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床外，关牧南从赶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了，仍然觉得昏昏沉沉的，他赶到的时候医生很遗憾地告诉他：“不好意思先生，您太太的孩子没有了，但你们还年轻，相信不久就会有宝宝的。”

    他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甚至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孩子？宝宝？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说……她怀孕了？”他盯着医生问。

    医生点了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是的先生，您太太已经怀孕差不多有两个月了，但是……我们很遗憾。”

    滔天的怒意猛然间涌上心头！言笑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就连她怀孕了她都向自己只字未提！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她怎么能这么自私？！

    关牧南简直要气疯了，但他更关心的是，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从电梯上摔下去？他蓦地看向一直哆嗦着坐在一边的林晚霞，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她：“笑笑是怎么摔下去的你知道吗？是她自己下去的还是有人推了她？”

    林晚霞像是有些受到惊吓，听完后突然做了一个往下推的手势，睁大着眼睛夸张道：“有个漂亮的女人把她推下去的，她们吵架，她拉住笑笑，然后手一推，砰，笑笑就下去了。”

    “哪个女人？”

    “不……不认识。”林晚霞白着脸色，不安的看着关牧南。

    “那她现在人在哪里你知道吗？”

    “跑……跑了……笑笑一摔下去她就跑了。”林晚霞还比手画脚的，看来她今天真的被吓坏了。在精神病院待的太久，早就已经不习惯外面的明争暗斗了吧？其实她现在的内心纯净的就像是个孩子，这个社会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大染缸。

    关牧南抱了抱她，安慰道：“没关系，不怕，笑笑不会有事的，她马上就会醒了。”

    “她摔下去的时候，好痛……”林晚霞皱着眉，就好像是疼在她身上一般。

    “嗯，但是她现在应该不痛了，我在这里陪着她，你回去休息好不好？”关牧南轻声问她，不想她在医院里待太久，一是会吸引不必要的人的注意，二是有些事情只适合跟言笑单独两人谈，不适合有第三个人在场。

    对送走林晚霞，回来的时候给关牧南带来了一段视频，手机屏幕不大，但足以看出屏幕上的两个人，一个是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的言笑，另一个居然是汪若琳。

    “是商场的监控录像，我特地绕过去找来的，看来是汪秀干的。”对道。

    关牧南目光冷冷的，半晌才道：“汪若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争风吃醋？”

    关牧南一个白眼扫过去，对立刻噤声闭嘴，嗯，好像自己说错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言笑终于醒了，关牧南进去时见她脸色尤为苍白，整个人虚弱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了似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疼闪过，他走上前，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言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肚子，抬眼看他，“孩子……”

    “没了。”关牧南直接接下她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言笑的目光有些闪躲，避开了他锐利的眼神，扭头说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想找一个恰当的时候告诉你，但这段时间你太忙，我们又没有好好说过话，我没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事……”

    “惊喜？真的？”关牧南语气里全是疑惑，貌似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经常跟自己作对的女人居然也会有想要给自己惊喜的一天，确切的说，惊喜没有给到，惊吓倒是不小。

    “不然呢？难道我要瞒着你偷偷把宝宝生下来？”言笑微微提高了音量。

    关牧南的嘴角一勾，突然笑了，那种笑带着一点点悲痛，但又有些无可奈何，他摇了摇头，冷哧道：“那么言笑，在知道孩子没有了之后，你为什么一点也不难过？”

    言笑脸更加白了，但还是看向他，毫不示弱地说道：“我也没有在你脸上看到一丝难过的表情。”

    “我不一样，言笑，他真实的在你肚子里存在过，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关牧南忽然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侧，目光锐利的打在她脸上，迫使她看着自己，这让言笑有种无可遁形的感觉，他在逼她，他这么逼她！

    “因为，我觉得他来的不是时候，至少不是现在。”

    关牧南突然笑了起来，“你终于说实话了？其实言笑，就算没有今天的意外，你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对吧？你一直瞒着我就是在给你自己找机会，你从来没有打算过让我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可以，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自己把他打掉，又让我察觉不到。”

    “你……”言笑一时间居然无法可说，他怎么能……把什么都猜到了？

    “我不难过？”关牧南又道，“我告诉你言笑，刚开始听到医生说孩子没了的时候我简直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我甚至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不细心一点，也许我对你观察细致一点就能看出你的异样，就能知道你已经怀孕了，我对你的那一点点愧疚，在你醒来后荡然无存，你太平静了，平静地就好像……你一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

    关牧南太懂得观察人心，这也就是言笑一直担心自己会被他看穿的原因，索性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林晚霞的事情，注意力都被林晚霞注意才无暇顾及她，否则以他细致的观察能力，估计早就已经被他看穿了。

    “言笑，看来我在你心里蛮不受待见的。”关牧南忽然笑起来，淡淡的说道。

    “没有，你挺好的，是我的问题。”言笑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觉得好像对不起他，明明她其实根本没做什么真正对不起他的事啊。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为我生孩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长留在我身边。”

    言笑不语。

    “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就是利益关系，你只想有朝一日，等不需要我了就扭头走人。”

    “……”

    “言笑，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没有打算真的娶你为妻，我们各取所需，这是一早就达成的共识，所以如果有下一次，你没必要瞒着我。”

    他已经把话讲的这么清楚了，可是他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的平静，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牧南多少骄傲的一个人，得知这件事后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至少也该痛骂她一顿啊，可是他除了平静得跟她说了这些话而已，居然什么都没做。

    言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突然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身体的疼痛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刻的心疼的那么厉害……

    关牧南一个人离开了医院，把对留下来照看着言笑。

    ……

    柳生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些失魂落魄的关牧南，本想上前奚落几句，但见关牧南面色不善，到了他工作室直接开了瓶酒，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这可是件稀奇事，要知道关牧南虽然平时应酬颇多，但也不会大白天的一个人喝酒啊。

    “看你这副模样，八成是没什么好事发生。”柳生其幸灾乐祸地说。

    “你跟汪若琳处的怎么样？”关牧南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处的还行，怎么突然问起她？你可是对她避之不及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对她避之不及？”关牧南睨了他一眼，“看你一脸春风得意，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不错。”

    “关牧南，我可是为了你好，如果没有我，她会这么快放弃你吗？为了兄弟，我连男色都用上了，现在她不缠着你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她在商场把言笑退下扶梯，言笑的孩子没了。”他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竟然让柳生其去拿酒杯的手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中。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柳生其突然沉默下来，他跟汪若琳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说不上对彼此之间感情有多深，但他也知道汪若琳心里对关牧南其实还未完全放下，千里迢迢从国外回到国内，为的就是要争蓉心爱的男人，如今自己喜欢的男人被一个不如自己的女人得到，心里会不平衡倒是人之常情，不过她真的不像是那种会动手的女人啊……

    “她……应该不知道言笑怀孕了吧？”柳生其迟疑地问。

    “她当然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关牧南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渗人。

    难怪他今天看上去这么阴阳怪气的，原来不仅是因为孩子没了，还因为他这个孩子的父亲居然连有孩子这件事都是在孩子没了之后才知道的……

    柳生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关牧南，但以关牧南现在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其实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好奇怪……别的女人怀上你的孩子高兴兴奋都来不及，怎么一到言笑那里就……”

    关牧南锐利的目光突然扫过来，柳生其猛地闭嘴，不再往下说了。

    不过居然还有这么不媳关牧南的人……他突然对言笑的好感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