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考完试,顾幸幸狠狠地休息了几天,每天都是早上十点起床,起来了洗洗弄弄,就直接吃中饭。当了几天米虫后,顾姥姥受不了了,每天早上一到八点就使用魔音叫顾幸幸起床。
这天顾姥姥还没叫她,她自己就起来了,刚好和晨练回来的顾姥姥他们碰了个正着。
“出去啊?”顾姥姥问,顺便打量了她一圈。她特意换了条清新的小长裙,头发也是刚洗过的,还有点濡湿的感觉,“去哪儿啊?”
“去学校拿毕业照。”
“中午回来吃饭不?”
顾幸幸已经把鞋子换好了,闻言,抬头回答她姥姥:“不回,你们不要等我了。中午和同学们聚会。”
“哦,那你把钥匙拿好。”
“嗯。”
今天,她要拿毕业证,拿完毕业证还要和同学们聚会,而且刚考完那天她还和韩宗言约好了今天去看电影。反正今天挺忙的。
出了门,顾幸幸先坐车去了学校。学校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
再次走进教室,心态已然变了不少,每个人似乎都长大了,看向人的目光柔和宽容不少。平时很少打交道的同学,也会主动地道声:“来啦。”
顾幸幸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沙亮歆说:“今天不准对题,不准问考试的事,也不准问想上哪所大学!”
顾幸幸压根就没想过问这些问题,无论对方考得好还是不好,这个时候都不应该问,她点头,“知道了。”
沙亮歆满意地笑了,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像哄她家狗一样,道:“乖!”
被一个小孩子这样对待,简直不能忍。顾幸幸刚想揉回去,被沙亮歆一句“今天挺漂亮的”给堵了回去。
“是、是么?”她今天在红裙子和蓝裙子之间选了很久,拿不定主意穿什么。她皮肤白,两个色都挺衬人的,最后时间快到了,她闭着眼点兵点将选了蓝裙子。
沙亮歆认真地点头:“是啊,就是看起来比以前成熟。”
成熟!这个词太棒了,真是说出了她的心意!这一刻,顾幸幸才发觉自己也喜欢听赞美!
顾幸幸决定不揉回去了,她说:“谢谢!”
沙亮歆无所谓地摇摇头表示不用谢,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桌肚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有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谁啊?”
顾幸幸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信封是黄色牛皮纸那种的,封口处用胶水粘的牢牢的,封面上只有“顾幸幸同学亲启”几个字,没有其他的字了。
沙亮歆笑的很神秘,“一个男生,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还敢接?”
“我看他长得还行。”沙亮歆蛊惑她,“打开看看。”
顾幸幸瞄了她一眼,她头斜靠在她肩膀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信,眼里充满着浓厚的八卦趣味。
顾幸幸慢吞吞地把信塞进她的小包包里,逗她:“啊,我暂时不想看。”
“找屎!”
沙亮歆上来抢,她不让。俩人就这么的玩起来了。
俞文卿捧着一沓东西进来,她们俩才停下来。
顾幸幸:“啊哦,真的不能看了。”
沙亮歆:“你故意的。”
“嘘!”
俞文卿站定后开始讲话,都是离别辞和鼓励的话。
“今天后,你们解脱啦,再也不用听我唠叨了。”他故意说的轻松,也没多煽情,但是听得人眼睛涨涨的。
沙亮歆也难得感伤一下,在桌底下握住顾幸幸的手,说:“同桌,以后咱们不能天天见了。”
沉默许久,顾幸幸说:“以后我去找你。”
“好,我也会去找你。”
俞文卿用三年用剩下的班费在离这里不远的饭店订了几桌,拿到毕业照后,愿意去的人都去了。
俞文卿主动提了一箱子啤酒,“男生今天不必躲着喝了,女生就不要喝了。”
男生们亢奋得不像样,拿了酒后有个男生还给他装烟,俞文卿呢,笑了笑把烟接过去了,“你们大了!不过烟还是少抽抽,这玩意伤身。”完了,就着给他烟的学生的打火机点燃了它。
整个桌面很热闹,吃菜的少,都在诉说着离别情。觥筹交错,和着欢笑、间杂着泪水,这是他们最后一聚,以后聚会年年会有,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了这么齐。
高中,结束了。
饭罢,互相道别,沙亮歆要去毕业旅行,“我给你带礼物。”
“谢谢!”
“你能不能别老是说谢谢!”
顾幸幸顿了顿,“祝你一路平安。”
“安你妹。”说着,沙亮歆上前抱住了她,喃喃:“你怎么都不哭一哭。”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了点哽咽。
她站直后,眼眶果然红了。
顾幸幸说不出话来也哭不出来,感动,她有。
高中、重来,她就俩个好朋友。一个去了北京,忙着穿梭在个个电视剧中,她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
这一个,她两年多的同桌,两年多的朋友。她一直懒得交朋友,缘分让她和沙亮歆坐在一起,她们的三观也相符,她们很自然的成了好朋友。
很久,顾幸幸说:“我们志愿报一样的吧。”
“啊?”
“我说我们志愿报一样的呗!姐舍不得你。”
沙亮歆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感觉都没呢……”
顾幸幸故作认真道:“因为姐比较深沉。”
沙亮歆再度笑了起来。
和沙亮歆分开后,顾幸幸先回了躺学校边的家。这时候才六月多,高一高二的还在上课,周伯仲也不在。
她在家里看了会儿电视,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发去文化广场。
她大概有大半年没有看过电影了。这半年里,和韩宗言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可他的形象却能清晰无比的映在她脑海里。
往事历历在目,她突然多了一丝期待。
以前一直有根弦悬在她脑中,让她不敢去触碰。尽管她内芯是成年人,但现实不是;而且,结果是不可预料的,她真的敢吗?
