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小院，只有安天宝在廊檐下躺在太师椅上听着广播。

    玉芬带着雨薇走了进来：“四妹，你说说你，我正上着班儿呢？你就急吼吼的把我叫回来，看来这个月的满勤奖又要泡汤了。”边走边说。

    雨薇携着两个大的旅行箱进到院里来，玉芬看见天宝在院里听广播，忙着跟他打了招呼：“天宝爷，你在哪。”天宝爷也靠在耳朵边的收音机拿开，问了一声玉芬：“啥？”

    玉芬忙走过去，跟他说：“我跟你问好呢。”这次安天宝听到了，回应着：“好好，好。”说完又把收音机贴到了耳朵上。

    雨薇在旁边赶紧把玉芬喊过来：“姐，姐，你快过来开门，我有要紧事情要和你说，一个院里住着的老街坊，打个什么招呼呢。”显然雨薇对玉芬忙着去给天宝打招呼有点不满。

    “习惯了，习惯了，以往回来都要给老爷子招呼一声的，人家毕竟是长辈。”玉芬赶紧跟雨薇解释着，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326、“你这火急火了的，出什么大事情了吗？以前看你做事情都很稳当的，今天到底怎么了。”玉芬一边开门一边对着雨薇说。

    雨薇一边看着玉芬开门，一边朝四周张望，嘴里说：“赶紧开门，进去说。进去说。”

    玉芬朝雨薇笑了笑，跟我还有神秘的。

    门开了，玉芬进了屋，雨薇把两个大的旅行箱抬进了屋，玉芬接了去。

    “雨薇，你这是要搬家呀，这两个大箱子这么重，你是出去出差还是旅游，怎么带这么两只大箱子，不应该呀，以前你出门我也知道的，你都是喜欢轻装上阵的，你就怕麻烦，现在不怕麻烦了。”玉芬朝雨薇说着。

    “姐，求你个事，这两个箱子暂且在你这里放着，你替我保管着，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保管好。”雨薇略带哭腔的和玉芬说着。

    327、“怎么了，妹，我就说你今天有点不正常，你出了什么事情了？对姐说说，兴许姐能帮你出出主意。”玉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自己的妹妹出了问题，她当然是紧张的。

    “姐，我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简单的话我早就自己就解决了，现在问题大了，捅了个天大的窟窿，没法弥补了。”雨薇向玉芬倾诉道。

    “天大的窟窿，妹夫呢？他不是能耐大的吗？人呢？”玉芬问着雨薇的丈夫。

    “他呀，最近正好在外面，一听到风声，应该现在已经在去往国外的路上了。”雨薇说着她丈夫的情况。

    “你们到底是什么状况，真是急死我了，快说。”玉芬被雨薇这样一说，也弄的心神慌张，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真的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在外人眼里，玉芬的妹妹应该是全家的骄傲，嫁了一个有能力的丈夫。

    328、一开始她在医院上班，做到了医院的护士长，可是这护士长怎么是她雨薇的胃口。看着丈夫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也就辞了工作，下了海，跟着丈夫一起把生意搞的有声有色。

    当别人问起她这个妹妹的时候，玉芬总是很自豪的说，那两口子正忙着数钱的，他们生意做的大的，都是能人。人们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不过这雨薇生意做的再大，她玉芬还住在这市中心的老民居里。那雨薇已经在太湖边买上了别墅，开上了豪车，这一切都和玉芬关系并不大，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到过妹妹雨薇家去过一趟，他那价值几百万的豪车，她见过两眼，也从来没有亲自去坐一下。

    前两年还骑着那辆破的自行车，这几年顾建国才想起来给老婆也买辆电动车，买车的那天，玉芬激动了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她也算有电动车的人了。

    329、可是好久并不长，上次去南禅寺的时候，一时大意，不知道是忘了锁，还是锁了，反正，那辆新的电动车就被蟊贼给偷了，玉芬为此绝食了两天，为祭奠自己那心爱的电动车。

    顾建国倒是豪爽的很，丢了，再买一部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为了这句话，玉芬又和建国大吵了一顿。建国说明天就买，玉芬说谁敢买谁就是大王八。这电动车终究没有买成，玉芬还是每天骑着那辆破的自行车上下班，她说这才好，扔哪都没人要，就不会丢了，不会，也就不伤心了，

    玉芬就是这样一人，对家人到要把心都掏出来的地步，对自己很是严苛，多少年的物件都被她藏的好好的，据说当年她和顾建国结婚时候的衣服，她都舍不得穿，就这样放着，前一阵子拿出来晒晒，发现衣服上蛀了好几个洞，可把玉芬伤心的。还有就是美丽和小明小时候用过的东西，衣服，鞋子，文具用品，书籍，她都一件不拉的帮他们保存好，说这些都是有感情的东西，都不能扔。

