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事情？一大早的就这么吵，这么闹，还有没有点规矩了。”池家奶奶穿着一身淡色的羊绒毛衣中气十足的站在楼上，跟旁边的几个小佣人说道，她的声音很洪亮，底气十足，说明她的身体很健康崾。

    “大少爷回来了，现在在餐厅等着您呢。”王妈看到她，立即乐呵呵的说道，近半个月来，池佑川都未曾踏足过家里，老人家思念孙子，却也不想打扰了他的生活，也不准人打电话给他。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王妈当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池奶奶随即拢了拢耳边的白发，转身走回房里拿出老花镜戴上，慢慢的朝楼下餐厅走去。

    “奶奶。”池佑川看到她的身影，站起身来走过去扶着她把她带到餐桌前，搬了把椅子放在她眼前，说道，“奶奶，我回来看你了，你看这是什么？”

    池佑川让王妈去厨房里把热过的东西端来，老人一看，惊讶的说道，“是‘十里纪’的八宝粥？”

    男人笑着颔首，随即‘嗯’了一声。

    池家奶奶最爱吃的，就是‘十里纪’的八宝粥，味道跟她年轻时候吃过的一模一样，而那个时候她的丈夫还陪伴着她。

    她每次吃这个粥的时候，都可以回忆起和丈夫之间的珍贵回忆。

    “臭小子，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求奶奶？”老人慈祥的面容上挂着微笑，声音柔和的对他说道。

    “哪有事，只不过顺便路过就买来给你吃了。躏”

    “顺便？”池奶奶笑了笑，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不出门，并不代表她不清楚，这家店就算离市中心也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去了就必得排队，慕名而去的人太多了。

    “还是奶奶了解我。”池佑川笑了笑，随即继续开口道，“奶奶，你也知道，我和江江已经领证了，可是我两家双方父母都没见过，你不知道，她很看重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我一直也没给她下聘，你说这能行吗？”

    池佑川的眉头皱在一起，跟老人讲述道。

    老人听后，思前想后了半天，才说道，“那可不行，聘礼是一定要给人家下的，她嫁到咱们家里来，不能委屈了人家，你说，她很在意和家人之间的关系？”

    池佑川点了点头。

    她没看错人，那女孩在她的心里又多加了几分。

    “宝贝孙子，奶奶问你，要是你爸妈就是不认她这个儿媳妇，你怎么办？”池奶奶深思熟虑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下他。

    池敬松容易说服，江芳音就难了，她是很主观的那种人，已经认定了秦江是个坏女人，就很难改变心里的看法。

    老人沧桑的脸庞始终望向池佑川所在的方向。

    “奶奶，我只要她，必须要她。”片刻后，池佑川清澈的嗓音里发出宣誓般肯定的声音。

    池奶奶不是没有年轻过，她的爱情也曾是轰轰烈烈的，直到最后演变成了细水长流，所以在她心里，她可以理解她大孙子的认真和决绝。

    “你放心吧，包在奶奶身上了。”老人拍着胸.脯跟他保证道，随后把最后一滴八宝粥放到嘴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池家奶奶和自己的丈夫也算是对苦命的鸳鸯，他们从小订下娃娃亲，两个人青梅竹马的长大，结婚是自然而然，可她的丈夫却早逝，留下了年幼的池敬松以及让她回味思念一生的记忆，可她不后悔，跟他生活的那些年，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她的男人爱她爱的情深意重，尽管他没有实现陪她一辈子的承诺，可是总算给了她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更何况还有了孩子，她心里也有可以寄托的地方。

    好在她的孩子也很孝顺，他长大成人后，对她也没有忽略半点。

    至此，几十年内，池奶奶都没有再谈过自己的感情，那个时候的人，思想很传统，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也不肯再嫁人，后来池敬松结了婚，她也就放心了。

    得到奶奶的保证，池佑川也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愁眉苦脸的，有她出马，池敬松一定会答应。

    “奶奶，你还想着爷爷吗？”池佑川突兀的开口问道。

    在他小的时候，大概只有十岁的年纪，有一次去找她，却看到她抱着旧相册...在哭。

    是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年幼的他不敢进去问她怎么了，只得从门缝中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对那件事情印象深刻。

