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细问史大

    史大一听县令来了，丢下锄头就赶紧往家走，幼子根水拉着大哥根生的衣角，走了没几步根生嫌自己弟弟走的太慢一把将其抱在怀中，追赶已经走远许多的父亲。

    今天史大下地的地方离自家房子不是很远，推开院篱笆门进入堂屋，抬眼便瞧见端坐的林笑笑，急忙走过去，他见过本县新来的女县令林笑笑，熟络跪下，“草民参见林大人。”

    报案后他带着捕快一起到现场，当时他还奇怪怎么跟个女人，后来听别人叫她大人才知道这是新来的县令，姓林。

    枫叶镇前面刚刚走一个不为民办事的县官，现在又来一个女县令，史大从心里是不高兴的，县官应该为民办事，戏台上都是这样唱的，不过他们枫叶镇的百姓运气不好，遇到这样的县官还能说什么。

    史大即使是对新来的女官有意见，害怕像上一任一样只会压榨他们百姓，但由于平民出身的他，在面对当官时的那股畏惧感是无法消除的，跪的很是真诚。

    林笑笑来不及阻止，并且男女有别她也不可能真去扶着史大不让他跪，“起来吧，本官今天来就是想要问问你昨日的一些事情，别这么拘束，坐。”林笑笑是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才立马坐落的，不然她都还在研究这家人的屋顶，这样的屋顶结构她以前没见过。

    听见脚步声后在林诺的监视下急忙做好，双手放的规矩，稳坐在椅子上屁股都不曾移动半分，看似好像一直都是这样高大上的样子。

    其实在这之前林笑笑已经被林诺说了一通，林诺说的很委婉，大概意思就是说她没规矩，然后让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是官，以前原主是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不需要对谁客气。

    现在虽然被贬了但至少还是个官，切不可失了官威，官架子该端的要端。

    史大起身，“谢大人，大人要问什么问就是，草民一定如实回答。”史大起身就那样卑微的站着，并没有坐到椅子上去，就算他想坐也不敢。

    林笑笑见状正要继续让他坐下，这样站着感觉很不平等，而且眼睛还要上抬，累。

    林诺适时的上前小半步，林笑笑立马想起林诺刚刚说的话，得，被侍女鄙视了，那算了吧，站就站吧，反正不是自己受罪。

    为了表示自己没像林诺想的那样，林笑笑假装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有意无意开口，“史大，你昨日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史大抬头眼中疑惑，“异常？”

    “你发现尸体时，四周还有没有什么让你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草民、草民没太注意，当时一心想着报官。”史大回想起昨天看见的情况，看见女尸时他都吓蒙了。

    回过神来后，让根生抱着根水赶紧回家，顺便叫村长来，自己则去县衙报官，别的当时还真没注意，连女尸的脸都没看清。

    抱着自家幼弟在门外听墙角的根生突然进来，直视林笑笑几秒又立马低下头，脸颊绯红，县令大人实在太美了，不过根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掉，思绪理了会儿才开口。

    支吾道：“姑娘、大、大人，草民好像看见一个人、人影，父亲去官府报案走后不久，当时草民正打算将弟弟抱回家，路边一团密麻的枯草中好像有动静就看了眼，好像有团黑影闪过，但太快不确定，那个地方枯草多，野鸡野兔什么的也有可能，所以......”根生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不过他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真的人影。

    林笑笑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了根生几个问题，但由于被吓得不轻四周的情况观察的也不是很到位，得到的信息很少。

    之后告别这家人在村里转悠了会儿，史家村一共有36户人家，大约有一半人姓史，其余别的姓氏是后来陆续搬进来的。

    林笑笑闲逛时看见一群妇人坐在史家村一个较宽敞的平坝中聊天，然她害怕这群人因为她的到来聊天有拘束，便站的有些远。

    就站这么会儿，林笑笑发现一件事，她的耳力好像特别的好，这么远居然可以听见妇人的聊天，聊的大概也就是些家常，东村人家养的鸡怎么了，西家儿子长的太丑订不到亲怎么，哪家人的侄子不争气等等，妇人们聊得欢快，时不时的哄笑一下。

    看样子聊天已经进行了一会儿，不过突然从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中，走出一个手拿长凳的胖妇人，胖妇人单手拿长凳，身前系围帕，围帕兜里鼓鼓的，胖妇人坐下从围帕中掏出一把瓜子分给众人。

    这群人中一个干瘦的妇人眉眼上挑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很不好相与，此妇人开口说话更是印证猜想，“呦，张大婶怎么才来啊？啧啧......眼圈不是很好，昨晚没睡好？唉，这人啊好奇心就不该那么重，上赶着看死人被吓到了吧，还被吓得不轻哦。”

    干瘦妇人眼中满是嘲讽的看着胖妇人，更加嘲讽的是她一边磕胖妇人掏出来的瓜子，一边数落人......

