果她不说话，查尔斯保证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欧古斯曼对笑声中的轻慢略有不快，冷冷道：““与天使沉沦”小姐？这是你的代号吧？虽然你帮我们处理了金陵饭店的善后事件，没让真相暴露在公众面前，但不代表你有嘲笑我们的资格？”

    阴影里的女人走了出来，脸上赫然带着一副戴着畸形的青铜色金属面具，上面有一张大得离谱的巨嘴，那张嘴几乎全部都是由交错的利齿组成的，利齿上面有青铜色的光泽。

    头上是非常诡异的蛇发，披散在身后，给人一种粘稠，湿滑，甚至会若蠕虫扭动的感觉，但是，将之组合在了女人前凸后翘的惊人身材上，那就有一种十分畸形的刺激感觉，这种感觉会在心里面很隐秘的角落发酵，生根，发芽，就仿佛是毒品一般要被人深深的唾弃，却是在午夜梦回的心底最深处，还有着无法形容的罪恶刺激。

    “与天使沉沦”轻笑道“先生，帮你们掩盖金陵饭店被袭击的真相，是因为你们付出可观的代价，这就是笔交易。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中国人大多是小富即安，前怕狼，后怕虎，指望中国人爽快的办件事是不现实的，昨晚的动静这么大，你们看重的宝宝一时接受不了，都吓坏了。”

    长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铁盒，里面是尼加拉瓜出产的限量版雪茄，欧古斯曼抽了根抛了过去示意她继续说，女人把雪茄塞进那张夸张的青铜大嘴，用高斯打火机点燃，空气中充溢着丰富的腰果味道,牛轧糖的甜味,烘烤香料的诱人香气,“与天使沉沦”轻吐了个烟圈，“很简单，在合适的时候给他一份希望，他会乖乖的跟你们走的。”

    欧古斯曼抚摸着头，使用神术的后遗症还没消退，他的头还是有点隐隐做痛，“听起来都是废话，没什么像样的建议。我下午还得赶去中国的南沙地区，前几天学院在马来西亚发现了个疑似初代种，卫星成像显示是条巨大的白色海蛇，为了捕获它，临时动用了美国驻扎在新加坡基地的武装直升机，学院要求我们尽快去查明真相。”

    一旁正吃着鸭血粉丝的查尔斯插了一句“为什么他们不用神术？要想击杀那种水系初代种，最好的方法是用雷电系神术，水是良好的导体，我们有无数次在水域中使用雷电术击杀妖族的先例。”

    “与天使沉沦”嗤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每个神族后裔都和欧古斯曼先生一样，拥有高贵的血统，可以改变规则的力量。释放神术需要圣血浓度，高阶血统才能释放威力强大的专属技能，而且血统本身自带的技能属性也不一而等，像查尔斯你这种废柴，虽然是冰属性天赋，但一次技能只能把一杯水变成冰块，你的功能还不如一台冰箱。”

    查尔斯讪讪然道：“其实我的特长是生物学和计算机领域。”

    “与天使沉沦”呵呵冷笑两声，说了声我还有事就推门走了，卢日升正在门口，手上拿了份文件，狐疑的扫了眼这个诡异打扮的女人，欧古斯曼挑了下眉毛问道：“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卢日升关上门后翻开文件说道：“是的，我们的中央电脑调取了海量的数据，已经查清楚了，那群坐直升机的枪手是通过一个国际杀手（和谐）网站请来的，中央电脑侵入了那个杀手（和谐）网站的数据库，追踪雇主的信息和上网地址，信息全是假的，支付金额的银行卡是无记名的，上网地址是一家电信营业大厅里的公用电脑。”

    欧古斯曼点了点头说道：“意料之中，‘圣驱’如果连这些明面上的手段都能被我们查到的话，那也不可能生存这么多年了，那头二代种妖侍是如何运过来的？”

    卢日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妖侍是被藏在一辆送蔬菜的冷冻车里运了进来，开车的那个司机常年给金陵饭店送货，那个司机压根就不知道他送的是什么。我们找到了他，采取了催眠的方法，确认他没有任何嫌疑。而且我们侵入了交警的监控系统，也没有任何发现。”

    欧古斯曼摇摇头，有点不满意道：“让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典型的特工手法，你们忙活了一整夜，总该有点发现吧？”

    “是的，我们学院在外太空有一颗“广目天王”极地轨道卫星，昨晚截取了一段可疑电子信号，那段电子信号利用太阳黑子磁暴产生的波段进行传递，用特殊的信号塔接收，很难被窃听和截取，比常用的卫星电话更加保密。“广目天王”在截取过程中丢失了大部分的代码，我们破译了其中的一小部分，把那些残缺的单音节经过混沌式计算分析，猜测是一个代号“宰相”的人策划了这次行动，具体内容不详。”

    金陵城上空漫天阴霾，铁灰色的云片自南方而来，萧煞的卷过整个天空，欧古斯曼脸色阴沉了下来，眼神里混合着恐惧、仇恨、惊讶，手指无规律的敲打着窗台，“‘圣驱’的人习惯用中国古象棋的棋名做为代号，宰相是仅次于‘圣驱’宗主的二号人物，‘圣驱’上一任的宰相已经死了三十多年，看来他们又重新选出了新的宰相。”

    欧古斯曼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沉重，带着深深的忧虑，“妖族的七大君主正在逐渐苏醒，‘圣驱’又在暗地里图谋复辟，而我们老一辈神族却已开始凋零。”

    窗外如铅般的云层里闪烁着电光，立春后第一场暴雨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