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番外 各自
京城,最大的酒楼,朝晖楼。
几个贵公子打扮的人走进酒楼,要了一件雅间。如今是三年一度的科举,两个人正是赶来殿试的,来了之后询问京城什么酒楼最好,十个人几乎有八个回答是朝晖楼。
如今临武帝已经在位三年,这是临武帝第一次恩科,许多学子都纷纷前来,希望头次恩科可以考中,给皇帝留下个印象,光宗耀祖。
几人要了一桌子菜,因为不是饭时,客人不多,饭菜很快就上齐了。一个公子哥夹了一口,忍不住道“果然不错。”
其他几人也连忙吃了几口,连连称赞。朝晖楼不仅菜好吃,关键是天南地北的菜色,这里几乎都有。做的非常正宗。
几人吃吃喝喝,很快就放开胆子聊天。
“你们知道么?这朝晖楼这么有名,主要是这里的主人靠山很大。”一人道。
“靠山?”其他人有了兴趣,在京城这随便都是官员的地方,什么靠山才可以称做大?
“皇上钟情皇后谁都知道,那你们知道皇上第一心腹是谁么?”
“当然是元帅络颜了,这个众人皆知。”
\“这里的老板,听说就是络颜的妻子。”第一个人小声道。
“什么?络颜元帅不是女人么?难道---”其他人惊呼。
知道□□的人摇着头,“这个很多当官的都知道,我也是一次偶然间知道的,听闻络颜元帅也娶了女子回去,不过很低调。听说就连皇后都叫这名女子姐姐。”
众人面面相觑,这靠山也太大了点。
而他们八卦的对象,如今正在曾经的凤永将军府,现在的元帅府里辛苦的做菜。
今日是络颜的生日,她几天前就开始忙碌了,要亲手给络颜做一桌子菜。帖子已经发了下去。虽然络颜不喜欢人多,但是有些人还是要请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络颜是皇上心腹,除了夏家,如今元帅府是最受欢迎的地方。尹素心为了方便穿着短打布衣,倒也利落。只是头上戴了一个镶金丝翡翠步摇,步摇上坠着的不是别的,都是祖母绿宝石,晶莹剔透,和她这一身完全不搭。
这是昨夜络颜带回来的,说是在皇后宫中偷的。她换上短打的时候,并没有换头饰。
尹素心想到这里,忍不住失笑,想来又是邦国进贡的物品,络颜厚着脸皮要来了。络颜不喜欢这些东西,却喜欢给她带回来。
买的,赏的,抢皇上的,络颜都干过。她的衣服首饰都多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了。
过去的磨难已经在尹素心脸上完全看不到了,去年络颜正式迎娶她过门,因为她过去的身份问题,加上曾经的大月王,现在的平月候还在人世。两个人都没有声张,就是简单的摆了酒席,请了一些臣子好友。袁星野和夏子墨也有来祝贺。
这时候宫中,袁星野和夏子墨说昨日她见邦国进贡的时候有个步摇很好看,翡翠雕刻的祥云的形状,颜色和下面坠着的祖母绿刚好相得益彰。
哪知道被络颜抢先了,当着她的面放进了自己的袖子中。夏子墨失笑,看着眼前进贡的别致物件,笑道“今日是络颜生辰,我已经派人送了礼物过去。”
“我要罚她俸禄。”袁星野道。
正在兵部批阅军情的络颜打了一个喷嚏。心想肯定是袁星野在和夏子墨声讨她。袁星野即位,这几年一直大肆整兵,络颜也非常忙碌。不过还好有什么苗头都被他们打压下去了。袁星野总算是坐稳了皇帝的位置。
周边小国见状,也是连忙称臣纳贡。年年都会送些稀奇的东西过来。
第一年送来的东西,因为国库空虚,夏子墨全拿去换了银子。第二年也有半数换了银子,只有今年没有,连续三年收成颇丰,早已经不是当初有些外强中干的大启。
络颜批完了所有折子,打算回府。今日是她生辰,尹素心早就告诉她要早些回去。
尹素心将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完毕,仔细核对了一边,突然发现竟然忘记了蜂蜜。她便开口要唤人去买,突然想到自己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到前院布置了,这里只有自己一人。
厨房院中有个小门,不远处就是一家铺子,尹素心也不打算叫人,自己动身前去。
元帅府在东城,离皇宫很近,这里大片区域都是官家府邸,大片的区域,只有一家铺子。这铺子上天入地,号称什么东西都有。
能在这里开铺子的自然不是凡人,这家店的主人,恰好就是尹素心。
掌柜的见到尹素心,连忙过来请安。“不用多礼,店中可还有蜂蜜,给我拿些来。”
“我正就去拿来,夫人稍等。”掌柜说道,连忙去后面拿最好的货,小二给尹素心到了茶。
“对了,你去告诉掌柜的,给我准备几棵人参。”尹素心想起什么,淡淡道。小二应声去找掌柜的,店面中只剩下尹素心一人。
她才想起,府内的人参只剩下皇后赏赐的一些,用来炖汤有些浪费,她还要留给给络颜补身子。反正今日还有人来用膳,他们就用其他的打发就好。
说起来,在持家上,尹素心和夏子墨又异曲同工之处。
很快,尹素心回到府中将菜做好,交代人留意保温之后,就回到房间打算将衣服换下。算算时间,络颜也要回来了。
换了一身淡绿色金丝绣花长裙,在头上别了一根莲藕金簪,后面插着三根小巧的发钗。一副镂空金耳环,手上是汉白玉绞丝手镯。将步摇斜斜的插入发鬓。刚整理完毕。络颜就走了进来,尹素心笑着迎上去。帮着络颜褪下朝服,换上便衣。
