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克拉克愣愣的回望着他,恍然间因为这句话又有点胸闷，他想说，“我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没办法集中精神，甚至连控制力都莫名其妙的下降。心里就像空了一块,我觉得冷,你一定觉得好笑,可以吸收阳光的氪星人怎么会觉得冷呢？可是我就是觉得冷,冷的我不敢闭上眼睛……”

    但是他没有,对面的人海蓝色眼睛内意外柔和的目光让他在那一瞬间忘记了之前所有的烦躁和痛苦。克拉克静静的看着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最终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苦涩和无奈的微笑，轻声的说道：“我觉得有点伤心。”他直视着对方护目镜下海蓝色的眼睛，那美丽的颜色让他心情平静，“就好像，我弄丢了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而他却茫然的无法挽回。

    蝙蝠侠因为他的话沉默了，整个人沉默着几乎凝固在了阴影内，就算以克拉克的眼力也差点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和动作，他几乎一动不动，然后克拉克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听不到对面人的心跳，而他的呼吸声也被平稳固定的频率压低的几乎溶于夜风。那件披风下的铠甲不但含铅，而且还加了特殊的隔音层。

    就在克拉克以为他们会沉默的站在这里一整晚的时候，蝙蝠侠突然动了，他冷冷的瞥了克拉克一眼，仿佛之前那些温暖的神色都是克拉克的错觉。

    “超人不应该惧怕任何事情。”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类似警告或者忠告的话，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宽大的披风又在他手边展开，仿若黑夜的羽翼，悄无声息的撕裂黑暗。

    克拉克难得在超人的状态下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出来一些什么之后，他的心情平稳了不少。最起码那种随时想要砸点什么东西的暴躁感几乎消失了，他觉得这都是蝙蝠侠的原因。

    虽然蝙蝠侠对他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克拉克可以肯定，他们之前一定是非常好的搭档。他喜欢呆在他身边，只要那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他就能平静下来，这种感觉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也无法更改，那是一种已经融入灵魂的习惯。

    所以克拉克毫不犹豫的跟在蝙蝠侠身后，直到接近黎明的时候蝙蝠侠开着他那超级酷的车子冲进了一片含铅的地下通道之后，克拉克才不得不回到了他自己宾馆内的房间，准备着上午去采访时可能会需要用到的资料和用品。

    第二天上午九点，克拉克到了韦恩集团捐赠的儿童慈善医院剪彩现场，两个小时之后，他已经采访了一些哥谭比较有名的企业家，其中就包括代表韦恩集团而来的卢修斯福克斯先生。

    比起其他人的傲慢和无礼，卢修斯福克斯对他的态度简直亲切的不可思议，完全不在乎他是个呆头呆脑，穿着土气西装一看就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外地小记者。

    “这个儿童医院的所有医疗器材都是韦恩集团无偿提供的？韦恩科技在医疗领域近些年已然领先全球，这么无偿的提供器材给哥谭几乎所有的医院，我能问一下这究竟是谁的决定么？”克拉克跟在卢修斯福克斯身后，按照计划提出了今天的第四个问题。

    卢修斯摊开手一脸无奈的回答道：“当然是我们的老板布鲁斯韦恩才能决定这件事，不过他大概只是在做他父亲做过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托马斯韦恩老爷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医生，在他成功了之后对哥谭的医疗事业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么说着的时候，他棕灰色的眼睛闪过阵阵怀念，还有某些更深沉的克拉克看不太懂的情绪。

    “明天韦恩集团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也是韦恩少爷决定的？”克拉克疑惑的问着，布鲁斯韦恩在他看来就像一团迷雾，他记忆里的布鲁斯韦恩，只一个肆无忌惮挥霍人生的花花公子。可是在飞机上反复的看了那些资料之后，他却发现这个花花公子在不知不觉中引领了整个哥谭的风向。

    他用近乎玩闹和奢侈任性的行事风格，让慈善活动在哥谭的富人中形成一种诡异的流行。不管那些自比贵族的富商是如何追逐潮流的，那些慈善捐款和慈善事业确确实实的救了很多人，也改善了不少问题。

    他资助了哥谭几乎所有的慈善机构，投资了很多前景不被看好，却能为哥谭提供大量工作岗位的产业，他每年都会捐一大笔钱到各种的基金会。

    只是就算这样，也从没有一个人感激他，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闲着无聊才会做这样的事。捐钱给慈善事业救济穷人和孩子，对他来说就和他随手买一个酒店送给女伴一样。他有的是钱，所以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哪怕只是一时兴起。

    克拉克突然想起，正义联盟的资助人和瞭望塔的所有人，也是这个让他满心疑惑的布鲁斯韦恩。

    这样想着的克拉克推了推眼镜，耐心的等着卢修斯回答，只是卢修斯却在看向他的身后，目光有些惊讶。克拉克疑惑的微微转身，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在韦恩集团权势滔天的ceo惊讶。

    没等他看到身后的人，他的超级听力就听到了一个人类的心跳声，那平稳、坚定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他的心神，似乎他遗失已久的珍宝终于又回到了他的面前，连心里的空缺感都瞬间得到了弥补。

    是布鲁斯韦恩，那个哥谭的王子就站在他的身后缓缓的向他走来。克拉克突然觉得有点心跳加速，并不是因为韦恩少爷有着他见过的最英俊的容貌，也不是他优雅迷人的气质。克拉克看着布鲁斯韦恩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他见过那双眼睛，就在昨夜。

    昨夜那双眼睛隐藏在白色的护目镜下，或冷酷或柔和的神情让克拉克印象深刻。所以，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我最好的搭档？

