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瓷浣 第099章 越女新妆出镜心
战后,童贯把罪责全推到种师道和和诜身上,奏劾种师道天姿好杀,临阵肩舆,助贼为谋,以沮圣意。和诜不从节制乞行军法。诏种师道押赴枢密院责授右卫将军致仕,和诜亳州团练副使筠州安置。
而统领军事的太尉高俅原是东京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连他的父亲都容不得他,忍无可忍之下到官府告了他一状,结果,高俅被“断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发放”。后来,高俅到淮西投奔了一个开赌坊的闲汉柳世权。不料柳世权不想长期收留这个无赖。经柳世权推荐,高俅回到了东京投奔药商董将仕。董将仕也不愿收留他,便打发他去投奔苏轼,苏轼又将他推荐给小王都太尉。不久,小王都太尉的小舅端王看中了高俅,那个小舅端王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陛下。陛下喜欢蹴鞠踢球,恰好,踢球是高俅的长项,所以东京人才称他作“高毬”。
再说端王遇到了高毬这么个知音,自然欣喜非常。端王登基后,半年间便提拔高毬为殿帅府太尉。高毬发迹了,便将“毬”改做“俅”。大概他觉得“毛”字旁有禽兽之嫌,改作单立人,便人模人样的了。
此人指挥军队,招兵是专招有一技之长之人,或踢球,或做手艺活,扎风筝之类,招募的军人不加以操练,反倒以活计为营,赚取的钱财净归高俅腰包,八十万禁军领取国家粮饷,却任高俅差遣。
不过几日,童贯封广阳郡王这消息便已传遍了大宋的城角郭隅,宦臣封王,这在中原王朝历史中都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一时之间,怨声鼎沸。
“臣仰遵睿训,付以北事,寅夕竭虑,深恐不逮,上辜委寄之重。臣窃惟复燕大计,昨正月间,女真下中京,余睹往云:“中契丹分力枝梧女真之际,我乘机会进兵,收复殊省事力,既失此便,巳为后时。”臣奉诏来北,星夜倍道,于四月二十三日到高阳关,整促行军之备。即见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如军粮虽曰:见在粗不堪食,须旋舂簸仅得其半。又多在远处,将输费力。军器甚阙(缺),虽于太原、大名、开德支到,封椿各件不足、或不适用,至于得地版筑之具并城戍守御之物悉皆无备。
盖河朔二百年未尝讲兵,一旦仓卒,责备颇难。臣近闻易州军民万人延颈引兵以献城垒。又西兵未来,未敢出应,致彼复疑。”
其实童贯他自己见到的也是: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我们大宋军队长期处于和平时期,不加训练骄横懒惰不堪。须之用百无一有。军需物资要什么没什么,其中军粮充其量只有帐面上的一半。河朔一百多年没有打仗了,依靠这样的军队打仗,一旦打起来,恐怕要误事。
童贯带兵二十多年,他自然是能看出这种情况不容乐观,使他不由得不小心谨慎起来。他到了河间府分军,将十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军,以雄州和广信军为东西路军的防区。以种师道统率东路兵,驻扎白沟。王禀率领前军,杨惟忠率领左军,种师中率领右军,王坪率领后军,赵明、杨志率领选锋军。种师道以都统制兼东路军总指挥自领中军。可见此时的宋军阵法由西军常用的五军阵发展调整成了六军阵,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
辛兴宗统率西路之兵,驻扎范村。杨可世、王渊统率前军,焦安节统率左军,刘光国、冀景统率右军,曲奇、王育统率后军,吴子厚、刘光世统率选锋军。并听刘延庆节制。
童贯最后到雄州,那时诸路人马已经到齐。就和诸将商议进兵,种师道说:“今日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且师出无名,事固无成,发踪之初宜有所失。”童贯回答到:“今日之军事,陛下既有成算,无非是借用你种师道的威名,让你出任都统制,来安抚沿路的辽民,因为是陛下亲手写的命令,你不能推辞。”
杨可世向童贯请求:“事起之由,毫发未尝预,一旦临利害。若仓卒失计,我辈要领固不足惜,恐有不虞,辱国为重,愿熟计而后行。杨可世是童贯一手提拔的爱将,请求等到商量妥当再进兵)。”
