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是用大锅煮好，然后装进不锈钢桶里的。菜就是午餐肉罐头还有一些袋装的咸菜。人太多，炒菜肯定是来不及的。就是这样，也让江三娘，贾佳她们累了个够呛。每提一桶粥到饭堂，不等人直起身来喘口气就没了。每个人都捧着碗在那里喝得稀里哗啦的，大家一边喝着粥，一边流着眼泪。

    “都慢点儿，慢点儿。锅里还在煮呢，大家别吃太急，小心烫了胃。”贾佳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在那里大声提醒着饭堂里进餐的人们。饿狠了的人，此刻谁还会去在意会不会烫伤了胃？他们只恨不能把所有的食物都倒进嘴里，然后吞下肚去才好。

    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嘴里都塞满了食物。一口粥还没咽下去，他们的筷子已经叉起了一大块午餐肉或者是一筷子榨菜什么的继续向嘴里送去。咀嚼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件多余的事情，大家都囫囵着将嘴里的东西死命往喉咙里咽着。所有人现在一致的想法是：噎死总比饿死来得幸福。没错，此刻在他们心中，幸福的涵义就是如此。

    “告诉江三娘，别再煮粥了。”我站在饭堂的角落里，看着狼吞虎咽的人们对身边的小文说道。

    “叔，咱们粮食吃不完的，就让他们吃饱吧。”小文以为我是在心疼粮食。

    “屁话，你以为老子在心疼那么点粮食？基地里堆积着几百吨粮食，他们才能吃下去多少？我是看他们饿狠了，怕他们控制不住给撑死了。快去通知江三娘！”我抬手在小文头上敲了个暴栗，然后踹了他一脚道。

    “额，我马上去。”小文听我这么一说，再看看那些人已经鼓起的小腹，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拔腿向外跑去。诚如我所说的那样，这些人都饿狠了。今天怕是弄出来多少，他们就能吃下去多少。可是人的胃只有那么大，毫无节制的吃下去，唯一的结果就只有撑死了。

    “三娘，三娘？叔让我告诉你别再煮粥了，怕那些人给撑死了。”小文一溜小跑着进了伙房，推开门对里面正在淘米下锅的江三娘和贾佳她们说道。

    “我的亲娘，这些人真能吃，咱们怕是煮掉了300斤粮食吧？”江三娘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直起身来伸手在自己腰上捶打着道。

    “可不是么，整整三麻袋大米呢。真够可怜的，这一路上怕是没吃过一顿饱饭吧。尤其是那些孩子，小可怜见的。”贾佳看着伙房角落里的那三个空麻袋说道。只有挨过饿的人，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贾佳和江三娘都曾经挨过饿，所以她们能够明白那些人此刻的感受。

    “唉，这边忙完了，咱们去整理房间吧。一下子多出来三百来号人，够咱们折腾的了。”江三娘轻叹了一口气，将腰间的围裙解了下来挂到伙房的墙上说道。幸亏军营够大，房间够多。要不然陡然多出这么多人来，还真没办法安置下去。

    “一班全体都有，帮助内勤部整理房间。”小文见状不用人刻意去吩咐，转身出了伙房对底下的弟兄们大声吆喝道。江三娘的内勤部就那么几个人，一时间要整理出三百个人的床铺来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小文这一嗓子出去，不仅是他的一班动了，就连张院长他们的医疗组也加入了进来。大家洒扫的洒扫，从仓库搬铺盖的搬铺盖，一时间忙活得是热火朝天。此刻没人记得，他们的午饭还没吃。大家就想着齐心协力，先将这些新来的人安顿好了再说。

    “孩子们就先10个人一间屋，大人4个人一间屋。床不够用，孩子们先打个地铺吧。平常有空，多把铺盖搬出来晒一晒。对了，佳佳啊咱们还不能歇着，还得去烧水。我的妈，今天累死了。”江三娘揉着自己发酸的腰肢，半靠在同样汗流浃背的贾佳身上说道。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就把空余的营房整理好了。孩子们的房间里，统一用板床上的木板铺地。然后在上面铺垫着一床柔软的褥子，看起来倒是很有一些榻榻米的味道。厕所是公用的，就在院子的角落里。过道里的灯晚上不熄，四周有围墙护着，又有固定哨和流动哨在那里做着警卫，安全上没有丝毫问题。