络颜一向穿着素色的男子服饰,简单大方,头上也只是用简单的金冠束发。她拉过尹素心,笑道“是不是累了,做饭这些是交给下人做就好。”
尹素心笑道“前些日子进宫,皇后说今日她和皇上也回来,自然要用心一些,何况只有一桌是我亲手做的。”
络颜笑道,“今日下了朝,我已经向皇上告假一月,陪你出去转转。”尹素心一阵惊喜。络颜笑笑“你祖籍在蜀地,我们就去天府之地看看,
尹素心没想到,自己再一次离京,会和第一次有如此大的差别。
和亲之时,只想着自己恐怕再难见京城烟云,远离故土亲人。再一次离开,却只有满心的欢喜,与自己深爱的人一起看遍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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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了没几日,安西都护府两位都护回到了京城。他们之前就上折子要求述职探亲,袁星野批复后就回来了。
沈冰进了京,去了宫中面圣之后,就回到了京中自己的府邸。他常年不在京中,府邸只有几个人。沈冰这次回来,袁星野见他府中无人,便派了几人前去伺候。
而一同进京的裴十远,则早早就回到了家中。
裴家原本也是大户,他爷爷就在朝为官,父亲也是一员虎将,而到了他这里,更是声名显赫起来。毕竟他也属一方封疆大吏,最关键的是,他是袁星野的心腹之一。
袁星野的其他几个心腹除了络颜都是孤家寡人,想巴结都没有途径,只有裴十远有家有业。
裴十远刚回到家,就看到母亲正在指挥管家整理一件一件的贺礼,他上前拜道“母亲。”
虽然早早就知道儿子回来了,但是看到儿子裴母还是忍不住流泪唏嘘,拉着儿子上下打量。
“母亲,这些都是什么?”裴十远生怕母亲哭,赶紧转移话题。
“这些是其他臣工送来的礼品,你父亲让我记下,一一返还回去。”裴母道。“你父亲在书房等你。”
“是。”裴十远快步来到书房,等进了书房,他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书房中不仅有他父亲,还有三名妙龄女子,和几位穿着官府的大臣。裴十远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招呼。
其他人起身给裴十远行礼,三名女子也起身见礼。
作为临武帝的心腹,手握重权的裴十远,自然是许多家小姐梦寐以求的良人。裴十远干笑了几声,又不好逆了父母的意思,只好坐下来应付。
这些人留下吃了晚饭,这才离去。
裴十远刚想回房间,就被裴母拉倒一旁,询问他的意见。
“娘觉得赵小姐不错,样貌端庄,知书达理。适合当媳妇。孙小姐也挺好,听说谈的一手好琴。周小姐在京中可是有名的才女。”裴母觉得那个都挺好,恨不得让裴十远全都娶了。
裴十远只觉得头痛,这次回家探亲,就是父母写信说是裴母生病,让他回家。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家中逼的紧,只好回来。
送走裴母,裴十远有些忧心。看四下无人,偷跑了出去,很快就到了沈冰府上。
沈府中人不多,但是沈冰回来自然有很多人都送上了拜帖礼物,管家正在核对礼单,裴十远不想打扰到别人,直接来到了沈冰的书房。
书房中灯还亮着,沈冰穿着一件单衣坐在软榻上喝茶看书,俊美的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意。裴十远坐在房顶看,心中赞叹了一声,真是一张好皮囊。
这时后院有人来了,裴十远一愣,就见一名丫鬟打扮的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道“将军,该用晚膳了。”
“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沈冰冷声道。夏日炎炎的,他喜欢在院中用膳。
“是。”丫鬟放下托盘,将上面的菜一一摆好。沈冰走出来,也没有出声赶她,坐下就吃饭。丫鬟就在一旁帮着布菜。
“刚才管家托奴婢问将军,那些大人送来的礼物怎么办?”丫鬟问道。
“府中的人每人选上一件,其他的放进库房。放管家把清单交给我。”沈冰道。丫鬟面上一喜“多谢将军。”
裴十远听得很清楚,心中有些烦闷。
沈冰平时都对任何人都不假以辞色,今日怎么和一个丫鬟说这么多?还送她礼物。他不相信沈冰不知道自己来了,还不出声让这个丫鬟离开。
咬牙切齿了一会,裴十远突然想到。沈冰没有开口让丫鬟走,莫不是他希望走的人是自己。
裴十远蹲在房顶,看着底下的两人。沈冰虽然还是冷冷的,但是也会和丫鬟说上几句。丫鬟还轻笑了几声,这几声笑就如同钉子一样刺到他心中。
他没有再看,而是直接离开了沈府。
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了片刻,裴十远咬咬牙,转身又回了沈府。
丫鬟果然走了,沈冰重新开始看书。他飞身下去,走到沈冰身前,道“你看上刚才的丫鬟了?”