童贯不说话,知雄州和诜在座嘲笑道:“你平时自夸能敌万人,胆气绝人,视堂堂之师如摧拉枯朽,今日观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夫。”
杨可世这才默然不语。童贯即以和诜为种师道的副手,以杨可世为前军统制。同时下令招募勇士在边境上来回驰骋,散发招降的檄文,军队不得过界挑衅。
童贯沿用陛下的圣旨,不得杀人。现在看看苗头不对,又害怕了,再命令军队不得过界挑衅,这就给部队产生了很坏的影响。
五月二十五日,前军统制杨可世听说燕人早就准备迎接王师的到来,若王师入境,必箪食壶浆以迎。于是率领轻骑数千,直欲取之。至兰沟甸被辽国宗室耶律大石所掩杀,大败而还。数千骑兵在西北地区是可以算的上一支令人生畏的尖刀力量,但是摆到河北平原与辽国骑兵相较,无异于班门弄斧。
五月二十九日种师道进兵白沟,接到报告说:河北有军情,种师道节制诸军,重复了陛下和童贯的命令,就是不得杀辽国一人一骑。杨可世即遣骁将赵明率军持黄榜旗前往边境招降,实际上赵明所率宋军和辽国军队已成隔河对垒之势。赵明占据桥头向辽军招降还派人把黄榜旗送到辽军那里去。
辽军将领看了后大骂:“不用废话,不就是死吗。”话语未完,矢石如雨就向宋军射来,宋军不曾防备,又拘于命令,不敢还击,损失不小。
前军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了种师道,种师道说:“既然两军交锋打起来了,怎能束手就死?还击的有功。”
诸将又吵嚷着说:“如果兵不血刃和平招抚燕京,那么和诜等人吃现成的,坐在那里等着奖赏。而我们还要来干什么?”
这边杨可世勒令所部将士临河布阵,分遣赵明麾众还击,辽国军队隔着河岸挥舞军旗指挥军队作战,骑兵随着旗帜所指的方向向西奔驰。
杨可世对诸将说:“下流必有可涉水渡河之处,须分兵据之。”
随后会合了种师道派遣来支援的泾原路将领赵德说:“立刻前往迎敌。”
赵德还未及前往,辽军已渡水驰骛。赵德是老将,知道形势不妙,又退回来了。
杨可世大呼骂道:“匹夫怎么往反方向退呢,何以报国。”于是放弃收守卫桥头,亲自前往迎战。
辽国骑兵很快分左右翼围把他们围了起来,赵明兵少也被打垮,杨可世胸腹中了铁蒺藜箭,浑身是伤,以至于靴子里都是血水,还被打掉了两颗牙齿,亦手杀数十人得以幸免。当天夜里辽军还准备实施突击,因为种师道的军阵四周敲了一夜的军鼓,辽军怀疑宋军要出击,才没有出动。直到天亮,才知道受骗了,再要进攻,因为当时宋军已经合成一个铁桶阵,才没有成功。
第二天,西路辛兴宗驻军范村,和辽军展开激战,前军王渊中枪几乎堕马,胜败未决辛兴宗遣中部将杨可世援之,又亲出军门以上将节钺督战。
看到东西两路军战况不利,种师道决定连夜退兵回雄州,辎重先行,种师道率精锐断后,但是还是被辽军发现,用轻骑追击,宋军大乱。好不容易回到雄州,辽军又突然赶到,宣抚司下令诸军不能进城,估计是怕被辽军乘机攻进城来。但是这时城内城外大乱,杨可世率人马迎击辽军,辛企宗永宗也率领胜捷兵援救。当时天黑暗,北风大雨,震雹如拳,可惜我们宋军当面不能相视,自中午至晚上风雨更急。此战,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
我听宗大人说完眉头紧紧锁起,关切问:“宗大人,我们大宋的军队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
宗大人轻轻摇了摇头,“咱们大宋军队实行募兵制,人数虽众,但是缺乏战斗力,平时上了战场,骑马人堕马,射箭箭坠地,自然临阵多败,太祖皇帝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有口饭吃,防止百姓造反,平定内乱,并非是抵御外虏,可谓: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
“就拿此次平辽失败的事情来看,首先,对辽国误判,没有做认真的军事准备,在看到河朔宋军骄惰的情况后,仍然轻敌,认为辽国投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直到最后,还是寄希望于和平收复燕云,可见童贯等人没有真正行军作战方案和决心。”
“其次,在两军对垒甚至已经开战的时刻,竟然还命令不得向辽国释放一箭一矢,导致失去主动,本来河北禁军百年不闻干戈,战斗力就差,这时又被人家夺得先机,只能任人宰割。”
“最后,这次参战的将领都是西军将领,军队将领对河北平原的地形不熟,对辽军骑兵的突击战法不适应不熟悉,还是沿用西北打西夏的战法,焉能取胜。”说到末句,宗大人语中已微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