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密毒看着夏子墨言辞恳切的信件，副将看着休密毒冷峻的面孔,忍不住道“将军，降了吧！你为新国也算是鞠躬尽瘁，如今将军已经不算辜负新国，不要犹豫了。”

    休密毒淡淡道“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定。”她丝毫不怀疑夏子墨和袁星野的诚意,这两人她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却深知她们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只是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三天三夜，启军总算是退去,新*得到了暂时的休息。虽然抵挡住了启军,但是城内可用的物品已经不多了，滚石和火油都已经消耗了一半，就连百姓家中的灯油都收集起来,可是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休密毒走上城墙，城墙上到处都是狼藉,守城的将士来不及回去就在城墙上睡着了，只有小部分人一边警戒,一边整理城墙上的物品。

    这次守城伤亡并不大,可是休密毒知道，没有伤亡不过是因为袁星野不希望他们拼死反抗，所以攻城的力度并不大，但是等所有人都没有力气的时候，等城内的刀剑都已经折断，箭矢都用光的时候，壶口城，就是城破的局面。

    走到城墙的一处拐角的时候，一声叹息传来。休密毒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背后传来，手瞬间握住剑柄，淡淡道“元帅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见教。”

    袁星野笑道“将军何必如此，本帅不过是想来见见将军，绝无恶意。”

    休密毒没有说话，虽然不再像刚才那般戒备，但是手并没有离开剑柄。她转过头，看着在阴影处的女子。女子依旧是一身紫衣，将头发高高束起。周身没有任何的装饰。

    借着城墙上的火光，休密毒足以看清袁星野的任何动作。“元帅竟然敢以身犯险，若是此时我大声呼叫，元帅岂不是危在旦夕。”

    袁星野笑道“本帅既然敢来，就一定有把握离开。难道将军就不像听听我此番来此的目的么？”

    休密毒冷眼看着袁星野，袁星野笑道“将军可知，晓梦会死于赵广之手，也有沙平霸的一份功劳？”

    “你说什么？”休密毒愣住，袁星野道“我虽然自负才华，但是若是和沙平霸论计谋，不过是在五五之间，我的一举一动，沙平霸都无比清楚，他却放任我三路大军引晓梦御驾亲征。”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何要信？”休密毒道。袁星野笑道“晓梦应该有给你们写信，让你们加紧攻打大启，不知道将军可有收到信件---”

    “本将军并没有---”休密毒突然想起那封被罗青烧掉的信件，难道---她后来为了证实真假，派人前去向晓梦问安，但是去的人并没有回来。

    “看来将军有所知觉了---”袁星野严肃道，“如今新国已经是沙平霸的天下，将军又何苦屈居沙平霸之下？不如来我大启，本帅保证，定然以上宾之礼厚待将军。良禽折木而栖，新国并非梧桐，怎得凤栖。”

    休密毒沉默，“我从未怀疑过元帅的诚意，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元帅，若是大启皇帝愧对元帅，元帅可会转投他国？”

    袁星野道“自然不肯，我忠于的是大启，而并非贺帝，圣上失责，却不能弃百姓于不顾。如今当今圣上虽非明主，却一向厚待臣下，恩及百姓，也乃良君。新国本非将军原国，又何必与新国共存亡。将军之才，到了大启皇上一定会有重用，就是将军不肯做官，大启之大，有无数美景，四处游览一番，也是美事。到时候新国已平，大月已定，将军自然可以回来。”

    休密毒道苦笑“看来元帅是一定要让我此时弃城，离开新国了？”

    袁星野道“将军之才，皇上重视更在沙平霸之上。本帅也不希望将军再次陨落，故冒险相劝，希望将军三思。”

    休密毒走了几步，看着壶口城内的景象，因为灯油都已经被征集，整个城显得异常的黑暗，只有几处有微弱的光芒。她突然想起几年前，长安一行，入夜时分，整个长安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记忆中的长安，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城市，所以当晓梦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入主长安的时候，她也心动了，不止一次的想过有一日将那样的城市收入囊中。

