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王法
天色微黑,朱允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国公府。
沫沫就那样饿着肚子在饭堂内老老实实的跪了一下午,双膝麻痛,腰酸背疼!
徐辉祖站在饭堂门口,借着夕阳余光看着沫沫那摇摇欲坠的背影,心中隐隐的有些痛。可他今日若是心软,不顺着朱允炆的心意罚她,恐沫沫与允文的梁子就此便结下了。
沫沫也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君臣有别。
想到这里徐辉祖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沫沫跋扈,倔强的性格又何尝不是遗传她的母亲,当年徐达逼迫徐媛怡改名换姓,她却誓死不从,不顾三个月的身孕,愤然离开了徐家。
至此隐居谢家庄,与徐家老死不相往来,这么看来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徐辉祖缓步走进饭堂,声音慈爱的道:“你今日可知错?”
沫沫见徐辉祖来了,努力的挺了挺身躯,跪着道:“女儿知错!”
徐辉祖在临近沫沫的椅子上坐下,再度开口问:“你错在哪里?”
沫沫低头用手摆弄着衣角,沉思道:“女儿不知!”
徐辉祖叹气起身将沫沫扶起,慈中带威的道:“你错在藐视皇权!”
沫沫诧异抬头,眼神惊恐的辩解道:“我没有!”
徐辉祖将已无法独立行走的沫沫扶到临近的椅子上,道:“父亲知道你没有,但你今日的言行举止在外人眼中就是有。”
徐辉祖见沫沫还是不解,就耐心教导:“在这大明朝,你即便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只要有父亲在,便没人敢把你怎么样。这就是权势,与是非无关。”
“那就没有王法了嘛?”沫沫不可思议的问。
徐辉祖淡淡一笑,道:“王法?皇上的是非观,便是这大明朝的王法。所以在这京城,你唯一需要讨好,恭敬的就只有皇家人。你知道了嘛?你今天对皇长孙的种种挑衅、不满便是你受罚的主要原因。这便是皇权,与是非无关。”
沫沫突然将脸拉近徐辉祖,与其对视,失了平日的纯真,冷冷的问:“爹,若我想杀郭恒呢?可需要王法?”
徐辉祖表情阴邪一笑,道:“他是皇帝的臣,自然不能乱杀。但君让臣死,臣便不得不死。你懂吗?”
沫沫甜美一笑,回:“懂了!爹你真好!”
她要杀国之重臣,他父亲不责怪,也不问原因,便为他指明了道路,她想这便是父爱!没有理由的溺爱,不伤本源的教诲。
长安燕王府内,朱棣捏紧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言语生冷的问:“可查到是谁干的?”
李福跪在地上,思虑再三后答:“行凶者是剑客燕十三,能让他说出幕后真凶的人,恐怕只有剑神谢晓峰了。”
朱棣听后无奈一笑,道:“哼,谢晓峰!”
难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却比不上一个江湖剑客嘛?真是可笑。他生硬的将信纸拍到桌子上,冷冷道:“去给本王查,三个月内要答案,不然提头见。”
“是!”李福恭敬退下。
同时,喊来剑旭道:“去通知王妃,我母后的忌日将近,让她准备一下,我们即日进京。还有通知一下夏青峰,让他一同随本王进京。”
剑旭领命后迅速离开。
燕王府内,郭夫人得知朱棣要进京的消息后,连忙求见朱棣,道:“王爷,臣妾已有三年未入京了,甚是思念家父、家母,望王爷能体恤一下,我这不孝女的思亲之情。”
话毕,还留下几滴美人泪。
朱棣稳稳的坐在书桌旁,不停的批阅着公文,头都没抬的道:“好,既然想去,就一同跟着吧。”
郭夫人立即转泣为笑,道:“多谢王爷!”
刚要上前撒个娇,却听到朱棣冷冷的说:“没事,你就先退下,本王还有很多公务要忙!”
“是!”郭夫人失落的答。
近一年来,朱棣从未去过她那,就连见面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大有真心付流水的感觉。她不服,也不甘。论家世,论美貌,论才艺她哪一点比不得那入过青·楼的徐沫沫!
但话说回来,再爱又怎样?想必现在的徐沫沫已成为了燕十三的剑下亡灵!