    旁边的妇人眉宇间都有些不舒坦，这两人平日里有仇她们都知道，但这么明显的数落可不好，毕竟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人也真是，没事找事。

    胖妇人扁嘴白了干瘦妇人一眼，随后转开脸跟另外几个妇人说话，自家孙子昨晚突然有些不舒服，她跟媳妇照顾到五更天才睡，她可不想现在吵架，小孙子刚刚才睡着，大声吵架一会儿孙儿醒了又要哄，为了孙儿忍一次又何妨。

    胖妇人磕一口瓜子，凑近几个妇人完全无视干瘦妇人，“话说昨儿我都没注意，今天上集市听人说起才想起来。”妇人声音放低，一脸神秘样，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周围几个妇人瞧见有八卦都一脸神秘的凑到一起，林笑笑面带微笑不过身体也微微前倾，希望这大婶说话她能够听到。

    干瘦妇人见今日并没有成功挑起战火心中憋气，但无奈没人理她也就歇菜了，又抓了一大把瓜子继续磕，样子那个气。

    胖妇人见吸引了众人，面上略带神秘且得意的开口，“我昨儿看时就感觉那姑娘看着面熟，今天一听名字，可不是熟吗，李木桃——咱们村教书先生赵秀才的未婚妻啊！”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难怪我昨天也看着那姑娘眼熟，不过死的可真惨，你们看那舌头伸的，咦～”另一个昨天也去现场看过的妇人突然想起附和道，想到恐惧的地方身子跟着颤抖。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生闷气的干瘦妇人，立即耳朵也伸的老长。

    胖妇人再次露出神秘表情，声音压的更低些开口，“我跟你们说，你们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我看见赵秀才和木桃两人在街上说事，我当时本想去打个招呼，结果走近一听。”胖妇人又压低几分声音，“当时木桃说退婚。”

    “啊？”众妇人一脸惊讶，

    其中一个妇人不解，“赵秀才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啊，这木桃在想什么？她家可只是种西瓜的，说起来她跟赵秀才成亲可算是高攀了。”

    胖妇人神秘一笑，“你们不知道吧，木桃在姚家做工据说勾搭上了姚家公子，姚家虽然是商户，但人家有钱啊，总比嫁给一个穷秀才来的好吧。”

    这些妇人都是比较传统的，对于胖妇人的话都表示不赞同，既然定亲了就应该安安分分待嫁，女方说退婚算怎么回事。

    “这，那这个木桃是怎么死的？而且死在咱们村外。”

    “这几日你们有看见赵秀才吗？”

    众妇人摇头，说起来还真是好几日没见到赵秀才了，学堂也关门好几天。

    “该不会？”

    众人围绕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会儿，无非就是赵秀才人怎么样，李木桃人品又怎么样，各种说辞都有，各种洗脱嫌疑的情况也有这群大妈还真是厉害啊，都快把一个杀人案推理个雏形出来了。

    林笑笑越听嘴角弧度越大，看来真正厉害的还真的是女人啊，闲出来的。

    然而林笑笑八卦还没听够，众妇人聊了几句都纷纷起身回家做饭，看了看时间还真是快到饭点了，乡下穷人不一样，家里的男人们都在外面下田做事很辛苦，所以要早早的做好晚饭。

    原本好多人的八卦小队，一瞬间就走的没人。

    林笑笑见人都散了，急忙上前拦住胖妇人，“张大婶是吧？我想问一下赵秀才住哪里？”

    “......县官大人，草、草民叩见县官大人。”胖妇人双腿直往下落，被林笑笑双手扶住，此时妇人们都各自回家，只有胖妇人家就在前面几步远，林笑笑拦下她也是有原因的，看来这位大婶很八卦嘛，而且性子也不坏。

    “大婶不用多礼，本官是出来微服了解些情况就走，不打扰你们。”这次林笑笑及时扶住，不然待会儿被人瞧见就事大，都出来跪拜她还嫌烦。

    胖妇人有些害怕偷偷瞧了瞧林笑笑的脸，这县令大人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她背后了，吓死她了不过幸好她反应快，加上昨天见过县令大人一眼，不然认不出来可怎么办啊，这可是官她不敢惹，得罪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不过，这女县令长的可真好看，昨儿只看了一眼就下雨了当时忙着回家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还真是美，胖妇人眼角悄悄打量起林笑笑。

    林笑笑见胖大婶分神又问了一遍赵秀才的住处。

    胖大婶指了方向，不过却说秀才不在家，而且赵秀才好像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这些胖大婶不说她也知道，刚刚的聊天她都听到了，告别胖大婶林笑笑还是去了赵秀才的家，一样的木屋，一样的篱笆门，这里的百姓都喜欢圈一个篱笆院出来。

    在门口喊了几声都没人应，本来想走，不过手放在篱笆门上感觉到一阵松动，一拉篱笆门开了，这门居然没关，林笑笑自顾自的走进去，林诺本想阻止但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来。

    带着疑惑去推门，屋门竟也是开着的，不过推开时有些细微的灰尘落下，呛人的很，“咳咳咳......”用手在面前扇几下，随后进屋。

    屋子里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书桌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纸上荷花只画了一半。伸手在书桌上一划，一道清晰的痕迹显现，看来主人离开有段时间了。

    林笑笑将这座房子的每个房间加上厨房依次看了一遍，书桌上未画完的半幅荷花，厨房锅中已经发霉的饭菜，木盆中换下的一件青衫，这样自然的情况，如果主人在没什么可怀疑的，但现在主人不在，而且是已经消失很多天了。

    这就很让人寻味。

    转完出来后，林笑笑让林诺去打听打听赵秀才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自己则看着赵秀才的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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