    330、顾建国有时候看见这一堆堆不用的堆在自己的眼前，火冒的很，直接到扔到了垃圾桶。没想到的是晚上玉芬下班的时候又一件不拉的从垃圾桶里全部带回，当然少不了的就是和建国一番大吵，建国说你怎么着都行，随你吧。玉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知道建国喜欢喝酒，所以每次去买菜雷打不动的给建国带上烧酒一瓶。对小明和美丽更是关爱有加，有求必应。

    雨薇此时已经把那两只大的旅行箱打开了，里面都是成捆成捆的百元大钞。玉芬一看到这些，立马张大了嘴巴，吃惊的样子，停留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

    雨薇说：“就是为了这些钱，我们本来生意也做的不错，但是心不满足呀，总觉得赚的少，赚的少，就开始铤而走险。

    我们听人家说做保健品生意稳赚不赔，我之前又是在医院做过的，想着给人的信任度又高，我们找了几家生产保健品的药企，还真找了专家研发新药，正规生产，开始弄起来了。

    331、没想到我们越弄越大。刚开始我们还想着弄点好的材料做做，要做出品牌来，人家吃的好了，就成名牌了。可人心就是这样，永远觉得不满足的。

    我们就在无锡乡下搞了个加工厂，慢慢的我们就在材料上减料，减到后来，原材料里面也不剩什么了，都是一些便宜的中草药，也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了。我们的钱也越来越多，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想着我们批准文号，相关手续齐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可是昨天晚上我们乡下的加工点被警察一锅端了。

    今早我接到消息就准备走了，可是这么多现金怎么办，如果放在我们原来的家里，肯定被查抄，我想着放你这里最安全。姐，求求你了，就这一次，你帮我保住了这笔钱，将来我和你对半分。”雨微说着她的想法。

    “不，不能这样，如果这些是非法所得，你就应该投案自首，说不定政府还会宽恕你的罪行，妹，你就把这些都交了吧，姐求你了。”玉芬对着雨薇恳求的说。

    332、“不能，不行，这些都是我这么多年的辛苦所得，如果就这样交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雨薇听了玉芬叫她自首后，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变大了。

    “可是妹，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你的良心会安吗？你还有你的女儿的，你会安心吗？”玉芬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把雨薇挽留。

    门外有了声音：“爷，我妈来了。”院子里，天宝爷见了亲家母来了，赶紧把躺椅让了出来：“亲家，来你坐，我也该活动活动了。”

    “天宝爷，你坐，你坐，我不习惯躺着，我做那靠背椅子就行。”说着就把那廊檐下的靠背椅搬到了台阶下，然后正对着天宝爷坐下。

    “大笨，快，去泡茶，给你外婆泡茶。”天宝忙怕是懈怠了亲家，赶紧的安排着事情。

    “爷，你别管了，你坐着休息吧，我会安排的。”韩秀芝一看天宝爷安排这安排那，想是天宝爷难得见亲家，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做。

    333、“那行，那行，亲家也难得来这一趟。亲家你身体可好？”天宝爷跟那候慈英闲聊着天。

    “还行吧，就是人老了，这腿脚总没年轻那会得劲了。”候慈英说着。

    “是，是，我们都老了，可要注意着点。”天宝在那说着，两人就这样你一句，她一句的互相的聊着。

    那大笨早已经到厨房给外婆泡茶去了。

    “早晨秀芝急死了，一听说你跟警察给杠上了。”天宝说着早晨的事情。

    候慈英着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慢慢的说：“哎，早晨还真是我不好，我倒是不应该去和他们公务人员杠上的，当时脑子也不知道哪里一根筋就搭错了，就是不希望那警察进去，把那些推销的老师抓了去，当时我们也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有问题的，也不知道他们的产品都是一点没有疗效的三无产品，要是知道的话，我怎么敢叫我们那些老姐妹去买他们的药呀，这以后我在那边也不好过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那些人也都是我介绍去的，他们有的真是花了不少钱的。他们这帮人也太黑心了。你说要是真的保健品，对人有功效的也就罢了，搞点弄虚作假的东西，可恶的很。我现在恨不得拿了斧子把他们劈了。”

    334、“秀芝娘，别气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出个好歹来，不值当。那些违法乱纪的人自有政府为我们处理他们，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都管着的。”安天宝说着一些宽慰候慈英的话，直说的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

    “哎，在家里也不是无聊的吗？看看出去又能领这，领那的，就参与进去了。一开始还想着肯定能控制好自己的，坚决不买他们的产品，可是到了他们里面，时间长了，总也有个恻隐之心，人家对你这么好，给你这么多东西，还对你关怀备至的，总得表示表示吧，于是看到好的，也就自然买上一点，这个买一点，那个买一点，就被套进去了。”候慈英诉说着自己去买保健品的原因。