    “想啊，每天都在想，到现在为止，他还时不时会来我的梦里转悠，跟我笑，可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老人的话音飘渺，眼眶里含着液体，目光随即望向窗外，若无其事的说着，“大孙子，你爸爸的性格随我，而你的性格跟你爷爷真的是很像，真的很像。”

    尤其是对待感情的那份偏执。

    一模一样。

    她的眼神里带着对逝者深深的思念，还有一

    丝无法抹去的哀伤，池佑川知道，奶奶一定很爱爷爷，他们的感情真好。

    “奶奶...”池佑川柔声的出声，试图安慰那个失去丈夫的老人，心里暗自自责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没事，宝贝孙子。”池奶奶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中移开，旋即放在他的身上，“奶奶有点累了，先上去睡一会，等奶奶醒了，就办你的事，别着急。”

    池奶奶语气平静的说着，好像那些触及内心波动的情绪早已远离自己，她小心的站起来，王妈过来扶着她往楼梯上走，走的很慢很慢。

    老人回到卧室里以后，就让王妈出去了，自己则坐在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最底一层，里边是三本相册，她把它全都拿出来，从第一本第一页开始看起。

    照片上青涩的男人穿着校服，一脸无措的站在一个同样校服旁的女孩旁边，俩人都背着书包，笑的很开心，那是他们一起上初中的时候，同一所学校。

    老人的指尖触摸着另一张照片，男人二十多岁，穿着白衬衫，青春洋溢，他的怀里有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他一起站在太阳下，两人像星星一般闪耀，那年，他们大学毕业。

    在他们的爱情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小三进入，只是单纯的在相爱，相守。

    她苍老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手中的相册，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照片上，泪珠晕染开。

    她的爱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老人无声的抽泣，没有注意到一抹深沉的目光在门外的缝隙中往屋内看...

    池佑川在门口驻足片刻，随即把门紧紧的从屋外关上，他不想去打扰奶奶的幸福。

    她哭了，哭的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池佑川没有在池家久留，也没有吃中饭就即刻返回了自己在市中心的住宅，他猜想，那个小女人应该会回来的很早，他思念她。

    男人的保时捷在高速公路上飞快行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到她。

    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半个小时后，男人按下了家里的密码，屋内的鞋柜上摆着一双粉色的棉质拖鞋，是她的，此刻仍然安静的待在它应该待着的地方，没有一丝移动。

    池佑川有些失落，目光里的光泽随即暗淡了许多，她还没有回来，已经中午了，她还没有回来。

    男人的眸色有些失望，他以为她会中午就飞奔回来，男人拿出手.机，已经打开最近联系人，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纠结了片刻，男人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踱步走到冰箱里找冰水喝，冬日里他的内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一杯水的时间过后，男人重新拿起手机，躺在卧室里的双人大床上，翻出她的微信的个人主页，一条一条的翻看着。

    她发的很少，几乎没有什么内容，当他再次刷新的时候，却看到小女人发了一条微信给他，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只有背影，在夕阳出现的时候，金黄色的光芒从窗外洒在男人的周身，看不到男人的面孔，只有他的背影，池佑川的心脏瞬间抽搐了一下，他知道，照片里的那个人是他，是自己。

    男人的嘴角往上扬，她个小坏蛋，什么时候偷.拍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看着照片看的入神，一条微信的提示音在提醒他有新消息，男人查看后，盯着屏幕一直笑，笑的无比开心。

    她写道，“我很想你，从昨晚就一直想，怎么办？”

    她问他怎么办，语句最后还增加了几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秦江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陪着父母，也跟他在聊天。

    她发了这条微信最少有二十分钟了，可男人却一个字也没有回给他，秦江撅着嘴巴，一副失宠的样子。

    秦妈妈正给自己老公泡茶喝，没有注意到女儿此刻的表情。

    秦江把手机屏幕放在下边，目光不再一直关注着那个电子产品。

    倏然，‘滴滴滴。”

    她的微信提示音在小声的响着，秦江打开一看，那男人居然回她，“快点回来，快点，快点...”

