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走出住院大楼，医院门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一辆警车在马路上停下，唐健仁那不断哀嚎的母亲声音大盛，好像打算让整个杭海市的人都知道他儿子被人谋杀在医院里面。

    走到大门外面，女警袁露正好从车上下来，在看到李然的瞬间，柳眉微微一皱，拨开挡着自己的人群，走到李然面前。

    “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李然扭头看了眼住院大楼道：“我以前告诉你了，一个朋友的母亲生病住在医院，今天过来看望一下。”

    袁露狐疑的望了望远方，李然轻笑道：“他母亲得的是肾衰竭，已经换好肾了。”

    “那就好。”袁露轻轻应了一声，侧目看了眼门口的哀嚎母亲无语道：“这些人也真是的，干部家属竟然也能做出这种有伤大雅的事情，真不知道是谁带的这个头。”

    “跟风嘛，没有办法制止，让他们在这里吆喝一段时间，感觉没意思自然会离开的。”李然说的很轻松，似乎真的习以为常。

    袁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不是去过精神病院？”

    李然并没有感到任何吃惊，平静道：“是的。”

    “你去干什么？”

    “看看周春怎么样了。”知道袁露还想继续发问，李然直接回应道：“他怎么说也是华亚集团董事的儿子，我理应过去看看才是。”

    “哦。”

    袁露狐疑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王凯已经走了过来，李然招了招手，对袁露道：“我们还有事儿，这些人是想要一个说法，只要应承下来，就没有大多问题了。”

    也没有等袁露再次说话，李然扭头带着王凯朝马路走去。

    拦了辆车直奔精神病院，王凯第一次去这种地方，对里面的东西非常好奇。

    一路上不停的向李然询问精神病院是不是疯子满天飞，惹得司机不停的朝后看。

    好不容易抗到了精神病院，刚刚下车，李然拿着相机就朝里面大步走了进去。

    这次可能是到了吃饭时间，几名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不过让李然注意的是，在进入大楼的路上，站着一个身穿清洁工服装的人。

    和上次一样，都是拿着扫把静静的扫着一尘不染的路面。

    刻意绕过了这个人，王凯不明就里，在刚刚走过去的瞬间，那个清洁工装扮的精神病突然将扫把举了起来，留着哈喇子的嘴巴对着王凯嘿嘿傻笑道：“我是一棵树！”

    王凯本能的朝后跳了一下，回过神鄙夷的看着那人骂道：“我靠，你要吓死我？你他妈是个树妖！”

    “嘿嘿，我是一棵树，生长在你必经的路上……”

    俗话说的好，和傻子较量，会让别人以为你也是傻子。

    李然顶着额头的黑线在王凯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快走，别磨蹭了。”

    “好，大哥。”王凯抓了抓头发，憨憨笑着跟了上去。

    周春的病房还是他一个人，看来周文光也知道周春过几天就没有大碍，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看到李然的出现，周春瞥了他一眼平静道：“你来了。”

    李然没有吭声，刚刚坐在病床上，周春的头就偏向窗户，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外面发呆。

    王凯本来就是坐不住的那种人，见场面非常冷静，急的在房间团团转，但因为有李然的关系，他又不好乱来。

    沉默了有五分钟的时间，李然突然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人。”

    王凯来了兴趣，都说精神病的目光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抱着这个想法坐在了李然身边，催促问道：“窗户外面有人吗？”

    周春扭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看了眼王凯：“有人，很多人在外面。”

    “都是什么人，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有男的也有女的，不过都穿着白衣服，身上还有血迹。”

    李然皱眉，扭头让王凯别说话，现在的周春让人感觉有些古怪。

    抿了抿嘴唇，李然试探道：“周春？”

    周春没有反应，李然继续道：“周文光？”

    周春还是没有反应，蓦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浮现而出，周春真的有人格分裂，而且还可能是多重人格。