想到这里,郭夫人突感舒心很多,面露浅笑,袅袅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半晚时分,长安城的酒馆内,两个男人静默的坐着,不发一语,只有喝酒!一坛一坛又一坛。
“沫沫以前很贪杯,沾酒必醉!”夏青峰说着豪饮一杯,脑中尽是回忆。
姜文听后,举杯碰了一下夏青峰的酒坛,嘴角浮起浅笑,道:“三姐也是!她俩第一次见面就喝的烂醉,还是你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回房间的。”
夏青峰轻咬薄唇,想说什么,但久久没能开口,只是又饮了一杯酒。
姜文见夏青峰喝,自己也喝,生怕被夏青峰甩在后面。很快二人就扔掉酒杯,换成酒坛。
夏青峰突然眼眶润了泪道:“大哥,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三姐!都是我没有保护好、、、、、!”
“别说了三弟,大哥也对不起你,我也没有保护好沫沫!”姜文哽咽着又开始喝。
姜文的话语似乎刺痛到了夏青峰的某根神经,他朦胧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一把握住姜文的肩膀,问:“沫沫?大哥沫沫怎么了?她在燕王府过的不好?王爷委屈她了?”
姜文此时已醉的没了分寸,道:“第一天,第一天回燕王府就受了杖刑,踏着刀山火海离开了!我没用,没用、、、、、、!”
说着便醉倒在桌上,再也动弹不得。
夏青峰目光有些发直,瞬间瘫软在了凳子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第一天,第一天就出事了,我竟今日才知!”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废物!”
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燕王府走去,独留姜文一人在酒馆酣睡!
“将军您不能进去!”燕王府侍卫冷冷的道。
“滚!”夏青峰答的好不给面子。
瞬间十几个侍卫就将夏青峰团团围住,一个带头的侍卫道:“将军,您今日喝醉了,不让您见王爷也是为您好!”
夏青峰嘴角荡起冷笑,道:“哼,快去给我通报,若王爷不见我就杀进去!”
带头侍卫无奈摇头道:“将军,通报过了,王爷说不见。你现在走,王爷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说着夏青峰就赤手空拳打入燕王府,一边打一边道:“我今日不想杀人,我只想见王爷,若打的我疲了,会死多少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夏青峰如入无人之地,燕王府的侍卫们在夏青峰手下留情的情况下,依旧是节节败退,无奈再去通报。
很快书房内传来朱棣,低沉的声音:“别打了,让夏青峰进来。”
没等侍卫回去通报,夏青峰已经推门而入了。
朱棣依旧在灯下奋笔疾书,头都没抬的问:“找本王何事?”
夏青峰回身看了一眼门口侍卫们,侍卫们均识相的退下,将书房的门关好。
夏青峰急迫的开口道:“你把沫沫怎么了?”
朱棣突然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夏青峰道:“你该问,她把本王怎么了?”
“她一个没什么心计的傻丫头,能把王爷怎么样?”夏青峰理直气壮的反问。
“他入青·楼的事,你可知?”朱棣冷冷的与夏青峰对视。
夏青峰假笑答:“知道,我出地牢的第一天,她正在买初·夜!那个可怜,那个无助,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接着将他与朱棣间的距离拉的更近,继续道:“你可知道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朱棣眼神闪烁,不在那般盛气凌人。
夏青峰强迫朱棣看着自己的眼睛道:“是你,是你朱棣!是你将我们兄妹卷入到这天子夺权的漩涡!你若不弃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她也不会被奸人所害,卖入青·楼。”
“那他跟沈贵又怎么解释?”朱棣不服气的又问。
“沈贵?那个就我一命的富商?他对沫沫很好,比你对她好,我若是沫沫绝对选他不选你。可沫沫这丫头傻,直肠子!”夏青峰自嘲的看向朱棣,等待他的回答。
夏青峰太聪明了,不像那个傻傻的沫沫,寥寥数语就将责任全部推给了朱棣,让其只有自责,无言以对。
半响,朱棣缓缓开口道:“她现在过的很好,在京城她父亲的家中。”
“父亲?”夏青峰突然感觉酒精上头,脑袋晕疼的厉害,用手轻轻揉着头问:“她父亲谁?”
这回换朱棣冷笑了:“你跟她自命如伯牙子期是知音之交,共赴生死竟连她生父是谁都不知,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话毕,转身回到座位,继续看公文,道:“她父亲是当朝魏国公徐辉祖,她现在过的很好,过几日入京后,你便能看到她了。若没其他事,你就退下吧!”
听到沫沫没事,还过的很好,夏青峰立即转悲为喜,恭敬道:“是,属下告退!”
心中却暗笑低估:“冥王怎么舍得让沫沫涉险,必将在这大明朝给他一个显赫的地位,保她一世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