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如寒箭，风如利刀。

    九天之上，黑云堆积，雷闪电鸣，所有人在风雨中如细小的麦梗一般风雨飘摇。

    九名被拉出来的幸存者更是脸色凄苦，内心悲愤。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当然，他们也整整没有认识过自己的错误。在他们看来，陆子涵是独裁，也是暴政。

    是可以推翻的，是用来取代的。

    甚至，在他们内心深处，陆子涵他们应该为他们所用。

    “也许你们不认识他们，也许你认识他们其中的一两个。你们也许会奇怪，我为什么要在他们，而偏偏就是这几个人？为什么“

    陆子涵平淡的话语穿透暴雨传遍整个小山坡。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们几个？

    所有人在短暂的忐忑不安吼不由被陆子涵的话语所吸引，不由深思起来。

    “或许，我可以为你们介绍介绍他们？“

    陆子涵语气依旧淡淡，但站在他身边的人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气。

    “何飞蓬，在防御阵地撤退时，曾经两次推到挡在他前面的人，甚至其中一个还是一个小孩，小孩名叫罗贝贝，今年只有五岁，而后天就是她五岁的生日。可是，就是因为他……“陆子涵手指跪倒在地，脸上身上布满雨水的何飞鹏，厉声道：”罗贝贝，被何飞鹏推倒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最后被丧尸咬掉了脑袋。“

    “若是他能够回头伸手帮助一把，罗贝贝还不至于那么惨，或许，他就是和你们站在一起的人。在后天过一个不错的生日，收到一些朋友亲人的礼物，但是现在。她连完整的尸身都保不住。”

    陆子涵双眼发红，口中呜咽。

    边上的士兵抬上一个担架，担架上面突出一个小孩的身形，只是，小孩的身形上面还还盖着一块白布。

    担架被放在何飞鹏的面前。

    何鹏飞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望向担架上的身形更是身体颤抖，扭曲。

    陆子涵慢步走了下来，冷冷的扫视一眼何飞鹏之后，骤然掀开了担架上湿漉漉的白布。

    “轰隆隆……”

    一道闪电闪过，瞬间照亮整个世界。而担架上的小女孩的尸体，也清晰的呈现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雨下的更大了！

    小女孩只剩下一条胳膊，一条半截的右腿。纤细的手掌上还拽着一个灰黑色的喜洋洋，紧紧的拽在手心。喜洋洋已经很破烂了。身体多处已经破口，露出了脏兮兮的棉絮。而喜洋洋的眼睛呈现不同的状态，分别使用两种不同的纽扣缝成。

    这是她最喜欢的玩具，也是她唯一的玩具。

    陆子涵记得。这个喜洋洋玩具还是刘邦在一家大型超市搜集物质时，随手拿的，到了基地后，看这个小女孩乖巧，就送给了她。

    小女孩将喜洋洋紧紧的攥在手心，搂在怀里。

    每个人在闪电下。都看清了小女孩的致命伤。

    小女孩脆弱的颈脖断成两截，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哈亲爱黏在上面。

    小女孩的脸上满是惊恐，原本晶莹剔透。如琥珀黑宝石一眼的眼眸此时已经黯然失色，蒙上了一层灰光。她的嘴角满是鲜血，表情楚楚可怜，懦弱无助，像是躲在角落里躲避风雨而瑟瑟发抖的小猫。

    “呜呜……”

    人群中。有几个女孩徒然哭出声来。像是被传染一般，哭声瞬间蔓延。

    小女孩的死。让她们怜惜，让他们脆弱的心为之颤抖，更重要的是，她们感同深受。

    陆子涵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任由混合着雨水的眼泪至脸颊滑下，片刻后，陆子涵掩藏了心底的脆弱，再次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他……向柏林，他几乎是踏着一个女孩的尸体逃生的。“

    陆子涵手指那个推到女孩的男孩，冰冷道。冰冷的眼神让那个男孩向柏林打了个冷战，牙齿间因颤抖而发出的摩擦声清晰传出。

    “也是在防御阵地，就是他推了一个女孩一把，将她推入丧尸的口中”

    “他……王旭，为了逃生，竟然一连将两名女孩推到在地上，而且，防御阵地的混乱，他也是带头人之一。“

    ……

    “她，陈丹月……呵呵“陆子涵冷笑一声，忽然厉声道：”他为了自己逃命，竟然将两名老人推倒在地上，到现在位置，恼人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陈丹月蓦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陆子涵，口中如鹰鸠般发出凄厉的喊声：”我有什么错，他们跑得慢，难道也要我和他们一起送死么？再说，但是推推挤挤的救我一个么，为什么偏偏找我。”