出租车师傅停下了车,连问了两遍“小姑娘,是不是这里?”之后,顾幸幸才醒过神来,掏出钱付账。
走到门口,她却又迈不了步子进去。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告诉他”这几个字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脑袋,有那么短暂的一秒,她是下定决心要视死如归地告诉他。可是到了门口,她却迟迟不敢进去。
真的要说吗?
说了,会不会就这样了、本来的关系会不复存在?
可是不说,憋着太难受。
顾幸幸站了一会儿,眼角瞥到玻璃上模糊的倒影,依稀能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纠结与担忧。
这样子实在是难看。
顾幸幸深吸一口气,决定鼓起一把勇气,无论怎么样,至少她得到了一个答案,至于以后的种种情况,以后再说。她抬起脚便要走进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幸幸?”
这声音太熟悉不过,经常萦绕余耳。就像刚吹起的气球,还没扎紧,手已松。顾幸幸又萎了。
她转过身,他眼中带点惊讶,随即又充满了笑意,走到她面前来了,他问:“怎么不进去?”
“我……我等你。”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揉了下她头,像是解释像是安抚:“我来晚了,多等了吧。”
顾幸幸目光平视他的胸口处,“没怪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的问题,她能看到他心跳跳动的微微鼓起的幅度,这是错觉!她又把视线移了个地方,看到他提了纸袋子,“这是什么?”
韩宗言递给她:“刚刚给你买的酸奶。”
顾幸幸又无话可说。上一次,还是半年前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她随口抱怨了一句“可乐没酸奶好喝”,所以,他就记上了?
内心的那簇小火苗又要窜起来了,顾幸幸连忙道:“我们进去吧。”
韩宗言点点头,“好。”
现在这个时间段,上映的电影有很多。只犹豫了一下,她就挑了《画皮2》。这部电影她以前大略地看了下,讲得好像是爱情吧,时间太久,她也忘了。
还有半个小时才放映。他们坐在椅子上看电视上放的预告片。
果然是爱情,不过怎么是两女一男的纠葛?好像还有个周迅出浴的场景。
她有点想换电影看了……
两人坐着也不能不说话吧,于是顾幸幸从包包里拿出毕业照给他看。
韩宗言一秒就看到她了,他指着第二排中间的她说:“人家都好好的站着,就你调皮。”
照片中,顾幸幸用手在她前面的老师头上比了个剪刀手,一边一个,而那个老师是个地中海,头上毛发不多显得特别显眼。
“我很听话好伐!”顾幸幸抽回照片,不给他看,往自己包包里放,包里露出沙亮歆给她的信的一角。她这才想起来这个东西来。
她顺势拿出来看,里面就附了首小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无落款,整张纸只有这几句话。
对着这几行字看了半天,顾幸幸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韩宗言扫了一眼,也没有凑过来看,随意地问:“这是什么?”
顾幸幸也很随意地回答他:“一首诗。”
“哦。”
不由自主的,顾幸幸朝他看去,他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依旧淡淡然,在顾幸幸投去目光时会露出笑容来。
停了几秒,她鬼使神差的把纸张递给他,“没骗你,就是一首诗。”
“嗯。”
他低着头仔细地看着,仿佛这不是一首小诗,是一篇散文。
“你还要看多久?”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影院了。
他把纸张还给她,边站起身和她往里走边道:“这是男生写给你的。”
“上面没落款,不知道。”
“看字迹像。”
“嗯,可能吧。”早上沙亮歆说是一个男生给她的。
在踏入黑暗的影厅前,韩宗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等进了影厅,找到位置坐下后,顾幸幸听到他问:“你没感觉么?”
“什么?”
“那张纸……情诗。”
“没感觉。”顿了顿,顾幸幸说:“这只是首诗啊。”
黑暗中仿佛听到他轻笑了声,顾幸幸不由灵光一闪,问:“你以前老是让我好好学习,不准恋爱。我现在成年了,也要上大学了,我可以恋爱了吗?”
轻笑声瞬间停止,隔了有一会儿,他问:“怎么,这首诗打动了你?”
“不是,”顾幸幸知道他可能误解了,解释道:“诗是好诗,可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行为都不够坦荡,我怎么可能会被打动?!”
半晌,开始放片头曲了,他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如果我说不许呢?”
顾幸幸忍不住问:“为什么?”
他没回答她。一时静寂无声。
顾幸幸也没再问,她满脑子想的是,他不许她谈恋爱!那她还要不要对他剖白?是不是会见光死?
直到小唯沐浴,顾幸幸准确的捕捉到那个镜头,直起身一只手快速而准确地盖上了韩宗言的眼睛,“闭眼!”
顾幸幸感觉到他长睫毛微眨了下,然后闭上了眼,“怎么了?”
“没怎么,让你闭眼就闭眼!”
坐他们旁边的一个女的噗哧一下就笑了,转头也对她盆友说:“看见没?还不闭眼。”
那男的嘟囔:“我本来也没看到啊。”
“你这意思你还想看到咯?”
“……”
过了一会儿,韩宗言语带笑意地问:“好了吗?”
“嗯。”
顾幸幸应了一声,准备抽回手,刚离开他的眼睛半寸,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大手握住了。
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顾幸幸脑袋一下子懵了。
“这、这、这是?”
“借你的手用用,一会儿帮我遮眼。”他甚至把他的手从手背移到了她的手心,轻轻握住。
时间貌似过了许久,顾幸幸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事情真正来临,去他妈的淡定。
盯着握在一起的手足足有半分钟,顾幸幸直愣愣地问:“这样怎么遮眼?”
他偏过头来,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顾幸幸听到有节奏、强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缩了一下。
“幸幸。”他笑了一下,说:“我本来想在等等的。”
“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