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马车之上,曹淑容尽量的将身子放软,看靠在萧珏怀里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哪件事?”萧珏将曹淑容额头的碎发拂开,轻笑道:“你是说十五年前曹家离城战败,还是闻王,或者说是今天齐王领兵入府之事?”
“都是--”曹淑容双眼沉沉的看着萧珏,笑道:“曹家离城战败,你只怕一开始就知道吧?”
“也不是---”萧珏神色一沉,看着曹淑容的眼里有点闪烁。
那时萧珏还很小,却不只数次从张太后嘴里听到曹家的名头。
他从宫里的宫人嘴里打听到,父皇最宠爱的瑞妃,就是出身于曹家。那时年幼的他,只是单纯的想着就是因为这一个女人,所以才让父皇不去母妃的宫里。
接着那一年大雪,离城战事告急,连太傅授课,都不忘讲解离城的形势。
不久,离城战败,曹家满门皆绝,只留京中三个妇女--
而瑞宣宫,满宫白幔--
瑞妃在母妃内室相谈许久,萧珏并不明白,为什么本应当悲伤的瑞妃是一脸的平静,连最起码的波动都没有。
那一场大雪还未消融,年仅六岁的曹淑容就被世子夫人送入瑞宣宫,从此自到她嫁与萧瑾,她一直没有出过宫。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曹淑容年色发沉的看着萧珏,笑道:“如若实在不想说,不说也无妨!”
“淑容,如若你没有入宫,你说你会嫁给谁?”萧珏认真的看着曹淑容,眼里全是激动地道。
曹淑容眉一紧,摇了摇头道:“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呵!其实如若你不入宫,曹家不出事,你应当是嫁给我的!”萧珏脸色发沉,看着曹淑容道:“离城曹家之事,确实是母后的手笔,如若不是她嫉妒瑞妃,又怎会让人截了从离城送信的人。”
“她爱父皇的心从入宫以后,就一直在变。先皇后出身世家,虽说张家到那时已经两代为文官之首,可相比于先皇后的数百年世家,张家差的不只一点。而瑞妃,在母后眼里,只是靠着母家的功勋而受宠而已!”萧珏脸色发沉,紧了紧曹淑容的手,轻笑道:“我给你看点东西!”
本以为只是萧珏从身上拿出点什么,可待曹淑容处在御书房时,才发现,原来萧珏所说的东西,是一份圣旨。
一份从她入宫时,就已经写好的圣旨。
“怎么样?我可有说错?”萧珏在曹淑容面前,从未用过“朕”的自称。
曹淑容将手里的圣旨从头到尾连续看了两遍,再三确认没有看错之后,这才失神地道:“这是从我入宫开始就已经准备了的?”
“没错!”萧珏重重一点头,接过那一份圣旨道:“书写圣旨所有的纸在内务府都有备案,所以每一张都要小心的存着。”
“而这一份,却因为关系重大,所以被你私自藏了起来?”曹淑容心里翻动不已,可面上却还要装作平静的和萧珏说着笑,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心底的情绪表露了出来。
“从曹家满门皆绝,而金银卫及曹家其他旧部在离城内坚守不出开始,父皇就打定了这个主意!”萧珏摇头苦笑,如若早知道这一份圣旨,那他和曹淑容是不是早就不是这样。
那样所有的局面都全改变了--
伸长手,萧珏抚着曹淑容脸上的面巾,轻笑道:“瑞妃当年去找母妃,是因为她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她只想为了谋划一个好的结局。她心里早就明白,父皇爱的不是她。”
“哼!”曹淑容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的冷哼一声。
“呵!”萧珏轻轻一笑,扶过曹淑容的眼道:“可她却还是去混淆了母后的视听,只求让你显得更重要。其实她让你护着萧瑾,并不是让你用自己护着萧瑾,而是想你嫁于我后,以皇后的身份护着萧瑾!”
“皇后?”曹淑容不确定的看着萧珏,沉声道:“一介孤女做皇后?先帝真是会打算啊?”
“父皇这是为母后打算--”萧珏脸上是再也沉不住的泄气,隐有怒意地道:“在他看来,张家的安危比这萧氏的天下,锦何的江山更为重要。只因为母后最在意张家,他就怕她伤心。”
“曹家满门皆灭,可你身后还有曹家的余部在。你嫁给我,那些曹家的旧部,定会支持于我,这是最好的交权方式。可没想到母妃最终还是不同意,所以--”萧珏脸上为难,咬着牙的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恨意。
曹淑容身体一阵发冷,那一晚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
年仅仅十三岁的萧瑾出现在何妃的宫里,何妃昏迷不醒,而萧瑾身中迷香。
张太后派人来传信给她,只说是何妃宫里的内侍发现不对,却被张太后收买。她亲自去缠住先帝,让曹淑容前想办法救萧瑾--
现在想来,这里面有太多的破绽--
这一个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为萧瑾布的,而只是为曹淑容而下的。
一个十四岁的少女,长期处于宫内,对于宫里的手段自是再明白不过了。
曹淑容那时唯一想的就是,为论如何一定要救下萧瑾--
她脱衣入浴,萧瑾发狂的跟了进来。
先帝满脸怒气的冲了进来,见到的不是他年幼的儿子与妃的事情,而是曹淑容--
跟在后面的萧珏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晚萧瑾受罚,萧珏满身酒气,醉眼迷离的看着曹淑容,两相对无言。
“那时如果不是母后布下局,也许你我就真的不是这个场面了!”萧珏摇头苦笑,也许人生最难过的就是如此吧。
曹淑容点了点头,手指拂过圣旨外面的绣纹,沉声道:“那闻王?”
“这与齐王说的没有出入,只是我宫里是从未用过闻王的,要不然张氏如何能生下皇子!”萧珏将曹淑容的下颚抬起,死死的看着她的眼道:“我还没有卑鄙到这个地步,因为不想让你生下孩子,就让府里所有的人不得有孕!”
“我知道!”曹淑容点了点头,那时她的头是晕,可也没有昏到听不出真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