    “嘿，卢修斯，我来晚啦，不过你这儿怎么有个呆头鹅。”韦恩少爷笑的轻佻又甜蜜，他几步走到卢修斯身边随意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奇的看着呆站在一旁的克拉克。

    卢修斯挑起眉毛，左右来回转头看了看花花公子模式的布鲁斯，又看了看小记者模式的克拉克，似乎不太明白布鲁斯在问什么，他略带不解的问着：“大都会的记者，克拉克肯特，他不是你的朋友么？”

    “哦？你是我的朋友吗？”韦恩少爷收回了搭在卢修斯肩膀上的手臂，姿态放松又随意的站在克拉克面前，微微歪着头天真又带着些狡黠的笑意。

    克拉克连连点头，“当然，我是……你……我当然认得你。”他想说我是超人，你是蝙蝠侠，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可是他刚张开嘴就想到他们的英雄身份和现实身份应该是分开的，也就是说他是超人和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事情，是要绝对保密的。

    而且眼前的布鲁斯和昨夜的蝙蝠侠差距太大，如果不是他的视力远超过常人，可以清楚的记下人类最细微的瞳膜特征。他一时也无法相信这个笑容轻佻举止优雅，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的家伙，和昨天夜里冷冽而强大，充满黑暗神秘气质的蝙蝠侠是同一个人。

    韦恩少爷轻笑一声，似乎对小记者紧张又断断续续的回答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继续向会场内走去，在经过克拉克身边的时候，他轻轻瞥了克拉克一眼，又是那种锋利的宛若冰刃的视线，“不要再跟在我，超人。”

    克拉克被他那句话里面冰冷的拒绝接近的含义冻结在当场，呆呆的看着光艳四射的韦恩少爷才一露面，就被所有为了他而等在现场没有离开的人围在中间了。

    “唔。”卢修斯捏着下巴沉吟一声，他不清楚克拉克和布鲁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是大概知道克拉克的身份也知晓他们之前有多么亲密要好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站在那的小记者，卢修斯觉得这种事情他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韦恩家还有其他能帮上忙的人，也不需要他在这苦思冥想。

    “肯特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韦恩庄园，那里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克拉克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向卢修斯，然后才想到如果他们真的是好朋友，并且知道彼此的身份，那么他肯定是去过韦恩庄园的。布鲁斯说不让他跟着，但是没说不许他等着。他完全可以去布鲁斯家里等他回来，克拉克觉得他们有必要好好谈谈，想要交谈，最起码得先能见面。

    一个小时之后，克拉克终于站在了韦恩庄园的大门外，赞叹的望着那座古老的庄园，在这种现代化建筑高耸林立的时代，能在一个商业发达的大城市看到占地面积如此之广的庄园，真是让克拉克有点惊讶。

    他紧张的整理了一会儿衣服，才小心的按了一下那个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门铃开关。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个渐渐接近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穿着典雅三件套的老管家就身姿笔挺一派优雅的站在他面前了，“哦，克拉克少爷，您终于来了，我听说您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还以为您近期不会出现在韦恩庄园了呢。”

    “啊？确实是有点小麻烦，我是来这里等布鲁斯的，他不让我跟着他。”老管家亲切又熟悉的态度，让克拉克放下疑惑，直接跟着他走进了庄园。

    “哦，据我所知，布鲁斯少爷可从来就没同意过让您跟着他。”老管家笑着摇了摇头，“之前布鲁斯少爷回来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我能知道您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小麻烦么？”

    岂止是不是很好，简直糟糕透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的布鲁斯了。

    克拉克紧张的捏着眼镜的一角推了推，“我被魔法击中了。然后我醒来之后就忘记了蝙蝠侠，布鲁斯在我的记忆里也变成了普通的名人档案中的一个。如果不是刚刚在会场遇到他，我都忘记他就是蝙蝠侠了。”

    克拉克尽量详细的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阿尔弗雷德，这个老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他的父母给他的感觉一样，慈祥温厚可靠而充满包容性。阿尔弗雷德一直认真聆听的样子也让克拉克越说越激动，仿佛这几天的煎熬都到了可以吐槽出来的时候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接近，我虽然忘记了，可是我还有感觉，我喜欢呆在他身边，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从我今天遇到他开始，我的超级听力就自动锁定了他的声音，我以前一定也这么做了。因为能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我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有多糟糕，我感觉我的生活就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论我怎么想填补都没有效果，只有看到他我才能好受点。但是他为什么要拒绝我？蝙蝠侠的时候我还可以勉强告诉自己是他的风格就是那样，其实我也不能想象一个亲切待人的蝙蝠侠。不过布鲁斯呢，布鲁斯为什么也不理我，连卢修斯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可是他今天只看了我两眼！”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不过看克拉克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他还是收起笑容，轻声安慰了几句，韦恩庄园就算再历史悠久改装精良，也肯定经受不住超人的怒火。

    “我大概明白事情的起因了，克拉克少爷您现在应该也感觉到了，魔法只是让您忘记了那些记忆，甚至还利用您自己的思维逻辑改变了您关于很多事情的正确记忆。不过它虽然没有办法影响你的感觉，但是忘记毕竟是忘记，很多习惯的骤然改变会让人陷入困扰和暴躁，这点就算是超人也不能避免。”

    “习惯？是的，是习惯，我得找回他们，如果扎塔娜能早点回来就更好了，只要魔法解除一切就能恢复过来了。”克拉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的生活简直比面对十个莱克斯卢瑟还让他疲惫无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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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克：布鲁斯我以前肯定和你形影不离，我们是世界最好的搭档，我会恢复记忆的！

    布鲁斯：嗯，你以前比现在听话多了，你还是早点恢复记忆吧。我很忙，没时间重新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