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采蓝见杨妈妈不经意间按了下自己的左胁部，皱了皱眉头，便问了一句。杨妈妈听了说道：“哦，没什么事，谢谢你啊，喏，小宁来了。”

    杨妈妈觉得跟于采蓝还没熟到可以说得太深的程度，便没多说什么。于采蓝也不追问，站起来，微笑地看着一脸疲惫的杨信宁，说不定她又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看上去气色不太好。

    杨妈妈本来要责备她一顿的，看到女儿这样，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再跟她说重话。

    杨信宁看到她们俩，第一反应是揉眼睛：“我是不是晚上没睡觉，眼睛花了？”她真以为自己上大连班累得有幻觉了。

    她妈妈拍了她一下：“傻不傻，看你累这样，连自己妈都不认得了。”

    她妈妈这么一打，杨信宁就知道确实是她妈妈和于采蓝一起来了。她妈打她的感觉太真实了。

    “妈，你怎么来了？小于，你怎么会忽然过来？我都不知道，怎么没告诉我呢，我好去接你。”

    “你都多少天没回家了，我能放心吗？我来看看你，送点衣服和吃的，真是的，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这是慈母的唠叨。

    杨信宁却有些无奈地说道：“妈，我都这么大了，才一个星期有什么可担心的。衣服我宿舍里不都有吗？”

    杨妈妈有点无奈，告诉她：“行了，你先跟小于说会儿话吧，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看看能不能请假陪她去转转。”

    杨妈妈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于采蓝却说道：“不用不用，不用请假，信宁你有空就聊几句，没空就忙你的去，能见到你就行。我这次有个长辈病了，住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我来看看他。现在他见好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她观察杨信宁的神色，觉得有可能她现在请假有点难。底层小医生在大医院没地位。杨信宁又跟她说过，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世。所以单位同事除了温教授，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她家里的详细情况。

    杨信宁说：“采蓝，还是你懂我”，说话的时候心里却有点愧疚，好不容易于采蓝来一次，她暂时却不能招待她。现在对她来说，确实是非常时期。

    “杨信宁，你怎么回事？307号二床的人是你负责的，家属在叫值班医生，你怎么还不过去？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到底能不能干？能干好好干，不能干走人，医院里不养闲人。”

    一个戴眼镜国字脸的白大褂背着手一脸严厉地看着杨信宁。抓到一次杨信宁的小辫子不容易，既然今天让他抓住了，就得好好泄泄心里的那股子怒火。

    这是陆军总院心外科副主任郑兴盛。头年秋冬，杨信宁离开心外，本来大家都在传她不会回来了，正好他有个亲戚家的孩子从学校毕业，想进心外，求到他头上，给送了不少礼，还把他的姑娘给安排到税务系统工作。

    本来他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结果杨信宁又回来了。郑兴盛答应亲戚的事也就黄了。医院就那些位置，硬塞是塞不进去的。亲戚虽然没把他姑娘的工作撸掉，可也没少给他脸色看，说他耽误事，要是不能办的话早说啊。早点说也可以想办法去别的医院嘛。弄得他在亲戚里边很是没脸。

    杨妈妈听了他的话气得直哆嗦，她娇养大的姑娘，从小到大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什么人哪？她姑娘都快累成狗了，还被他呼来喝去的。她想上前去跟那国字脸说道说道。

    却听她女儿说道：“我这就去。”然后，一脸歉意地回头看了看她和于采蓝，说道：“我尽快回来。”就跑步离开了。

    那国字脸见她没顶嘴，暂时就放过了她。背着手回了自己办公室。路过的白大褂似乎对此见惯不怪，谁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杨信宁走后，杨妈妈气得抚着自己的胸，直喘气：“气死我了，这，这都什么人呐！不行，我得跟她爸说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太欺负人了。”

    于采蓝等她稍微平静点，说道：“阿姨，我觉得要不要找杨叔说这件事，你还是跟信宁商量一下比较好。”

    杨妈妈见于采蓝比较理智，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便问她：“怎么说？”

    “医院是技术单位，技术好的话自然容易受尊敬。信宁现在是在努力提高实力的阶段，有时候适当的压力也是动力。我知道你家里可能不是一般人家，要收拾一个医院里的医生可能不算什么事，不过还是征求下信宁的意见吧。如果实在不行，对方太过分的话，你们再出手也不晚。”

    她觉得，如果杨信宁水平够高，凭那个大夫，未必就敢这么对她。这种地方，有实力才有地位。

    杨妈妈听了，觉得她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这是个理智有想法的姑娘，难怪自己女儿对她赞不绝口的。

    当然她还是不甘心的，敢欺负她女儿！这个人她算是记住了，等着吧。杨妈妈护崽护得厉害。自家女儿自己可以埋怨，别人却半句都说不得的。

    经过这个事，杨妈妈对于采蓝就觉得近了些，刚开始只是出于客套。现在倒是真愿意跟她说话了。便跟于采蓝聊了起来。

    等到她听说于采蓝已经有了男朋友之后，说道：“信宁今年虚岁都二十五了，她自己也知道不着急，我倒是给她安排了几次相亲，她说什么也不去。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就去看看，不喜欢就不谈，万一看中了就了解了解。我跟他爸也不会逼着她非得嫁给谁，就是看看，老这样不就耽误成老姑娘了吗？”

    “行，阿姨，等我见到她，跟她说说，但是不能保证有用。”她觉得杨妈妈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要求也不过分。

    这时杨妈妈忽然停止了跟于采蓝的谈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走廊上路过的人，然后叫住其中一个男青年：“杜泽平，是你吗？”

    那个人站住，瞅了她几眼，然后问她：“你是，杨阿姨……”他的语气是不太确定的。

    “对对对，我是你杨阿姨，七八年前你妈妈带着你跟我一起吃饭了，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杨妈妈一边打量对方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