    李然第一时间就将周春和曾经看过的一本纪实在了一起《24个比利》。书中的主角身体内有24个人格，而周春现在似乎也面临着这个问题。

    在他身体内究竟隐藏着多少人格？

    三个还是十个，亦或者二十四个？

    这个想法在脑中快速成型，接着被李然烟消云散。

    为了不制造慌乱的一幕，他轻轻挪了过去，低声询问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周春原本看着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在李然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说出了让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的话语。

    “我叫李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进？”王凯先是疑惑，最后才意识过来，李进是李然父亲的名字。猛然间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周春的鼻子骂道：“你他妈是不想活了？竟然敢占我大哥的便宜！”

    周春有些胆怯朝后缩了一下，惊恐的看着王凯不断颤抖。

    “王凯，别吭声，我怀疑他现在人格分裂！”李然侧目让王凯安静下来，精神病人杀人都不犯法，而且别说是个人格分裂的人。

    谁知道他下一刻会出现什么人格，如果是杀人成性的变态狂，李然虽然能轻易制服，可若是传出去，他也脱不了干系。

    王凯咧着嘴不甘道：“大哥，我看他就没事儿，这是变着方法来占你的便宜。”

    “我清楚，你别激动。”王凯也是一片好意，李然轻笑着点头，让他安静下来。

    扭头看向受到惊吓的周春，他的口气越发温和：“你叫李进，是吗？”

    周春非常不自在，但还是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问道：“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情？”

    “你认识周文光吗？”

    “周文光？”周春念叨着他老子的名讳，嘀咕了半天才点头道：“我认识，他是我集团的董事，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听说他家里闹鬼。”李然压低声音，现在不管周春究竟是装神弄鬼，还是故弄玄虚，今天势必要从他嘴中问出一点端倪来。

    出乎意料，周春下意识看了眼病房门口，同样压低声音道：“你们都知道了？”

    “是的，我们都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李然还是应承了下来。

    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李然以为周春转换成另外一个人格的时候，他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这件事包不住，他杀过人，你们不要报警，不然华亚集团会很难看的。”

    杀人这种事情对李然来说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而王凯跟了李然这么久，也渐渐没有了抵触心理，毕竟，他曾经也杀过人，而且还是用枪杀。

    “说吧，我们不会报警的。”

    “当时我劝了他很长时间他都不听我的，现在还是被你们知道了。”

    王凯抓耳挠腮，周春说的这些完全都是废话，根本就没有抓住重点。就在他准备点拨一下的时候，李然拦住他，摇头道：“你别打岔，他现在的人格有些飘渺，如果吵醒他，可能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格。”

    王凯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没有敢吭声。

    静静等待了很长时间，周春继续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得罪了他，周文光晚上也找过我说这件事情，最后答应不去伤害这个人，第二天我才知道，那个人被周文光砍断了肩膀，整个手臂就剩下一点皮连接在一起了。”

    “垂下来了？”李然脱口问出。

    周春疑惑道：“你们也见过那个人？”

    咽了口唾沫，李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周春现在只另外一个人格，就算说出来，等到主体人格出现，他也会忘却。

    抓紧这点时间，李然急忙摸出相机，调出曾经在仓库拍摄出来的照片放在周春眼前低声道：“是不是这个人？”

    一瞬间，周春的瞳孔开始快速扩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急忙跳到了床上，一个人缩在墙角颤抖道：“是他，他来了，他真的找过来了。”

    李然扭头和王凯对视一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存在，不然周春也不可能展现出这么惊恐的表情。

    “他没有来，这只是我用纸画出来的，你别害怕。”

    猛然间，周春剧烈颤抖的身体不再动弹，双眼如同失神般直勾勾的看着李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接我出院的？”

    王凯‘靠’了一声叫道：“大哥，这事情真的很邪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没想到这丫的还会变戏法。”

    李然瞄了他一眼摇头，对周春道：“你现在是周春吗？”

    “我不是周春会是谁？你不会是疯了吧？”

    “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看看认不认识。”这次是王凯说话，从李然手里拿过相机调出那张图片递给周春。

    在看了一眼，周春脸色苍白，突然惊呼一声，把相机扔在床上叫道：“不是我杀的你，你别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