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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不识

      到底年纪还小,气力不足,纵然拉着缰绳也止不住马儿奔跑。

    薛婧萱不禁有些气馁,两世为人仍是逃不过她们的算计,还连累她人。

    心中弥漫着深深的无力感,她干脆咬紧牙关,死死拽着缰绳,打算死磕到底,左右不过是摔下马车,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反倒是看得淡。

    余光扫过正惊恐万分的薛婧晗主仆及彩霞,她们却是比不得自己,薛婧萱实在不想连累她们。

    “二姐姐,蓝心,彩霞,”她一面大声喊话,一面用娇嫩的双手拽住缰绳,“我用力拉住缰绳,你们三个趁马车速度减缓时,跳下马车,快。”

    恢复野性的马儿似被薛婧萱拽得极不舒服,发出一阵尖锐地嘶鸣,马蹄儿狠狠等着脚下的土地。

    手被缰绳勒得生疼,薛婧萱也生生忍着,见三人还未有动作,忙怒喊一声,“快跳,你们想和我一起死吗?”

    “跳啊,快跳啊。”极力喊出声音,喉咙都被震得发干发痛,随之而来的还有两行眼泪和唇上被牙咬破淌出的血珠。

    彩霞一直站在一旁,知道此刻情势危急,伸手想要拉过缰绳,“姑娘,奴婢拉吧。”

    为何还不跳,你们为何还不跳,薛婧萱不禁在心中呐喊,但却未曾将手中缰绳交于彩霞,反倒将她往一旁推开,“给我跳,跳啊。”

    话一喊出,彩霞看到了薛婧萱那语中的浓浓不甘和一抹超乎的坚决。

    羊肠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赶车的马夫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马车内一翩翩少年郎靠垫而坐,手执医书,平心静气地看着。

    时而剑眉紧皱,时而轻松释然。马车内被温润如水的气息所染。

    突然马夫拉住缰绳,“吁”,随后回过身撩开车帘,言道,“少爷,前方有马车乱蹿,怕是马儿受惊了。”

    闻言,同行的小厮忙撩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右前方一马车已经偏离小道,驶向树林,偏偏倒倒,磕磕碰碰,若再继续下去定会跌进河中。

    小厮不禁“咦”了一声,道:“少爷,那马车竟没有马夫,奴才只见一小姑娘手执缰绳,看这情形,怕是制不住那野性十足的马儿。”

    少年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轻轻放下手中医书,也撩开帘子瞧了瞧,只见马儿仍不受控制,正拼命向前冲,而一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正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着,那背影竟隐隐有些熟悉。

    是在哪里见过她么?少年郎不禁暗想。

    随即招来马夫,吩咐道,“杨叔,那姑娘定是制不住马儿的,你且去帮帮忙吧。”

    话毕,又轻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是哪个府的,如此不小心,连马夫都不知哪儿去了。”

    “来时,老奴观一中年男子正一瘸一拐地在小道前行,他莫不就是那车夫?”马夫杨叔言道,“老奴这便去帮她们。”

    遂利落地跳下马车,往失蹄马车处走去。

    少年郎吩咐完便不再多瞧,又拾起案几上的医书,细细品读起来。

    这位马夫杨叔应对马儿是有些伎俩的,只见他抬起双手往唇边一放,“嘘”一声长啸便响起,原本正往前横冲直撞的马儿蹄子一顿,动作竟迟缓了起来。

    薛婧萱不禁心中暗喜,这马儿总算不那么疯了,正值跳车好时机,旋即又喊道,“你们快跳车吧。”

    彩霞正欲往下跳,忽闻一声清亮地啸声响起,马儿竟突然扬起前蹄跟着嘶叫起来,片刻后,收回前蹄,停在当前。

    马儿如此突然地停下,回力不小,车上四人被震的差点站不稳,均拉着跟前的马车木壁,才堪堪避过。

    薛婧萱手中缰绳一松,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待紧张跳动的心静静平复,才有心思看向啸声传来之处。

    只见一灰衣中年男子正疾步走来,先是上前轻抚马车鬃毛,似是安抚暴躁地马儿,随后看向薛婧萱几人,问道,“几位姑娘无事吧?”

    摆摆头,薛婧萱轻轻福身,“多谢大叔相救。”

    男子哈哈一笑,手又开始抚着鬃毛,“姑娘不必客气,这倒是匹好马,幸而到得及时,不然就铸成大错了。”

    说完还亲昵地用脸贴向马儿,“就不知是谁将你的铁蹄撤了,我可怜的马儿。”

    在大丰王朝,马匹不论拉马车还是载货,主人必给马儿装上铁蹄,以防止马儿蹄子被石头磕到,到时惊了马儿,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男子在少年郎府中便是掌管马匹的,对于马儿习性非常熟悉,一观马儿不时收着后蹄,便知这马儿后蹄被动了手脚,细瞧便察觉铁蹄竟没有了。

    他平日极是爱马,如今瞧着马儿身受苦痛,更觉马儿可怜。

    听罢,薛婧萱怔了怔,原来真是有人算计她,遂换上一副淡然笑容,“原是这样。大叔,敢问您府上何处?待我回府,派人重谢。”

    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也是奉我家少爷之命前来助你们的,莫要放在心中。这马儿失了铁蹄,恐也不能再拉你们,不知你们如何前行?”

    男子不问,薛婧萱倒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她不禁心中思量起来,这马车是薛府的,若要动手,也只能是薛府的人,多半是那对母女,只她们才会如此恨她。

    但她们既将二姐姐牵扯进来,便也不是那么好收尾的,二姐姐已然定亲,若有个三长两短,虽说夫家并非大富大贵之人,若真要闹起来,薛府也不好交代。

    既然有了算计,她们定然会派人前来查看结果,索性在这里等着她们前来,看她们如何收场。

    “大叔不必担心,马儿惊到,才会有这一番险情,府中亲人兴许很快就能找上来。”微一思索,薛婧萱答道。

    男子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便走了。姑娘便小心些吧。”

    中年男子又摸了摸马儿鬃毛和头部,方才离去。

    回到马车时,随行的小厮早已不耐地坐在马车上玩着缰绳,偶尔抬头张望,见中年男子归来,忙道,“杨叔可算回来了,少爷只顾看书,亦白好生无聊。”

    说完这话,又好奇地往薛婧萱马车方向望去,“马车上人无事吧?”

    杨叔动作利落地跳上车,拉过缰绳,“无事,”随后回过头,撩开车帘,“少爷,那马儿已然不再发癫,我们可要起程了?”

    少年郎点点头,将手中医书置于腿上,撩开帘子看了看天色,“都已辰时末临近巳时,需加快行程,不然今晚天黑兴许到不了云县。”

    “好嘞。”杨叔答应一声,便驾起马车开始前行,轱辘辘地车轮声又开始响起。

    少年郎的马车经过薛婧萱马车时,薛婧萱四人已经跳下马车,站在树林草坪中。

    见车辘声响起,均偏头看过去,薛婧萱不期然遇上少年郎透澈明亮的目光,顿时一怔,那不是昨晚救人的少年吗?

    少年郎却是识不出薛婧萱来,与薛婧萱目光交汇,只唇角挂着浅浅笑意,随后便放下车帘。

    马车继续前行,马蹄儿声车辘声四溢,直至淡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