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65
关于德怀的报道铺天盖地纷沓涌来。
许德怀被爆出私生子传闻,更有媒体趁火打劫,大肆报道了许德怀私生子多少年来流落在外,德怀集团拒绝其认祖归宗。更有甚者,还拿了开发区的地皮大做文章。众所周知,当初德怀能够标得那块地,是因其构建养老院孤儿院的开发规划,而今看来,德怀老大自己的孩子都进不了许家的门,更何况是其他毫无血缘的鳏寡孤独。
激进型民众纷纷义正言辞地职责德怀集团挂羊头卖狗肉,平和党们则冷笑着回应说这不正是无良商家的丑恶嘴脸么,又何必如此激动。当初竞投的时候政府方面亦是出面干预过的,而今向来以慈善立业的德怀出了这样大的丑闻,政府无疑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审计署监管局税务口的工作人员更是在第一时间被派往德怀进行突击调查。
股票跌至前作未有的惨境,德怀陷入空前的信用危机。
许格将手中的报纸撕得粉碎,怒火满腹,她从来都没有如此愤恨过,更没有对这个社会如此心凉过。她不明白一条可笑的谣言怎么可能将德怀推入如此境地,别说她老爸根本没有私生子,就算真的有,就能够将德怀集团过去所做过的公益事业全盘否定么,s市有多少条豆腐渣工程的积水渗水路面是德怀出资重修的,山区的学校更是建了一所又一所,重点震区的学校自奠基建设开始,她老爸亲自监工了一个月,就跟工人们一起吃在工地睡在工地,外界不知道不要紧,她知道,她知道她老爸是什么样的人。
她家有钱怎么了,赚的从来就不是国人的钱,反过来他们许家还身体力行地自己出钱造福国人,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的同胞伤的体无完肤。许格小时候看过一则寓言故事,因为当时年纪小,弄不懂故事的寓意所以记忆深刻。
说鸟王国立每年都会举办选美大赛,鹌鹑家族年年都是垫底的。因为就连乌鸦家族都有一身乌黑亮泽的羽毛,而鹌鹑家族却连尾巴都是光秃秃的。后来鹌鹑家族的首领终于按捺不住了,为了一雪前耻,它开始进行家族整改,凡是能让自己变美的鹌鹑,就可以获得鹌鹑家族最至高无上的优待。
有一只小鹌鹑非常争气,它学蝴蝶吃花蜜,学花朵只喝天上散落下来的雨水,学一切美丽生物的生活习惯,终于有一天,它光秃秃的尾巴上长出一撮颜色鲜艳亮丽的毛。这在鹌鹑家族引起轩然大波,不光是鹌鹑家族的其他成员,就连首领见了都冷嘲热讽地说小鹌鹑是异类,众鹌鹑越说越激动,最后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将小鹌鹑的毛啄个精光。
而后鸟王国的选美大赛,鹌鹑家族继续垫底,参赛回来的鹌鹑们个个垂头丧气,首领又开始搬出那套整改说辞……
很多时候,伤害都不是别人造成的,恰恰就源于号称是一家人的同胞手足。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许格的性格,江司潜让她离开无疑就是不想她卷入事端。她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小姐,不然,眼下就不会穿着护士装戴着大口罩假扮护士小姐混进医院了。
是的,你没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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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先生醒来之后,请立即通知我们跟进调查。”
屋子里站了十几号人,开口说话的税务部门的新成员,工作起来干劲十足,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江司潜仍旧站在窗边,隔壁套房里病床上躺着正靠氧气罩呼吸昏迷中的许德怀。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有几个躲在暗处偷拍的记者被几个保镖模样的便衣揪出来丢进了电梯,许格分不清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上前,有医护过来查房,许格慌忙晃进洗手间偷瞄。
医生敲了两下门,不久门开了,许格探头去看,开门的人她认得,是江司潜的助理。医护进去的时候只一晃门便关起来了,许格只知道屋子里有许多人,其它再无所获。
许格心急如焚,齐绍维的病房在楼下,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被人用水一点一点的加热,直至煮沸,原来煎熬的并不是热烫难忍,而是缓慢等死的过程。医护进去不久便出来了,许格又抻着脖子往屋子里猛瞧,这一次她恍惚看见站在窗子边上的那个人好像是江司潜。
就如许格料想的那般,他站在某个看得见停车场的地方,瞥见了她的车子,而他此刻正面临着某些非常棘手的问题,以致无法顺利与她联络,就在眼前这扇门的背后。
许格直觉就跟德怀脱不了干系,而她也大概猜到,她老爸也这间病房里,堵在医院门口的那些民众显然就是冲她老爸来的,而刚刚有医护进去查房,就证明她老爸一定是受了某种伤害。许格越想越担心,手机遗落在车上也没有觉察到。
也不知究竟是等了多久,只看着窗外红日当头的太阳愈发西移,光芒也终于成了柔和的金色。许格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疲惫,其实她已经在洗手间里躲了五个小时了。其间许格想冲进去一探究竟,但终是忍住了,这种套房式病房里自带独立卫生间,但为了方便病人全都是坐便式,这五个小时之中,总共有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上洗手间,许格并不认识他们,但从他们小跑着出来又小跑着回去的动作看来,这扇门背后,正忙得不可开交。
其间许格也想换下护士服摘下口罩扮作家属混去楼下看看齐绍维,但转念想到既然堂嫂朱莉跟江司潜都在想方设法让自己离开,这里一定大有文章,并不像是只不想让她伤心那样简单,医院里四处都是监控器摄像头,若真如她所想,那她眼下的行为无疑就是自投罗网。许格向来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但谨慎起来,却同样可以事无巨细。
大约傍晚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逐渐灰暗,那扇门终于再一次开了。许格大大方方地走出卫生间,装作查房的医护人员像模像样地抱着本子迎了上去,屋子里呼呼啦啦走出十几个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目不斜视得恨不得将下巴扬到天上去。