    “再说，他们死了，是他们命不好，末世发生时，没有变成丧尸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竟然也要叫我和他们一起陪葬。他们已经五六十岁了，早就应该活够了，而我，我才二十一岁，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活，我为什要死？“

    陈丹月面容较好，即使生活在末世，他的脸色依旧白皙，嫩滑，虽然有些消瘦，苍白，但也难以掩盖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只是，现在，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了下来，将满头乌黑秀发打湿，湿漉漉的披在头上，一小部分随着她激昂的动作，散乱开来，配合着阴狠恶毒的表情，活像一个困境在无尽岁月中发疯的女巫。

    陆子涵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加寒冷。

    片刻后，陆子涵轻笑一声，淡淡道：“但是你可曾知道，被你推到的老人，其中一个获得过国家生物学奖，而我们以后的作物，食物，都需要靠他，你又作何感想……”

    说完，陆子涵便沉默不语了。

    她觉得和陈丹月讲这些是浪费时间。和山坡下的那些人讲。也是在浪费时间。

    此时，望着一排九人不甘，充满怨恨的眼神，陆子涵全身的精气神像被抽走，全身无力，即使在杀完力量型丧尸时也不曾感觉过那种疲惫。

    那是心灵上的疲惫。

    陆子涵沉默片刻，最后化作一丝苦笑。

    这就是人性么？

    末世后，难道道德，次序，伦理就真的崩坏了么？为了能够自己身处下去。无所谓脚下踩的是自己人还是丧尸么？

    末世之后，陆子涵再一次迷茫了？

    陆子涵扫视了站在雨中的那群人，这些人。真的值得拯救么？

    我拯救他们，真的是值得的么？

    忽然，陆子涵失去了继续叹下去的心情。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陆子涵站在陈丹月面前，看着她望向自己恶毒。残酷的眼神，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陆子涵便一眼不吭，挥挥手，示意士兵将所有尸体抬上来。

    陆子涵追哦后要做的，不是给生存下来的人一个交代。而是给死者，给那些牺牲的人。眼前的这些人，没有资格接受他们的好意。

    边上的士兵将牺牲者的尸体一具具的抬上来。放在山坡上，没一会儿，山坡就被白色担架填满，寒风吹过，偶尔几块白布掀露出来。露出来的，是一张张稚嫩的脸庞……

    能够找的的尸体只有五十三具。其中半数都是残缺不全的。

    现在，他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山坡上。

    雨水，顺着陆子涵的头顶洗刷下来，一遍遍的清理她身上想血迹，污垢，也许，还有她的心情……

    “呜呜……“

    徒然，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呜咽声，如泣如诉。紧接着，呜咽声慢慢变大，由一人变成了两人，慢慢的，十人开始哭泣，到了最后，几乎山坡上满是哭声。

    张少红望着山坡上的尸体，心中的心情异常复杂，曾几何时，自己一直是以教导者，管理者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现在，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牺牲了自己。他们差不多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按照他们的身体素质，他们更加应该好好的生存下去。

    这一切，只是为了给他们争取之间。

    张少严冰冷着面孔，站在人群当中，眼眶中有些湿润，有些不甘，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声哀鸣。

    无论是谁，在这种情形下，内心的震撼无疑是巨大了。

    陆子涵心中忽然有些暖意。

    能哭，也许他们还有救……

    能哭，就代表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能哭，代表他们还有被塑造的希望……

    ………

    陆子涵忽然笑了，如冰雪融化般。

    她睁开了眼睛。

    就在那一刹那，陆子涵瞬间不能言语，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脑门，心脏猛烈的跳动，就连身体，也微微颤抖……

    尸体面前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无论曾经是什么，但此时，所有人都朝着尸体，齐刷刷的跪下，泪流满面。

    陆子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处理，八十四个深坑被挖掘出来。八十四具尸体被埋入了深坑中。

    高架桥的山坡上，竖起了一堆堆的的坟墓，如星辰一般。也似乎在证明，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场，人与丧尸间的战斗。

    在刘邦的提议下，在山顶上，被树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描述着着战斗的情况，牺牲者的应对情况，当然，也包括何飞鹏，向柏林……陈丹月他们。

    一共六十一个名字被刻录在上面，至于其他二十一个，或因为面目前非，或因为没人知道，会因为默默无闻，只留下一片空白。

    而何飞鹏，向柏林以及陈丹月九人，被枪毙在山脚下，原本有人提议喂丧尸，但是，陆子涵考虑片刻，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决定。

    毕竟，死，已经算是付出了代价。

    在二个小时之后，剩余的七十九人再次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