    “得想个辙，以前人少，洗澡烧两锅开水就行。现在这么多人，烧水要烧到什么时候去了？”贾佳沉思了一下说道。几百号人的洗澡水，光烧水的话恐怕得烧一天。内勤部不肯能今后什么事情都不做，每天就给这些人烧水洗澡吧？

    “锅炉倒是有，澡堂子也是现成的，可是没人会用那玩意儿啊。”江三娘早就把军营里的一切都摸清楚了，闻言两手一摊说道。要是有人会操作锅炉，那么所有人不光有热水洗澡，就连冬天的取暖问题都能解决了。

    “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些人，看看他们中间有没有人会使锅炉？”贾佳转身走出营房，看着饭堂里的那些人说道。她觉得，这么多人里，找一个会用锅炉的人出来应该不难吧？

    “好，去问问看。不然咱们非得累死不行！”江三娘闻言点头道。300多号人的洗澡水，想想她都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各位，各位停一下筷子先。”走进了饭堂，贾佳站在门口拍拍手喊道。

    “哪位会使锅炉，电的。举下手先！”等到大家都把筷子放下之后，贾佳又在那里问道。

    “电锅炉？我以前是电厂的锅炉工，我去看看？”一个孩子的家长起身在那说道。能够有人家需要的一技之长，他觉得自己和孩子就能问心无愧的留在这里了。一个人有没有价值，就体现在是否被别人需要上面。现在有人需要他，他觉得曾经被自己嫌弃的职业，似乎也不是那么差劲。

    “那行，你跟我去看看吧。要是会弄，你就进内勤部，以后专门负责锅炉这块儿。”江三娘见有人会弄这个，立马儿在那里说道。能有个锅炉工操作锅炉，她今后的工作量就会小一些了。

    “锅炉没问题，就是管道有几年没动用了。要是陡然开起来，我担心管道会承受不住张力。咱们得先暖暖管道，估计这个过程需要几个小时。在暖管的时间里，如果管道没问题，那么就没问题了。”到底是专业的人员，人家来到锅炉房四下里检查了一遍，拍拍手上的灰尘说道。所谓的暖管，就是将锅炉所产出的热能，通过控制阀门缓慢地输入管道，让它适应这个热胀冷缩的过程。等管道适应了热能的高温之后，再将输送热能的阀门全开，才不会发生安全事故。

    “那这里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待会你去挑选几个人来帮忙。闲暇是时候把他们都教熟，等大家都能独立操作了，你就是这里的班长。”江三娘主管着内勤部，一个班长的职位她还是有权力任命的。这也是给个念想给别人，只要好好儿做，就会得到提拔。

    “成，那我等他们吃完了，就去找几个人过来做帮手。”锅炉工闻言点头说道。虽然江三娘只是许诺了一个班长的职位给他，但是他也觉得这也代表了人家的看重。最重要的是，他以后可以凭借着手艺吃饭了。而且他还可以把平日里相熟的那几个伙伴拉进来，让他们也能理直气壮的端起碗来吃饭。

    “以后我们也可以去泡澡堂子了，冬天还有暖气，真好！”安排好了之后，江三娘手挽着贾佳走出来说道。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够不够干净，眼下锅炉工的出现，很好的解决了大家洗澡的问题。

    “就是，咱们去给其他人做午饭吧。忙活了一中午，我都饿了。”贾佳附和着江三娘道。

    “怕不是你饿了吧，你是在心疼你家那位没吃午饭吧？”江三娘拧了贾佳腰间的软肉一把，在那里调笑着道。

    “去你的，你不心疼你家老孙咯？对了，你和老孙到底咋回事啊？要是看对了，就抓紧呗。”女人在一起，毫无例外的会谈论自己的男人。贾佳闻言轻撞了江三娘一下细声问道。谁都看得出来她和孙长国之间的那种暧昧关系，可是这俩人就硬挺着，谁也不先开口谈婚论嫁。这让老弟兄们都在为他俩暗暗着急着。

    “他呀，就是榆木疙瘩一个。”江三娘俏脸一红，低声对贾佳说道。曾经俩人有很多机会可以捅破那张纸，可是到最后都是以孙长国的退缩为结尾。这让江三娘很是有些无奈，她一个女人都能豁出脸去，为啥这个男人就不敢再进一步呢？

    要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也就罢了，权当两人有缘无份。可明明彼此之间早已经是郎情妾意了，可是这个榆木疙瘩就偏偏不敢大胆一点。每每想到这里，江三娘都会恨得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