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揭画
一大早,马德文就接到电话,对方说:“那幅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们需要它,让梁鹏赶快送到我们指示的地点,刻不容缓。”
“好的,好的。我让梁鹏去办。”说完,对方挂了电话。
他叫来梁鹏,语重心长地问:“让你去查的陈豪,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马厅长,已经查到了。陈豪的父亲很多年前就死了,而他的母亲因为伤心过度发病,现在正关在上海钱圩精神病院,而且最近陈豪也进去了,正在接受治疗。”
马德文把双肘顶在书桌上交叉起手指,托着下巴,如炬的眼睛从他的眼镜里透出光来:“那有没有查到,是谁帮他付的治疗费用,还有这长久以来......以他个人的收入水平判断......他母亲是不可能长期呆在疗养院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帮他。”
“我们还查到他母亲年轻时候在一个富人家当过保姆。”
“你的意思是这家富人帮助过他?”
“这个富人您是知道的,而且和您还特别熟,就是银行家王啸天。”
“我怎么记不得,他家还有这么一个保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马德文思索着,并推了推他的眼镜框,“不过我和王啸天结交时,我们的孩子都已经上初中了。”
马德文心里思忖着,那时马骏刚进私立初中,就认识了王啸天的女儿王悦珊,后来又因为两个孩子都在同一个师傅那学艺,所以两家人都会常常一起吃饭。况且与她爸有一些金融案子要谈,对这人他并不陌生。
王啸天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王悦音,医科大毕业,现在在一家整形机构做大夫,二女儿是马骏的好友。他的夫人是时尚集团旗下《娇女》杂志的主编沈芸,也是名利场和娱乐圈的风云人物,王家在沪上的势力和地位不可小觑,要说财富地位,在中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梁鹏道:“陈豪他母亲做保姆的事,资料上判定,应该是在你们认识以前,而且据说陈豪和王啸天的大女儿王悦音后来成了同学。所以,陈豪家和王啸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说,陈豪身后,有这么一个大富之家在帮他?那你那个女伴赵悠悠保画的钱,哪来的?你问她没有。”
“我当然问了,她只字不提,在我看来,她背后一定有什么比你势力还大的人为她撑腰,或者说是她更怕的人,也就是你开始说的那个‘幕后黑手’。”
马德文想,要不是他身为司法厅副厅长一职,或许还能对赵悠悠严刑逼供问出个什么来。可现在,他如履薄冰根本无法动手,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只能谨小慎微般暗箱操作,绝不可因小失大。
“她更怕的人?”马德文皱起眉头,接着说,“那按你的意思讲,这幕后黑手,不是陈豪这边的人?......我还是不放心,你现在找人马上去查这个王悦音,看她跟这陈豪到底什么关系?先把这个线索捋清,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梁鹏说:“那我一会儿就去调查此人。”
“还有,我儿的那幅《白菜》也要交货了!哎,这小子真不让我省心,你看看,现在反倒还自己花了自己的钱把画拍回来又白白地把它送出去,你说这是不是太讽刺!”
梁鹏不敢吱声,只是听他讲。
马德文叹了口气又道:“还有,最近风声比较紧,你行事多加小心,再也不可把买卖毒品这事掉以轻心,你看看上次,还好事情发现得早,我立马把这苗头给摁了,要是这东窗事发大水冲了龙王庙,可想而知你和我承担的是什么后果?”
“我明白......现在最要紧的是堵住赵悠悠的口,绝不能让她乱了阵脚。”
“之前我就跟你说,这事万万不可让她知晓,可你不听,那还好,我们有她孩子在手上,爱子心切她也不敢乱来。你去吧,尽快帮我查王悦音这个人,越快越好。”
“好,那我现在先把画送过去。”
“快去吧!”马德文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
说完,梁鹏离开。马德文坐在那,思考了一会儿,抓起手机拨了王啸天的电话:“哎,老王啊,我们好久没聚了,要不这周末,您带上尊夫人和令嫒们,一起吃个饭。”
“好啊,最近我听珊儿说,她和令郎正在准备一个画展?”
“啊?画展?我怎么没听我家这臭小子说起。”
“年轻人嘛,越大越不跟我们亲咯,或许他太忙,也没闲功夫跟你讲。”
“那好吧,我们就这个星期天老地方聚?”
“好的,没问题。”
挂了电话,马德文眉头紧锁,怎么这小子办画展的事也不和他讲,想来便心里憋屈。
他约王啸天是想先亲自见见他这女儿,看能不能从她口里套出点儿她和陈豪的关系。他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便令司机载他去办公室。
梁鹏携几个人手把画搬到了指定地点。这也是一幢私人别墅,一个年近四十的胖子看画安安全全送到,便乐呵呵地说:“这次乃虚惊一场啊,还好马厅长灵机一动,背山面水布阵,才收之桑榆啊。”
胖子令手下揭开画布,赫然于眼前的正是马骏那天给书桃展示的红色《白菜》布面丙烯。胖子道:“好画,好画!来人,把刀片拿来。”
一人拿来刀片,把画平铺,沿着画作边角,轻轻割开,这幅画做了微妙的处理。
由于丙烯颜料是一种化学合成胶乳剂,如果在表面光滑的材质上作画,成膜后也可以安全的呆在上面,同时又可以从上面轻易剥掉。
这幅画的中间层被铺上了一层光滑的亚克力塑料薄板,只要将边缘封口切开,便能轻易将最上层的丙烯材质完整无损的剥离。露出暗藏于薄板下面的夹层。
几人将四边统统割开,揭开画作,胖子走近一看:“妈的!这画里什么也没有,你们马厅长是不是在耍我?”
梁鹏一惊,也凑近瞧瞧,确实没有胖子要的东西。他立刻辩解:“您莫急,等我回去问问马厅长到底怎么回事,这东西明明是放进去的啊!要不您在等等?”
那胖子似哀求般地说:“小梁啊,我们不开这玩笑,这事挺急,你们这样搞,我也不好做,可也不能太为难马厅长了,那我再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找到那东西,如果找不到,让马厅长再弄一个,你看行吗?你知道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马厅长收了我那么多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是要给我个交代,你说对不?”
“是,是,是!您的话我会转达给马厅长,他一定说话算话,不会就这样撕破脸皮,毕竟各有各的难处!”
胖子又令人在画的四边涂上丙烯,将画封好,让他们把画挂起来。唉声叹气地说:“看来,现在这幅画也只是幅画了,这色调看起来停慎人的,要不取下来,放库房里。”
几个人又将画作取下拿走。
梁鹏告别后,坐上车立马打电话给马德文说明情况,马德文脸色大变,他明明亲自看着儿子把东西给放进去的,他挂了电话,急忙联系马骏:“你小子搞什么鬼?那幅《白菜》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回事。”
马骏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道:“你说啥?我不懂!”
“今晚回家,我有事问你。”
马骏含糊其辞说:“有什么到时再说,挂了。”
马骏挂了电话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人赵悠悠。赵悠悠问:“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就因为你干的好事,现在我麻烦可大了,你还想不想保你儿子的平安。”
赵悠悠哭丧着脸,痛心疾首地说:“只要能保我儿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赵悠悠低下头,眼泪滴在放于腿上的手,她此时追悔莫及,可为时已晚,真正能帮她的,现在只剩眼前的这个马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