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代狠戾受的世界7
“对,他是你的父亲。你们小一辈大概已经不知道这个名字了,然而当年说起‘玉笛公子’师清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你爹名气之盛,不是现在江湖上这些所谓的侠士能比的。唉,往事如烟,一晃十年过去,常常行走江湖的人都换了一拨,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提起了。”莫沙白感慨万分。
“您真的确定吗?不会是认错了……”危陌尘却并不敢就此相信。
“不会不会。”莫沙白连连摆手,“你小的时候我每年都去看你,怎么会认错。你和你爹长得如此之像,身上的特征又如此吻合,是我一开始没想到这方面去……因为你明显并不认得我。看起来你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本名,也不认得我……”
“没有……我对十岁之前的种种毫无记忆,从有记忆起,我就已经呆在行云教了。”危陌尘说起这个神情有些黯淡。
“都怪华庭那个混蛋!”莫沙白看着危陌尘原本疼惜的表情立刻转化为愤怒,显然说起行云教,让他想起了华庭,也想起了刚才他指责危陌尘的尴尬。
“云轻,你快快离开行云教!华庭害了你的父母还不够,竟然还想毁掉你的一生!当年他对清越就……现如今竟然又这样对你,改变你的名字,伪装你的身世,抹黑你的名声,让你听从他的话……你们明明原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危陌尘震惊极了,就算当初听到晏甘泊的话时候就早有预料他的身世和教主的隐瞒必有隐情,然而此刻被人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还是让人很震撼。他望着莫沙白顾不上什么对长辈的尊重,直接问道:“我想知道师清越……我爹和华庭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一切我通通都想知道,请您告诉我。”
莫沙白嘴唇动了动,最后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危陌尘随他进屋。“进来说,孩子。坐下,你等一下,我取样东西就将什么都告诉你。”
他带着危陌尘转入后厅,然后通过机关旋开一个藏东西的多宝格,从中珍重的捧了一个卷轴出来。
展开卷轴,这是一幅画,画上有三个人。三个人年龄不一,最左边的那个男人英气逼人,江湖气极重,神情爽朗,看起来有二十许;中间的青年则温文尔雅,姿态优雅,唇角带笑,像是个世家公子一样,年龄比起第一个略小些;最右边的则是一个少年,许是还没长开,面容艳丽有些雌雄莫辩,看过来的眼神桀骜不驯。
这三个人,虽然年龄性格长相看起来皆各不相同,然而没有人能够否认,他们都是非常出色的俊才,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让人识辨出来。
虽然因为时光,他们的面容与现在有所变化了,但是危陌尘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左边的那个就是莫沙白,最右边的那个就是华庭,至于中间的那个人……
他与自己面容相似,只是气质截然不同,看来肯定就是师清越了……他的父亲。
“相信你也认出来了,这上面的三个人就是我和你的父亲还有华庭。作画的那一年,我二十有一,你父亲尚未及弱冠,华庭则刚满十五。”
“说起来,一开始竟是我的不是,叫你父亲遇上了华庭这个劫……”
随着莫沙白的讲述,当年的故事一点点的在危陌尘的面前铺陈开来。
莫沙白年轻时是一个游侠,仗着自己的武功尚可,常常是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他生性耿直,爱好打抱不平,义气为重。
在参与一次救人事件的时候,他遇上了师清越。师清越并不像是一个江湖人,不仅仅是外表气质上不像,准确的来说他的内在也不像,比起豪爽粗放的莫沙白,博览群书温润如玉的师清越更像是一个家世显贵的公子哥儿。事实上也是如此,师清越出身于书香世家,如果不是年幼时体弱,寻找习武师傅的时候误打误撞拜到了高人门下,他原本应该是子承父业走仕途的。
第一次游历江湖的师清越与整个江湖都格格不入。
初次见面的时候莫沙白是看不起师清越的,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小白脸,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怕是娇气的很,在师清越自告奋勇的请求加入救人队伍的时候,莫沙白对他是不屑一顾的。然而也就是在那次救人事件中,莫沙白发现是自己误解了他,师清越本身武功不错,也不怕吃苦受伤,救人的时候更是情义为重,可以为别人毫不犹豫的挡伤,他满身的贵气也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分明是多年的熏陶造就,气质使然,即便是形容狼狈的时刻,他也可以让人感觉从容镇定可以放心依靠。
每多接触一分,莫沙白就为自己对师清越的误解多愧疚一分,结交之心日益加重。他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说什么,到事情结束后,自己主动给师清越就之前的轻视道了歉,也表达了自己觉得他人很好想和他结交的愿望。
师清越欣然应许。
就这样两个人逐渐成了朋友,长时间相处下来又成了知己。
有一次两个人共同出门游历,莫沙白出去寻找食材的时候在路边草丛里遇见了一个半大的受伤少年,他很是好心的将少年带回了他们歇息的地方,并和师清越一起帮少年止血疗伤。
那个少年就是化名为汀桦的华庭。
汀桦一开始对他们很戒备,对自己的状况守口如瓶,对此,莫沙白和师清越都是理解的笑笑,反正对他们来说,只是顺手救了一个人,并不求回报,他不愿多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强求。
