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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古代狠戾受的世界11

      “陌尘,今天我陪你一醉方休。”晏甘泊拎着几坛子酒走了回来,故作开朗的说道。

    “好,……甘泊,以后别叫我危陌尘了,叫我云轻,师云轻。”师云轻淡淡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晏甘泊敏锐的感觉到危陌尘整个人又变得和刚刚不同了,此时此刻好像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了,但是说是平时的状态又好像也不太对。这样的危陌尘有些让他感到陌生,他说的话更是有些让晏甘泊无所适从,“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了?”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是到嘴边说出来的只有这一个。

    难道今天他的不同不是因为华庭是因为身世?

    “对。”师云轻从容不迫的接过晏甘泊手中的酒坛,然后坐好,“我本姓师,得家父赐名为云轻。你当时说得对,我确实不姓危,也不是所谓叛教者的儿子。”说着他示意呆愣站着的晏甘泊也坐下。

    晏甘泊几次想开口多问几句,却又忍不住咽了下去。此刻的危陌尘,不,师云轻让他感到有些不敢接近,以前的危陌尘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他,虽然单论武功危陌尘比他还强上些许,而现在的师云轻明明修为未变,他却反过来有一种不能与之为敌的感觉。

    “甘泊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师云轻拍开一坛酒,递给晏甘泊。

    晏甘泊沉默了一会说道:“想问的有很多,但是该知道的,你自然会告诉我。我不想没轻没重的问到你不想说的东西,徒惹你难做。”

    师云轻的笑容温暖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他还是危陌尘那样,他轻轻地叹道:“还是甘泊你最为我考虑。”

    师云轻抿了一口酒,放下酒坛,正了正身子开口说道:“甘泊,我与华庭有血海深仇。”

    “我的父亲与我的母亲皆是被华庭亲手杀死,当着我的面。可是被强制失忆的我却像一条狗一样对着华庭摇了十年的尾巴,丢尽先人脸面。如今我恢复记忆,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华庭报仇的,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他说到自己时用词极狠,听得本就为事实所震惊的晏甘泊心脏一阵阵收缩的疼。

    晏甘泊恍然间想起,十年前初见的时候,危陌尘,不,师云轻身上就有现在这样冷淡的气质。

    华庭,这个名字此刻在晏甘泊心里已经肮脏不堪了。

    原本的恨意已经转化为怒火。

    “甘泊,我不瞒你,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以后我会对行云教动很多手脚,会有很多小动作,一切作为的目的都是手刃华庭。这有些风险,一旦被华庭发现我必然要死,我不想连累你,从今往后,你不必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去找你,这样在众人眼中我们的情谊渐渐淡去……”

    “你把我们相识十年积累起来的朋友情谊称作连累?”不等师云轻说完,晏甘泊就握紧了拳头质问道。

    他从未对师云轻如此疾言厉色,是以饶是以师云轻料想到他或许会有反对,也被他激烈的反应堵了一下。

    “并不是……”

    “不是的话,就在你的计划里加上我。我身为刑堂之主,这个身份也算是有点用处。”

    “甘泊。”师云轻皱起了眉,低声喝道。

    “我心已决。陌……云轻,你就算不允我,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要私下相助的,这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若现在说好,将来更为便利。”晏甘泊神情执拗。

    原来他最怕的是云轻离开行云教再也不能相见,现在他最怕的却是自己对云轻不能有任何帮助,失去价值。

    他看的出来,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对师云轻来说比报仇更重要。

    他愿倾尽全力助他。

    气氛凝滞了许久,直到师云轻忽然一笑。

    “也好,不负你我情义一场”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如此,多谢甘泊大义了。”师云轻站起身子,整了整衣物,双手扬袖平放在十年前,就要弯下身给晏甘泊行一个大礼。

    晏甘泊惊慌的站起来止住师云轻的动作,因为急忙,他甚至没能站稳,差点跌倒在地。“你这是做什么!云轻!”

    他就是见不得云轻对别人行礼,或者说对别人放低姿态,不管是谁都不行。原来是面对华庭不可避免自己已经为他感到不值,现在向着自己就更不可以。

    更何况云轻这样做,让他感觉他们仿佛疏离了许多。

    “帮你是我自己做得决定,最后是生是死都是我的选择。而且这何谈大义,明明是本分。”无奈之下,晏甘泊脱口而出。

    师云轻笑笑,知道他的固执终于不再反驳。只是捧起酒坛,敬了晏甘泊一下。

    两个人商议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时间也已接近清晨,这又是一个不眠夜,师云轻却一切正常,眉眼清透,毫无倦色。