许格听见江司潜的助理跟在他们身侧极有礼貌地说着陆处长您慢走,并一直将这帮人送进了电梯。在病房的门自动关上之前,许格来不及多想,快步闪身走了进去。
许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江司潜面对着窗子手握电话反复拨号反复收听的场景。她不知道他在打给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手中不肯停歇的动作却令许格感受到了强烈额的迫切与焦急。
“江哥。”许格轻唤一声,不确定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生气,她只知道再等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江司潜明显一怔。
病房里没开灯,窗外的天并没有完全黑透,借着微弱的光亮,他抬头望着玻璃窗,隐约瞧出身后的门口站着一位护士。只是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护士,三秒钟后,江司潜手机一丢,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许格的左脚只来得及摆出向前的动作,他温热的胸膛已经将还戴着大口罩的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许格能做的,就是将手背到身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
“怎么不接电话。”他搂着她的力道很大,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大,是几乎将她塞进身体里的那种。
许格戴着口罩本就呼吸不畅,这会儿再被他这样抱着,简直就要不能呼吸了。可是她却不想挣扎更不想推开他,也恍惚明白刚刚他一直都是在给自己打电话。许格两手向下去摸口袋,这才知道手机根本没在身上。“落车里了。”摸完之后两手又非常给江司潜面子地抱住了他的背。
两个人都默契得不再开口讲话,江司潜抱着她,一直用下巴蹭着许格的头顶,没人能体会这两日他的身心究竟有多疲惫,可是此刻抱着她,就有了满血复活的重生错觉。许格的脑袋往他的怀里钻了又钻,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在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竟然奇迹般安静下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踏实感连许格自己都无法解释。
外面的天更加昏暗了。
江司潜终于放开了她,许格急忙扯去口罩,他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揉着她的脸蛋轻轻捏了又捏,亲眼看到这样的她江司潜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太小看这家伙了。他不想让许格出现在医院不假,现在德怀处于特殊时期,而德怀的每一个人都身份尴尬,只是眼下,最危险的地方却也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拉起许格的手,同她十指交握,屋子里光线昏暗,许格看不清他眼底究竟有多少血丝,眼下有多重暗影,只感受到他握着她时,充满力量。
“茉茉,”他哑着嗓子低声道,“目前的形势很混乱,我不想瞒你,德怀陷入公信力危机,有人刻意为之,许墨凡在独撑大局,朱莉早上联络我,希望我带你去瑞士,我想,你有选择的权利。”
我想,你有选择的权利。
这句话一出,许格的鼻子就酸了。
从小到大,只除了那次意外,许家对她的照料绝对是无微不至的,她同样爱她的家人,只是家人给她的爱却沉重得令她挺不起胸膛。在他们眼中,她再大也是应该呆在他们羽翼下面的,有任何的风雨都不需要她站出来承担,自有人妥善料理一切,她要做的,就是一无所知地躲在后面开心玩乐,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她,更不要说会给她自主选择的机会,就如同这一次德怀出事,许家人第一反应是将她远远送走保护起来,在他们眼里,她永远都是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小女孩。
而江司潜现在却说,你有选择的权利。她就觉得,他能真的明白自己。这是一份被人信任的感动,这也让许格觉得,自己不再是拖油瓶,活得有价值。
“瑞士我们以后再去,好不好。”
“你决定了吗?”江司潜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他自然想要护她一路周全,只是人生路上坎坷难免,温室中的花朵并不能真正活得恣意畅快。真心要给予保护,不如就教她学会生存。
许格郑重点头。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好。”她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地吐出这个字。
又将她扯进怀里,江司潜的手紧了紧,如鲠在喉,却不得不说。“爸病了,病了很久,这次病倒了,现在正在隔壁房间接受治疗,我保证爸不会有事,你也不准,这是第一个考验,能做到么?”一口气说完,他惶急地等着她的反应。
她没有不理智地冲去病房,更没有哭得像个孩子,她只是急切地拉开自己,异常冷静地问我爸什么病。
他咬了咬牙,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他也茫然了,原来他江司潜也会有茫然无措的时候,他忽然就不知该如何跟许格说了,说什么,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说齐绍维枪伤已无大碍,棘手的问题是需要换肝脏?还是说爸爸的病症恰巧跟齐绍维一样,也被称之为遗传性代谢肝病?或者干脆就直接说他们是父子,齐绍维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江司潜紧紧盯着许格,看她眉头紧蹙等着自己开口解释的模样,他忽然就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估摸着再有两周这文就完结了,这两天终于休息了,全力码字中,谢谢蹲坑的妹子们不离不弃的守候,爱你们!╭(╯3╰)t苫蟮牡胤交嵋桓鲆桓鼋饪,谢神兽终于开始正面得瑟了,那个陌生号码让格格快去医院的短信其实就是谢神兽发的。(注意到这个细节了喵?)格格是不是吃素的相信你们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