    “我听说犬戎王攻打大启，是希望得到大启肥沃的土地，让自己的百姓迁居。”她突然说道。袁星野沉默，只听休密毒继续道“我们又何尝不是，凭什么你们就居住着这样广大肥沃的土地，而我们却只能偏居一偶。长安的繁华，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拥有。”

    袁星野看着休密毒，淡淡道“我们祖先世代就居住于此，开垦良田，勤劳耕种，才有如今的局面。长安也是经过千年才有如今的模样，并不是凭空出现。”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还是轻易就被这样的想法打动---”休密毒想到当年在长安城中，那个一脸笑意对着自己说出梦想的少女，少女就坐在一处围栏上，后面是一片热闹繁华的街道，街道上到处都是走动的人群，和卖货的小贩。

    少女伸出手对她笑道“如何？要不要帮我---这样热闹的街市，大月也没有不是么？楼兰也没有，我喜欢这里。若是可以打败大启，这里就是我们的了，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一起出来逛街了”

    休密毒叹气“为了这样的梦想---我已经背叛了大月，我不能再背叛第二次。元帅的提议，我很心动，可是我不会答应。”

    袁星野无奈“你若是答应，日后皇上和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保留新国王室一脉。你难道希望新国王室就此断绝么？”

    “既然是陛下的亲人，就要有陛下的决断，能为国而死，是王室应有的本分。”

    袁星野看着休密毒，休密毒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起来，她心中叹气，淡淡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如果将军改变心志，本帅依旧倒履相迎。”

    休密毒没有回答，袁星野叹气道“可惜---“片刻后感觉身旁已经没有动静，她转过身，袁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休密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才袁星野那句可惜，明明是带着一丝丝的杀意的，休密毒知道在这样的距离下，袁星野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心中苦笑，这个时候杀不杀她，对大局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壶口城能坚持十日已是极限。

    袁星野回到狭壶城的时候，夏子墨正在帐篷前等她。袁星野笑道“都说了让你早些休息，怎么还出来等我？”

    “我闲来无事，出来走走罢了。”夏子墨笑道“元帅铩羽而归，感觉如何？”

    袁星野叹气道“休密毒心志颇为坚定，可惜了---我本是不想杀她的。”夏子墨拉着她的手，宽慰道“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多想，再过几日壶口可破，接下来我们要如何行事？”

    “壶口城破直取楼兰便是，新国国破，碎叶就是给了沙平霸又如何？”袁星野笑道，“罗青此时不在壶口，沙平霸此举到和我不谋而合，只不过我是以多胜少，他则是硬碰硬罢了。”

    国手相较，只是一方无子，又能如何？

    夏子墨摇头“袁东几人自然守得住碎叶，你也不用担心。”袁星野嘴上说无妨，心中还是担忧碎叶城的安危的。否则不可能会连攻三日。

    “你惯会揭穿我，好了---我们去休息吧，明日继续强攻壶口。”

    第二日一早，启军就发起了猛攻，休密毒指挥将士守城，这次的攻势比之前的要猛烈很多，新*的伤亡逐渐增多，休密毒无奈，将城内的青壮年都编成军队，跟着老兵一起守城。

    袁星野看着战局，淡淡道“比起犬戎，新*战斗力还是弱了很多。”

    “犬戎善战，战力自然是强的。可是这样下去城中的百姓岂不是也要伤亡很大？”夏子墨看着城墙上一些穿着不合体盔甲的将士，还有些人脸盔甲都没有，直接穿着布衣就上了战场。

    “壶口城常年和大启作战，城中的百姓对大启并无好感，就是降了，日后也会有反抗存在。”

    夏子墨心中无奈，但是她知道袁星野所言确实，碎叶的百姓对大月等国也是恨之入骨，毕竟大月经常进攻，在袁星野没有驻守碎叶之前，碎叶几次被大月攻破，都是死伤惨重。

    启军的号角吹起，数架云梯被抬了出来，之前撞击城门的巨大横木也重新出现，只是这次它撞击的不是城门，而是城墙。

    启军的箭矢在瞬间增多，无数的启军在箭矢的掩护下开始攀登云梯，打算攻占城墙。休密毒连连下令，新*也不停的射箭阻拦启军的脚步。而后滚石火油等物从城墙上扔下，有效的拦住了启军的攻势。