    335、“人家对你好，总得有个理由，是受到你的养育了，还是你对她有救命之恩了，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对你这么好，自有原因。要么就是想要你的钱，要么就是想要你的物。所以人要想开点，别以为天上会有掉大饼的好事情，难。我活了九十多年了，还从来没有看到天上掉大饼的事。”安天宝总是说话一套一套的，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沉淀。

    安大笨早已经把茶端到了外婆的手里，站在一旁看着天宝爷爷和慈英外婆两个同时代的人，为什么人生观却是如此的窘异呢？天宝爷爷活的那么自信，老成，好象他不睁开眼睛就能洞悉这世界的一切，就能把人家解不开，理还乱的想法想的如此简单，因为他不贪，不置身其中，永远作为旁观者看待世间的一切，这样的状态能使他冷静，不至于判断失误。所以他给人的形象永远是让人值得信赖，值得尊重的样子。

    336、再看看慈英外婆，他最亲最爱，也是从小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外婆，她怎么就成了这样了？今天在会场的门口，他看到的是他的亲外婆吗？在那时候他觉得有点恍惚，但是外婆那一字一句中，又是渗透着她对亲情的渴望，因为她没有，所以更加的苛求，在自己家人的身上难以找到，她就从那些不认识的人身上去寻找，而那些人接近你，靠近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在你身上得到好处，于是双方一拍既合，你要的是钱，我要的是情感交流。在那些营销人员的操作下，这样的形式越搞越大，最终他们会使你父母和子女产生敌对情绪，就上演了门口的一场。他们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去保护会场里的人，就因为他们已经从潜意识里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把自己的子女，亲朋好友当成了一份阻碍。原本不大的仇恨越来越大，也就成了难以弥合的社会现象了。

    337、大笨在那一刻已经不认识了自己的外婆，说话偏激，强词夺理，也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只因为她是一老太太，如果是年轻人的话，估计早已经当场法办处理了，还让你这样与警察嚼舌头根子。那时候他又觉得外婆多么可怜，如果警察就对她当场处理呢？或是因为激烈的争斗产生流血事件，这都不是没有可能。她也活了七十多年，她的睿智在哪里？她的理智又在哪里？也许每个人都不一样，也许男人和女人也不一样。

    不过幸好的是不该发生的都没有发生，她仅仅是损失了一些钱，她没有少胳膊少腿，也没有被他们洗脑洗的精神恍惚，在她听到杭队所说出的实情的情况下，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无知，幡然醒悟，这至少应该说是好事情。

    门外警笛声又远至近，停在了他们的院外。候慈英以为是警察又有什么事情想问她，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还托着刚刚大笨给他端来的茶。韩秀芝出了厨房走到了她妈的身边。

    338、门外进来两个警员，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几个。“你们院里有一个叫程玉芬的是吧？”

    “是，是，是，她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班上。”韩秀芝并不知道玉芬已经在家里。

    安天宝忙和警察说：“回来了，刚回来。就在屋里。”说着用扇子朝那屋里指了指。

    戴着大盖帽的警察朝着玉芬家的门喊着：“程玉芬，程玉芬在家吗？”

    门嘎吱一声推开，从里面走出一女的，正是这家的女主人程玉芬。“我是，我就是程玉芬，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们是谈度河派出所的，我们跟你打听个人。”警察说着，拿出了手里的文件夹翻开。

    “程雨薇，你认识吗？”警察问。

    “认识，我妹妹。”玉芬回答。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警察问。

    339、“恩，阿，。。。”玉芬很难开口，她朝着那边的天宝爷看一下，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天宝爷是见过雨薇的，但是她又不能说，因为刚刚在里面的时候雨薇并没有说到要自首，她不能代表她觉得，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她也不能出卖她。正当她两难的情况下。

    门再一次被推开，两只大号的旅行箱先后被搬了出来。然后雨薇也走了出来，对着警察说：“我就是她妹妹，我的名字叫程雨薇。”

    “好的，因为你涉嫌制作没有任何疗效的保健品，我们已经对你的加工厂查封，人员也都悉数带回，他们也都交代了问题，现在要求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把情况都给她说了，并拿出了手铐出来。

    340、雨薇朝警察说：“等等。”雨薇径直的走到了候慈英的面前，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对着她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想到我造的孽都殃及到了邻居，我对此表示深深的愧疚。”说完，又鞠了一躬，走到警察的面前，警察给她戴上了手铐，然后连人带行李一起带回了局里。

    见雨薇被警察带走以后，玉芬也走到了侯慈英的面前，说：“大娘，我妹妹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我实在不好意思，在此我替她对你说声对不起。你的损失，等后面判了，应该会退还你的，如果还少，我这个姐姐替她还你，你放心。说完就锁了门，出去了，她此刻要去找她的姐妹们，妹妹出事了，应该要让他们都知道，毕竟他们都是亲姐妹，血浓于水，他们一起想办法，帮助妹妹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