    他是有多急不可耐。

    男人的电.话接踵而至，秦江跟爸爸妈妈说了要接电.话，快步走到自己的小空间里，手指按在了接听上，男人如大提琴般低沉磁性的嗓音随即传到她的耳膜内，“还不回来？”

    秦江不说话，她想要他多说些，她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江江，你在听吗？”半晌得不到回音，男人出声问道。

    “在的。”

    “我在问你，你什么时候才回来。”男人侧躺在床上，出声问道，黑色的蚕丝被和他的西裤眼色毫无违和感的融合在一起。

    “三、四点的时候吧，爸爸今晚还是有饭局，他好像比以前更忙了。”秦江靠在椅子上，柔柔的跟自己的丈夫讲着话。

    电话那端的男人轻声‘嗯’了一声，同意了，心里就决定下次她再要回家，自己也得跟着去，住在那边也行。

    秦正军在门外喊秦江吃水果，秦江‘噢’了一声，跟池佑川说了byebye后，旋即才挂断了电.话。

    夫妻之间的悄悄话总是特别的多。...

    下午。

    池家。

    池奶奶睡醒后，问王妈池敬松在不在，很不巧的，他刚刚才出门，说是一个小时以后回来，池奶奶就去照顾她养的那些花花草草，修建它们新长出来的枝叶。

    一个半小时候，池敬松的车从大门驶向停车位，池奶奶站在窗台上，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大门的进进出出，老人跟王妈说道，“去把敬松给我找来，再帮我倒两杯红茶过来。”王妈大步的迈下楼梯，去院子里把池敬松喊进屋内，她已经等他很久了，告知了池敬松这件事情后，她自己又跑到厨房里煮了红茶，没有加奶，也没有加柠檬。

    王妈端着两杯红茶走进池奶奶的卧室，母子俩正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晒着太阳，其乐融融，她笑了笑，随即把茶水分别放在他们俩手边，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老人沧桑的手上布满了皱纹，她拿左手握着杯圈处，红茶放入嘴边，随即轻声说道，“儿子啊，你应该知道佑川跟那小姑娘已经领了结婚证的事情，对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

    坐在她旁边的池敬松点了点头，一身的中山装让他多了些儒雅的韵味，他这几年每天都会抽几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书法，身上的味道里常常伴有墨香。

    “那你怎么看？”老人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池敬松的回他。

    对池敬松来说，这事很难办，自己的老婆三番两次的说不能让秦江进门，枕边风的威力可大可小，他对那个女孩，其实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偏见，他选儿媳妇的标准没有江芳音那么多，只要身家清白，最重要的还得自己的儿子喜欢才行。

    “说话，我在问你！”老人提高声音在他耳边喊道，自己儿子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她有点儿不悦。

    他的目光很为难，叹了口气，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让另一方不开心，都会把矛盾激化。

    池奶奶见状，随即放低声音说道，“敬松，人家本质上已经是你的儿媳妇了，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芳音她迟早会接受她的，人家小两口恩爱的很，拆不开的。你又何必不支持你自己的儿子，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像你一样？你未必有你儿子的那种决心啊！”

    母亲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内心有些动摇，在他内心深处那些遗憾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脑海中。

    她继续说道，“反正你必须去给人家姑娘家一个交代，你亲自去跟人家父母下聘，当时他俩结婚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没办，现在得补回来，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去，你儿子得多难受！”

    池敬松犹豫了片刻，内心里的天枰还是倾倒在池佑川的方向，作为父亲，他必须支持他的儿子。

    “好吧，妈，我听你的，我去，行了吧。”池敬松幽然的声音说道，他的这个决定不单单是因为母亲，而是因为他儿子。

    终于，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难得笑容，心里美的想立即给她的宝贝孙子打电话去要奖励。

    嗯...一物降一物。

    是这个道理。

    傍晚时分，池奶奶打电话告知了池佑川这件事情，男人没想到奶奶的效率这么高，他谢过奶奶以后小女人进入家门的声音随即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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