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世界里曾有个日耳曼人叫叔本华，他说人有两极，即下半截儿和大脑，前者是盲目的欲望冲动，后者是纯粹的认识主体。”顾天佑道：“下极指挥上极的时候人就是遵循本能的野兽。反之上极指挥下极，人就学会了道德。归根结底，没有道德也没有什么野兽，只有生存的需要。”

    “说到生存，有的人为了生存而生存，有的人为情怀而生存。”看着杨九霄，道：“你属于后者，你的情怀就是称霸天下，一朝权在手，方为人上人，为了这个目标，你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人都敢杀。”

    杨九霄哈哈大笑，道：“世人只道我反出日归城是为了仇恨，愚夫愚妇没有谁晓得我胸中所求，想不到今天却遇到了你这个知己，若不是你我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我还真愿意留你一个不杀。”

    “我说这番话的意思不是有意顺你心意，而是想告诉你，顾某来到这里并无意站在道德高度上指责你的选择，甚至我也不认为你的选择有什么可指责的，你我之间本来没什么过节，但现在，你却已经挡了我的路，这是生存机会的竟逐，唯有分出生死可以解决。”

    杨九霄道：“意思是就算白水猿在我手中，你也不打算就范了？”

    顾天佑道：“你我彼此彼此，所以我也没留着褚云鹤来跟你讲条件。”

    杨九霄叹了口气，道：“他也是来自日归城的异魔天域第二代移民，本是犬人族首领鬼冢的亲兄弟，多年前传承了一件法宝，无巧不巧幽泉老怪的残灵就在里边，他跟幽泉学了些培养异星魔物的手段，这件事别人还真替代不了，所以，对我来说着实是个重要人物。”

    “既然觉着重要，不妨考虑一下交换？”

    杨九霄道：“白水猿在我手里，当日王阳明故意把他放了，是奉了公孙无极的命令，儒门一直都奉公孙无极为祖师，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王阳明和弥勒教主那些人暗地里全都是公孙无极的人，他偷放白水猿的时候我故作不知，是因为不想在那时候跟公孙无极正面相抗，后来白水猿奉了公孙无极的命令去堵截魔神族的王储牛魔神，我悄悄变化后潜入海底捉了白水猿。”

    “你的实力并不比阿元强。”顾天佑道：“应该是用了些手段吧？”

    杨九霄也不否认，点头道：“这年头手里没几件像样的法宝，怎么好意思参与到这游戏当中来？”说着，念动法诀，扬手一指那尊铜鼎，道：“顾兄，你往那边看！”

    铜鼎里火光爆起，全身火红的阿元从铜鼎中浮起。昏迷不醒的样子，看不出受伤轻重。

    杨九霄道：“顾兄，我这铜鼎叫五气朝元鼎，内涵五种元灵法阵，五行之力相互作用下，威力直追顶级道宝，这白水猿虽然厉害，但我若想断他生机，也只是时间问题。”

    顾天佑笑笑点头，道：“你要的褚云鹤在此。”说着信手一丢，从混沌元界里丢出个白面无须的老者来。此人正是褚云鹤，之前顾天佑过来的时候先拜访了这老家伙，略施手段将他擒拿到这里。

    杨九霄看着昏迷不醒的褚云鹤，感受了一下气息，点点头道：“是他，但是顾兄可否教我，他为什么昏迷？”

    顾天佑道：“这个很简单，因为我需要他昏迷，人在那里，只要你言而有信，我自然会还你一个清楚明白的褚云鹤。”

    杨九霄道：“顾兄，你该不会真以为区区一个褚云鹤就可以交换到白水猿这个级别的万古大妖吧？”

    顾天佑道：“条件你可以提，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商量，让我束手就擒之类的屁话就不要说了，我会替你感到丢人的。”

    乱道乱世，枭雄遍地，这种谈话方式对顾天佑来说很得心应手。

    杨九霄沉吟片刻，忽然睁开第三只眼瞥了顾天佑一眼，道：“我杀不了你了。”

    顾天佑点头，道：“若不是你有阿元这张牌，我今天至少尝试一下你那第三只眼的厉害。”

    “那叫灭轮眼。”杨九霄道：“异魔星的魔王族中有一种先天独眼魔物，天赋两种异能，一种是时空，另一种是魔魂压制，时空可以把不如自己的对手的神魂导入自身法界，魔魂压制可以令得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神魂修养跟自己一个水准，我就是凭着这招才敢跟元圣平起平坐的。”

    顾天佑道：“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杀不了我了？”

    杨九霄叹了口气，道：“灭轮眼可以破灭虚像看到万物真容，你的修为已达元圣级别，九转玄功也被你练成了，我纵然立于不败之地，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顾天佑道：“你不想交手了？”

    杨九霄眼珠转动，摇头道：“不想了，如果能带着褚云鹤离开这里，足以让我心满意足了。”

    顾天佑道：“你不怕任务没完成，无法对大元首交代？”

    “我若是战死了，就更不需要跟他交代了。”杨九霄道：“顾兄跟我是一类人，这个时候你我生死搏杀一场，最终不过是两败俱伤，说不定损了道基，最后连立身之本都丢了，岂非得不偿失？”

    这番话，话里有话。既是在说他跟大元首纽盖特之间的关系，又是在提醒顾天佑跟公孙无极和王佛的关系。同时点出大家彼此是同类人，这时候并不是你我拼命的好时机，他们留着无穷碧之战，说不定就是存了让你我火并一场的心思。

    响鼓不必重锤，跟聪明人讲话无需把话说透。

    顾天佑稍一转念已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你把我的人给我，我把你的人给你，完事儿以后咱们各奔东西，任何？”

    杨九霄摇头道：“好是好，但还有不妥之处。”又道：“现在无穷碧旁边就有一场元圣级别的大战，王佛率人堵住了左绝天兄弟正在厮杀，整个无穷碧四周的天域都被他的结界覆盖了，我若是就这么脱离军阵，便很容易让人以为你败在我手下了，这么一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王佛手下人多，腾出手来对付我很容易。”

    “干脆点，你说怎么办合适？”

    “日归城！”杨九霄道：“我要这座漂浮之城，只有你把它交给我，我才会把白水猿交给你，同时撤掉大阵，放无穷碧里的人出来，否则，就算是明知道会被别人渔翁得利，我也会不惜与你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