然而,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却一点点加深。原因无他,少年总是受到追杀,为他疗伤的莫沙白和师清越自然不能看着自己救回来的人伤上加伤,必然是要出手相助的。一来二往,他们总是不放心,少年的伤情也总是不能很快好转,他们索性也就将少年一直带在身边了。
这样相处着居然也处出情谊来了。
汀桦对他们解释说自己家道中落却身怀家传奇书才不断遭到追杀,莫沙白和师清越自然能够看出他是在说谎,然而想到他或许是有什么难处,两个人并不点破。
莫沙白和师清越都是家中独子,从没有兄弟姐妹,而少年相貌俊秀,头脑聪明,看起来颇为讨人喜欢,此时此刻两人都有点把相处了许久的汀桦当弟弟看待。
甚至于最后两个人结拜兄弟的时候干脆也拉上了汀桦,按照年龄顺序,莫沙白是大哥,师清越是二哥,汀桦则是老小。
他们三个有段时间一直是一起行走江湖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名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颇为自在。
奇怪的是,明明当初是莫沙白救起了汀桦,汀桦却显然更喜欢粘着师清越一些,一向冷傲的少年在师清越面前居然也会露出孩子的姿态来,师清越对他也很是宠溺。有时候莫沙白也会忍不住提起这个打趣一下。
这样快乐的时光过去了两年,两年后,师清越却因为家里的召唤不得不回家乡。临走前他请人为他们三个画了三张一模一样的画,人手一张说要好好保存,莫沙白有些感伤,他知道以后三个人就不会一起走江湖了,会有各自的发展。而汀桦的反应则要更大些。
莫沙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师清越临走的那个晚上,汀桦有找师清越独自说过话,而后来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事后送别的时候,师清越尴尬的对他说道:“阿桦好像对我有些别样的心思,你帮我劝劝他。”莫沙白这才知道,原来汀桦居然喜欢师清越。
然而他并没有当回事,少年人的心思嘛,总是不定的,师清越人好,汀桦崇拜他却分不清喜欢和崇拜的区别也是正常的。他本想着自己劝劝便好,却没有想到师清越走后的第二天,汀桦就不见了踪影。
再次相聚的时候,已是三年后师清越的婚宴了。那时他们在各自的地域都已经闯出了一定的名声,莫沙白已经隐隐有了正道新秀代表的声势,师清越也已经有了玉笛公子的美名,唯有汀桦,这三年全无踪影,始终联系不上。
师清越对于汀桦的缺席既感到惋惜,又感到松了一口气。不然他确实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他当做弟弟看待的少年。
然而就在他松了一口的时候,婚宴当天他却接到了汀桦的托人带话,求他将自己成名的玉笛送给他。话说的很委婉,然而大意就是师清越若是把玉笛送他,他便心满意足,会断了自己对于师清越的心思只拿他当做自己的二哥对待。
一支玉笛,一段情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师清越想也不想的就摘下了玉笛给了传话人。莫沙白却有些替师清越心疼,那只玉笛是他从小随身之物,甚至还是他最趁手的武器,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送了人,就算对方是弟弟一样的汀桦,他也忍不住叹气,想了想,莫沙白写了封信放在方盒里一并托人转交给汀桦。
然而之后,汀桦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直到十年后。
师清越娶妻当年就有了孩子,如今已满十岁,活泼可爱。莫沙白作为他的好友,每年孩子的诞辰都会赶过来贺寿,如今孩子十岁的生辰,他依旧是早早的来了。
一切都如往年一样,和师清越好久不见坐在一起好好聊聊这一年来的事情,拜见一下嫂子,给小云轻送上生日礼,最后是愉快的告辞……莫沙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回程的路上他会听闻师家被灭了满门的消息。
明明他刚刚从那离开……
莫沙白急忙赶回,看见的却只是一堆遗址而已,前几天还幸福美满的家,现如今就变成这幅模样。一片狼藉的现场甚至找不出尸骨来。
莫沙白忍不住跌倒在地,失声流泪。
忍痛收拾遗物的时候,莫沙白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些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小玩意——都是十几年前师清越曾经或主动或被要求赠给汀桦的东西,莫沙白明明记得,当初汀桦失踪的时候,是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了的。如今这些东西却支离破碎的躺在废墟里,甚至沾染上了血迹。
糟糕的猜想浮上心头,他心中痛苦地请求事实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当天,江湖上就有了传闻。有人得到小道消息称,接掌了行云教五年却从未在人前现身过得魔教教主华庭昨天出教又归来,并且在教内大发脾气,大家纷纷猜测这个从未有过大动静的魔头是不是要准备对正道有所行动,只有沉浸在悲痛里的莫沙白若有所思。
华庭,华庭,汀桦,汀桦。
默念几遍,莫沙白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华庭就是汀桦,汀桦就是华庭。
聪明伶俐,喜欢缠着师清越的是年少的汀桦,喜怒无常,求而不得由爱生恨的是年长的华庭。
多可怕。
“从那以后,我就在心里立下誓言,今生今世,我必要手刃华庭为清越报仇!”莫沙白说到激动处,难掩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