    他和晏甘泊掩盖好昨天在此地留下的痕迹。整了整衣衫,故意弄得乱一点,就好像经过了一夜的奔波。两个人是分头返回的,晏甘泊回了刑堂,师云轻则回了华庭的院落请罪。

    “属下追踪不力,还请教主降罪!”师云轻一见到华庭就直接单膝跪地请罪,自然的让原本一直担心他面对华庭会露出破绽的舒牧目瞪口呆。

    这个演技是质的飞跃啊?他疑惑的看了眼从歌,如果不是明确的知道系统不会给自己捷径可走,他都要以为是系统看不下去师云轻的苦闷给了他金手指帮助自己完成任务了。

    华庭冷冷的看了一眼师云轻,挥袖走人。

    这是让师云轻罚跪的意思了。

    可就算如此,师云轻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甚至他连以原本危陌尘的心态会有的黯然都生动的表现了出来。

    舒牧默默的给现在的师云轻点了一万个赞。

    一切如常,待到下午处理教务的时候,师云轻特意把与三长老有关的教务分到一边,其余的照常处理。

    行云教长老原本共有三位,然而自从大长老和二长老去世以来,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再上位了,只剩下原本排位最末的三长老在这里耀武扬威。三长老是与从前的危陌尘最不对付的一个,起初是因为看不惯危陌尘身份低下却掌管教务,后来却是因为碧毒教。

    师云轻未恢复记忆以前一心向着华庭,是以坚决要和将来明显会对本教造成不利影响的碧毒教划清界限。而三长老则因为收取碧毒教大量上贡,处处为碧毒教说好话。

    危陌尘虽然地位不高却掌管教务,反观三长老虽然地位超然却没有实际权力,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不下。事实上舒牧第一次见到危陌尘进地牢就是因为三长老在华庭面前给危陌尘上眼药了。

    至于现在嘛,明面上“危陌尘”依然是忠心为主,默默的打压着三长老的实力,私下里师云轻却是运用莫沙白留给他的暗探,根据三长老的动向,为三长老的小动作推波助澜,加上一把火。

    华庭最大的依仗一是自己的武功,二就是行云教。对于华庭的武功,师云轻除了勤练武增强自身以外别无他法,毕竟华庭年长他许多,行走江湖的经验更是丰富,像是下毒一类的小伎俩根本不会奏效不说肯定还会被发觉。

    他目前所能做的就是搞垮行云教,而要从外面坏了行云教的名声,三长老是一个多么好的突破口,碧毒教是一个多么好的引子,而他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居然还与之苦苦对抗。

    与此同时,师云轻还不为人所觉的努力削弱华庭的声望。华庭本就万事不管,很多底层教众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见到华庭一面。而教中事务大多经由师云轻的手,这个位子实在是太值得考量了,这也是以前他对华庭太过忠心别无他意的缘故,事事为华庭着想为他造势,要不然倘若以前他有贰心的话,潜移默化的改改风向,几年下来,华庭这个教主的风评如何可真的不好说。

    教主是要凝聚一教忠心的人物,如果连他的威望也散了,那么这个教派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而晏甘泊那边也没有闲着,刑堂对于每一个教派来说都是不光鲜却无比重要的一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刑堂就是维持整个教派秩序的地方,刑法严苛,才不会生乱。

    原本的晏甘泊把这一切做得很好。然而现如今他也在不动声色的动些手脚,普通的教众照常处理 ,而高层的,尤其是为人精明心思不纯又对华庭心有不满的,晏甘泊总是会不动声色的放他一马。

    两个人同时发力,极有默契。

    这些天来师云轻的变化,舒牧是看的最明显的。他在华庭的面前表现的毫无异常,就对什么都好像一无所知一样,这份隐忍让原本担心的舒牧对他刮目相看。而他对付华庭计划缜密,冷静睿智,这份镇定和聪慧更让舒牧惊奇不已。

    恢复了记忆的师云轻,就像是退去了身上的陈年老锈,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不同起来。

    然而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环境造就性格。作为危陌尘,他所接受的教育不过尔尔,全凭华庭的想法来,对心性和气质的打磨尤甚,在这样的环境下,危陌尘自然会是那样的性格。而作为师云轻,他出身富贵,父亲是“玉笛公子”师清越,母亲则是有名的大家闺秀,诗书武功皆有传承,熏陶下来自然处处比同龄人要优秀很多。

    人生充满了压抑与被动的危陌尘性格隐忍坚毅,沉默寡言,而身为天之骄子的师云轻即便还只是个孩子却已经果断冷静,思绪敏捷,当两者相融合的时候,就造就了站在舒牧眼前的这个人。

    当忍则忍,然而该展现的时候也绝不藏拙,收放自如,进退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