沈冰放下书,淡淡道“没有。”
裴十远怒“没有你干嘛和她那么亲近?”沈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她是皇上指给我的,我常年在外,沈府也该有个女主人。”
裴十远只觉得哄的一声,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似千刀万剐,又似烈火油涥。他拉着沈冰的手腕,吼道“那我算什么?”
这些年两个人形影不离,就连晚上睡觉都在一间房中。裴十远知道,沈冰是在等自己想通。所以平日里他们就连最简单的亲吻都没有。
他不是不喜欢,只是想到父母,想到家人,他有退却了。
沈冰拉开他的手,道“你是我义弟。昨日你父亲就上书皇上请求为你指婚。”
裴十远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却发现沈冰的眼神就如一潭清水,平静无波。一丝情绪都没有。他有些慌了,莫不是这些年自己的犹豫,已经让沈冰心寒。
“我不会成亲。”裴十远道“明日我们就回安西。”
沈冰不可置否,裴十远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沈冰对他一向是纵容的,如今突然变了态度,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裴十远回到裴府,几乎一夜不眠。身边没有了沈冰的陪伴,让他有些不适。昨夜他走的时候,沈冰没有一丝反应。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
裴十远只觉得自己从未这么难过过,一想到沈冰会真的去娶其他人,他的心就似乎被刀划了一下。
于是裴将军很不争气的病了,而且还高烧不退。太医来了,几幅药下去,裴十远却依旧没什么起色。
这一病就是十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而在这十天中,沈冰只托人送了药材,并没有前来探望。到是当日那三位小姐,几乎隔一日都会来一次。
大启民风一向开放,也不忌讳什么,每次三人都坐上一会,和裴十远聊天说话。一日一日,裴十远最想见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只是偶尔有人探望,说沈冰正在和皇上研究撤销都护府的事情。
裴母见着儿子一日比一日憔悴,日日求神拜佛,也不见裴十远好转。裴十远心知他不打发了这三人,估计沈冰是不会来看自己。和裴母说了几次,却始终敌不过裴母的眼泪。
过了半月,两个人也该回安西了。裴十远虽然身子抱恙,但是还是命人准备行囊。这时一名黑衣军的将领来到裴府。
“裴将军,将军说他今日先行回去。你身子不适,皇上已经恩准你在京休养几日。”
“什么?”裴十远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沈冰生气,没想到沈冰竟然会把自己丢在京城。顾不得生病,起身写了信给父母,带人就追沈冰去了。
他在信中说裴家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就不要想着在他身上开枝散叶了,他不会成亲的。看完信后裴母哭天抢地,却也影响不了裴十远千里追夫的决心。
而在京外的路上,沈冰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个弧度。总要又一次裴十远追着他跑不是。
两人走后,络颜和尹素心也回了京,京城又恢复了平静。很快,入了冬。
很快,除夕也过去了。元宵节来临。整个长安都挂满了灯笼,街上到处都是烟花和敲鼓的声音,一片盛世景象。
夏子墨和袁星野牵手走在路上,一手拿着一束不知名的白色野花。笑道“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幽州,花灯节。我们也是这样逛街。”
袁星野笑道“如今的场面却比当年热闹许多。”
“当年大家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老了,总想起过去的事情。什么时候把他们都召回京城。”
“这几年边关也不是很安稳,过些年,就可以都回到京城。”袁星野想到当年一起征战的日子,也是有些唏嘘。
她看向夏子墨,还好,身边的人还在,其他人也都安稳。东南西北都在禁军中,赵广和藏七也手握大权,威震边关。
城外,一人向着一片墓地走去。她拿着食盒,很快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子离,我来看你了。”她道,拿出食盒中的食物,一点点摆好。月光映在她脸上,赫然看出此人便是莫然。
元宵佳节,估计大家都忘了这个人吧。莫然苦笑,突然停了下来。刚才没有注意,这时候她才发现,周子离的墓前,赫然摆放着一束不知名的白色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