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凌霄的头用力的磕在炕沿上，不管是不是会把头磕破。

    对他来说，这点子疼痛不算什么。

    要是有一丝可能的话，他都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他娘的命！

    他要他娘平平安安的活着，而不是离开这个世上。

    “霄儿，为娘的就要得到解脱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凌氏的笑容里，没有一点阴霾，而是灿烂的能融化一切的阴暗。

    “不要为我难过，这是我期待已久的解脱。你要是强行让我留在这里，只会让我痛苦而已。”

    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也是真的不想再记得有关那人渣的事。

    她想忘记，彻底的忘记。

    而想要彻底的忘记，除非死亡的来临！

    否则，哪怕她再怎样说服自己，也无法忘却那些叫她难过痛恨的过往。

    这样的她，只会渐渐的变成痛恨自己，甚至痛恨自己儿子的人。

    她不要做那样的人，就唯有死亡才可以让她得到解脱，得到安宁。

    也唯有死亡，才能让她还是他心中那个慈祥的母亲，不会变的狰狞难看。

    “娘……”

    凌霄没有再继续拿头撞炕沿，那样做只会让凌氏难受。

    他只是无法接受，他娘就要离开这个事实。

    “霄儿，跟倾城好好过日子吧。”

    凌氏的手伸了出去，落在他的头上。

    “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就让过去一笔勾销吧，伴随着我的离开。”

    凌霄说不出话来，他怎样也无法答应凌氏不报仇这个决定。

    他恨呀，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凌氏看不到的地方，他用力的攥紧了拳头，任凭指甲刺破了手心。

    “霄儿，答应我。”

    凌霄不答应，凌氏固执的要求道。

    在她心里报仇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唯一重要的，就是她儿子儿媳妇儿能平平安安的。

    平安就是福，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娘，我答应你，不去报仇。”

    东屋里一阵难言的沉默过后，凌霄这才闷闷出声。

    他只答应她娘，不主动报仇。

    要是那些人渣要做什么，他是不会束颈就戳的。

    “跟倾城，好好过日子……”

    吧字还没有出口，凌氏的手就猛然坠落，无力的从他头顶落下去。

    凌霄愣住了，他呆呆的盯着凌氏的脸。

    好一会，才慢慢的伸出手去，放到了凌氏的鼻子下。

    片刻后，他的手开始抖动起来。

    而他的人也不停的颤抖着，就好像是风中落叶一样。

    “娘……！”

    一声长长的，凄怆的哀鸣，蓦地从东屋里传了出来。

    院子里的叶倾城动了，在听到那一声犹如受伤的野兽的嘶吼以后。

    她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正好扶住发病要摔下去的凌霄。

    一边不停地输送着灵气，她一边在凌霄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凌霄，娘一定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娘舍不得离开你，一定不会丢下你！”

    早在凌氏说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叶倾城就在想她要怎么做。

    是随着凌氏的心意，让她得到解脱，得到安宁。

    还是用自己的异能，留下她。

    刚才，在院子里她是拿不定主意。

    而现在，在看到凌霄发病以后，她就迅间拿定了主意。

    那就是留下凌氏，哪怕等她解毒以后，会怨她。

    凌霄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而他的手心湿漉漉的，那是他的血。

    叶倾城都能清楚的闻到，充斥在空气里的血腥气。

    知道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她就急急的说道。

    “是真的，你相信我，娘一定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凌霄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旋即，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血腥红中，带着一丝暗黑，还有着淡淡的腐烂的气息。

    “凌霄，你要挺住！”

    叶倾城喊道，却不敢加快灵气的输送速度，以及加大灵气的输送。

    凌霄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更多的灵气。

    还是说不出话的凌霄，依然定定的盯着她看。

    他不再吐血，但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边，却不停的淌落下细细的血丝，绵延成线。

    “现在你要是也崩溃了，撑不下去的话。我就真的再没有办法，把娘从地狱里拉回来了！”

    叶倾城急急的喊着，务必要叫凌霄不自我崩溃。

    凌氏的放弃，显然深深的刺激到了凌霄。

    要是知道凌霄也有可能，会跟着她一起崩溃，再也撑不下去。

    不知道凌氏会不会后悔？！

    “娘没有死，娘现在只是假死的一种表象。可是，你要是再不能稳住，我就真的来不及去救娘了！”

    凌氏是没有了呼吸，但是，早在她搀扶凌氏过来之后，就下意识的动了手脚。

    用她的异能封住了凌氏的血脉，叫她能留住最后一口气。

    只要这口气能留住，她就有信心在将来给凌氏解毒，救醒她。

    “我没事了。”

    凌霄慢慢的伸出手，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就连伸出来的手也还是颤抖个不停。

    叶倾城见此，却没有帮他一把，握住他颤抖不停的手。

    她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他自己个站起来。

    即使再困难，凌霄还是拿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丝，并且让自己稳住不再继续颤抖。

    “倾城，谢谢你。”

    他不去问，自家媳妇儿为什么说，能救下自家亲娘。

    也不去问，自家媳妇儿究竟隐藏了什么。

    但，他却是相信自家媳妇儿的。

    对于自家媳妇儿所说的话坚信不疑。

    她说有救，就一定有救。

    “凌霄，你不用说谢谢。那也是我娘，是我最想要报答的娘！”

    叶倾城说着，抬手擦过自己的眼角。

    她以为经过了那一场背叛以后，她的心就硬如铁石，再没有软化的时候。

    但是，她却因着凌氏凌霄而动容，而软化一颗冷硬如石头的心。

    “我答应了娘，不会主动去报仇。”

    稳住了的凌霄，转头看向炕上安详躺着的凌氏。

    也就能看到，凌氏嘴角那一抹微笑。

    “凌霄，你在做什么就去做。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不离不弃。”

    叶倾城这才握住了凌霄的手，轻轻的，却不会让他的手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