    还未等休密毒松口气，启军没有丝毫停息的开始了再一次的攻城。城墙在横木的撞击下，有的青砖已经开始松动起来，被推翻的云梯重新架起。战局持续到傍晚。

    “将军，滚石和火油都没有了。”副将的声音已经沙哑，休密毒道，“让出城头，让他们上来。”

    城头被让开，很快就有启军爬了上来，休密毒道“杀，誓死保卫新国。”

    城墙上开始了肉搏战，休密毒亲自带着将士和启军抵抗，上来的启军很快就败下阵来，但是依然有更多的启军爬上城头，加入肉搏战。

    这时，城下传来一阵欢呼，休密毒心中一紧，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城墙下被启军撞开了一个缺口，虽然缺口很小，还不够一个人头大小，但是足以鼓舞启军的士气。

    夏子墨忍不住站起身，看着前面的战局，她忍不住道“难道今日就可以攻破壶口？”她估算怎么还要三日左右，远远超出了她的估算。

    袁星野皱眉，下达了几个命令，一旁的将士挥舞着军旗将命令传递下去。只见启军阵型中的一处突然分开，数十架投石机被推了出来。

    “放！”

    石头在投石机的力道下，飞向了壶口城墙，而后后退的号角声响起，攻城的将士如同潮水一般退下，最后只剩下这些投石机还在不停的扔着石头。

    袁星野刚才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她淡淡道“休密将军，久闻楼兰有一人精通机关，不知道将军可认识此人？”

    昨日她有探查过，罗青确实不在城内，壶口的物品也确实要用光，但是她却突然想到，休密毒应该有所依仗才是---

    那唯一可以用来依仗的，就是机关暗器，袁星野笑道“我记得此人以制作床弩名扬楼兰，不知道在壶口城内，将军可安排了此物？”

    床弩杀伤力很大，若是很多架同时使用，对启军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休密毒眼神一冷，她忍着不用，就是为了等袁星野或者沈冰等人出现时，来个出其不意，没想到袁星野竟然想到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袁星野此时也是猜测，休密毒淡淡道“把床弩推出来。”

    很快，壶口的城墙上布满了床弩，足足有近百架。沈冰冷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拦我军？”

    “本将军自然之道大势所趋，这些死物不过可以阻拦片刻，但是也足以让启军伤亡惨重，鱼死网破，我想元帅和沈将军都不希望见到的。”

    沈冰寒声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等入城之后屠城泄愤。”

    这话若是袁星野说出来，很多人都可能不会信，但是沈冰确实赫赫有名的杀神，他说出这样的话，城墙上所有人都心中一抖。

    裴十远在一旁觉得好笑，沈冰这个杀神的名号有时候还是好用的，只是世人对他误会太多，他从未见过沈冰杀无辜之人。

    袁星野挥手，启军撤退的号角声响起，壶口城前的启军有序的退走，这一日的攻城结束了。

    回到军营，袁星野看着地图，夏子墨在给一旁给她倒茶。裴十远沈冰坐在下首。

    “百架床弩，除非弓箭用尽，否则我们很难攻上城墙。”袁星野道，若是时间允许，她还有很多办法，可是如今碎叶城也有危机，她必须尽快打下壶口。

    夏子墨突然道“你们都是从攻城的角度看，我到有一计。”

    袁星野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夏子墨指着壶口地图说道“壶口城两面有山，我们要过去只能正面通过，因为山上山路难行，就是埋伏伏兵也不可以。就是机关暗器也会被树林阻拦，难以使用。而且过大的攻城器械也无法运上山，也正因为如此，壶口才难以攻破。”

    “但是我们只是破坏床弩呢？床弩大部分为木质，怕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