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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死讯

      听到马骏死亡的这一刻,书桃简直难以相信,刚才在赵悠悠面前撑起的高傲瞬间分崩离析。她拉着赵悠悠的手,颤抖着:“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

    “放开我!”赵悠悠呵斥道,“既然我的问题解决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书桃不肯放手,继续拉着她问:“是谁告诉你马骏死了?是谁?”

    赵悠悠胳膊一甩,将虚弱的书桃甩倒在地,正当李文去扶书桃时,赵悠悠已经一溜烟地扬长而去了。

    书桃慢慢被李文扶起,倒坐在座椅上,她将泪水往心里咽,毕竟在这种高级咖啡厅,她的妆容不能花。

    “书桃,你还好吧。”李文看书桃一脸木讷,心里担心得要死,她立马打电话给立轩,让立轩过来出出主意,毕竟平时书桃最听立轩的话。

    书桃呆呆地坐在那,她想人的生活是不断升级的,人的不幸、灾难以及遇事策略,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升级,负荷加重。

    有时从面对难题不知所措到娴熟应对。

    但此刻,这样的灾难到来,她还来不及应对,就已然被摧毁。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承认失败,接受摧毁。

    赵悠悠的那句“马骏死了”击碎了她昨夜尚未复原的灵魂。

    刚走出咖啡厅的赵悠悠得意地笑了笑,刚才梁鹏打电话给她,说马厅长已经放话,给他们一笔钱带孩子去美国生活,想到这,赵悠悠欣喜若狂。

    她再也不用去管马骏的死活。

    之前因为要保孩子的命,她已经让法院把孩子判给了陈豪,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上诉,就着陈豪患病的时候乘胜追击,让法院赶快把孩子判还给她。

    但做人不能太绝,她今天受天公垂怜,或许也是因为她的慈母之心。

    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事情已经拉下帷幕圆满结束,该她做的善事还是要做的,她打车去往钱圩精神病院,想看看陈豪最后一眼。

    陈豪呆在病床上,手里拿着王悦音给他的那张照片,“这个女人要害我”,他极力回想着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想啊想,或许是他老婆赵悠悠的某个朋友,或者说是他在认识李文前交的某个女朋友?但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害她?

    他一刻不停地通过照片上这个女人的容貌,去想她到底是谁。

    似乎在某一个瞬间,她是那么熟悉,但又如此陌生,他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

    这时,护士进了房门说:“陈豪,你前妻来看你了。”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曾经那么动人,可现在却如此丑陋不堪的女人。

    丑陋。

    他心里冒出这个词,虽然赵悠悠现在风华正茂,但是她给陈豪带来的绝情和伤害,用“丑陋”这个词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

    赵悠悠坐到了他床边说:“我要把弟弟带出国了,现在你得这种病,没有能力照顾好弟弟,我只能把他带走。但你依然是他的生父,以后我会带他来看你。”

    陈豪抬起头道:“我没有生病,我没有病。”

    “你现在精神状况极其不稳定。”

    “有人要害我,一定是有人害我,是这个人把我送到了这。”

    “没有人要害你,这些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陈豪拿起了手中的照片说:“是这个女人,她想害我。”

    赵悠悠接过照片,看了看,这女人她好像在哪见过,她问:“你哪来的照片?”

    “一个女人给我的,她说她是我的高中同学。”陈豪不确性地说。

    赵悠悠把照片还给他,看他这样,她瞬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她又说:“我会申请让法院把弟弟判给我,看你这样,也没必要经得你的同意,但你有权知道这事儿。”

    “什么?你要把弟弟从我身边夺走?你这个坏女人!”说完,陈豪从床上纵然起身,一把掐住赵悠悠的脖子。

    “你不能这样!”陈豪边用力地掐着她,边大声吼叫着。

    医护人员听到了声响,立马进来把陈豪拉开,并摁住陈豪,陈豪在床上拼命挣扎,好似此刻要与赵悠悠殊死搏斗。

    赵悠悠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脖子被陈豪掐得通红,她咳嗽了两声对陈豪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弟弟留在你身边,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不正常了,你是个疯子!”

    另一个护士说:“赵女士,现在病人情绪波动很大,不能再受刺激了,您请回吧。”

    赵悠悠看了一眼那个护士,转头离开了病房。

    经过医务人员的安抚,陈豪才渐渐平息了刚才的愤怒。他又坐回病床上,拿着手里的照片,神情呆滞地望着它,嘴里念叨着:“害死我的女人,一定是这个女人让赵悠悠把弟弟从她身边夺走的,这个女人才是坏女人......”

    另一边。

    立轩赶到书桃家,进门看到的书桃已经失魂落魄无精打采,已不再是之前那个八面风光玲珑剔透的瞿书桃。立轩从没见过书桃如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书桃靠着李文的肩膀,眼泪已经将她的整个妆容冲得面目全非,立轩说:“我觉得赵悠悠的话不能全信,毕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马骏已经死亡。而且,就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或许只是一时用气躲了起来,不想见任何人而已,毕竟昨晚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书桃唯唯诺诺地说:“立轩,我之前跟马骏表白过,他拒绝了,他说他不能跟我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岳然跟我求婚时,他会如此暴跳如雷?如果他不想看到岳然娶我,那为何他不做我的男朋友,依他的家庭条件和他的社会地位,我妈是会同意这桩婚事的,可为什么他拒绝了我?”

    “或许他有他的苦衷。”立轩已经不知道如何安慰书桃了。

    “胡说!他哪有什么苦衷?或许是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男人都是喜欢霸占却不愿意承担的动物!你们真的好狠心!包括陈豪,包括马骏,也包括你!”

    立轩此时不敢发话,只是听着书桃讲,顺势看看李文,他希望书桃骂过以后会好受些。

    立轩清楚,忧伤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挫败、麻木乃至与忧伤达成协商。现在书桃处于第一和第二个阶段,他知道最终书桃会与忧伤达成协商,便不作劝说,听着她讲。

    “你们男人就是这种动物,只有老到硬不起来了,倔强的人心才会软下来,可是......难道马骏心里不清楚吗?好的感情里面,总要有这么一个人软下来,这是一种变相的宠爱。他怎么就不懂呢?这并不代表向另一方低头服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更不是因为他的无能,而是证明我对他来说很重要,对吧?可是,对于他,我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被他玩弄的傻瓜!”

    书桃说完,眼泪又开始哗哗流下。

    李文递了张纸巾给她,她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接着说:“我输了,输给了我的骄傲,输给了我的自负!我以为我有时间感化他,让他放下所有的躁动与不安,与我白头偕老。可是,就在我自以为是的时候,就在我以为时间还充裕的时候,他离开了我,不管是他死了,还是躲起来了,他离开了我。他在给我的信里说了‘再见’这两个字!”

    现在的书桃,处于第三个阶段:挫败。

    “立轩,你说我会不会孤独终老,没人伴身的死去?”书桃问。

    立轩说:“从小到大,我们都在寻觅一些东西:梦想、天赋、财宝、欲望、异性或是那些过往的记忆,它在遥遥之处等待着你,或者就在你身边你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它们有的时候突然消失,有的时候在某一个你根本没有预料的时候出现,不论你寻觅什么,这些东西都是欲望驱使你想要得到的,或是你找到以后会被你毁灭,被你浪费。”

    书桃吸了吸鼻子,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立轩喝了口水继续:“不论你寻找的是什么,终有一天,你会找到,可你无法预料找到之后的结果,是好是坏,无人能定。很多事情不勉强,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不勉强......”书桃重复着立轩的话,似是悟到了些什么。

    “破事临头,至少等三天,或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洗个澡,睡一觉,其它的事情就算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即便你哭天喊地,也没人可以帮你。”立轩似是有些冷酷,但字字珠玑说得头头是道。

    现在,书桃处于第四个阶段:麻木。

    书桃想,她就是之前不懂事,被娇纵惯了,王旭对她的一点点意见就被她当成是羞辱,可现在,王旭让她自尊受挫这事,比起马骏的离开,便显得微不足道,甚至轻于鸿毛。

    她站起身说:“你们不许走,晚上陪我在这吃饭,我现在去洗个澡。”

    书桃走去浴室,李文赶忙问立轩:“书桃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人的忧伤有五个阶段:否认、愤怒、挫败、麻木乃至与忧伤达成协商。她现在已经到了第五个阶段,与忧伤达成协商,未免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