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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波三折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景和江老爷震怒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连江容华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人群中只有一个人阴毒吃力地勾起了嘴角。

    祠堂正中央的高台上供奉着祖父江秉然一支已故先人的灵位,原本陈列整齐的木牌,如今仿佛经历了狂风暴雨一般,散落在地上,而四周墙上悬着的十几幅栩栩如生的历代家主画像也惨遭毒手,画中人物的脸被人用毛笔胡乱地涂抹成一团,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江老爷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李氏拄着沉香木拐杖脸色也十分难看。

    “到底是谁干的!”江以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眼下江府重地祠堂又出了这事,江老爷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在突突乱跳。

    底下众人见他大怒皆不敢出声,生怕那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江容华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只听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抢先一步道:“父亲息怒,这祠堂平日都用青铜大锁锁起来,咱们府里没几个人能进去的,不过这两天为了准备祭祀,进进出出,人多手杂,搞不好是哪个心怀怨气之人蓄意报复罢。”

    江容华循声望去,果然见到江淑华没有表情的面具脸,见她望过去,水杏般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恨意,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听得江淑华接着道:“先头三姨娘和九妹妹当着家,想必对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清楚的很,不如让九妹妹说说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江容华波澜不兴地看着她那个聪慧可人的七姐姐,后者这话看似寻常,实则是挖了个陷阱让她往里面跳,作为当家人,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把祠堂搅得天翻地覆本就是失职,倘若对肇事之人再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从今日起她便是第二个三姨娘了!

    “昨日巳时祭祀所需的各项物什皆安排停当,容华亲自查看确认无误后便让白芷将大门锁了,至于钥匙则一直收在容华贴身的荷包里,直到方才开门时才交给忠伯……”

    江容华古井无波的面上让人看不出情绪,一字一句的陈述忽然被一个不合时宜的惊呼声打断:“如此说来,到昨日巳时为止祠堂里还是好好的,而唯一一把钥匙又一直在九妹妹身上……”

    江淑华素手轻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只见她痛心疾首地指着江容华道:“九妹妹,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呢?”

    什么!

    江淑华突如其来的斥责让在场众人皆吃惊地把视线集中在江容华身上,怎么会是九小姐,可是就像七小姐说的,只有江容华有钥匙,其他人就算想搞破坏也进不去祠堂,所以,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江老爷显然也与江淑华想到一块去了,对眼前这个他寄予最大厚望的九女儿瞬间充满了失望。而站在他身后左下首的李氏目光却微微闪了闪,流露出些许惊疑之色。

    江容华冷眼看着江淑华做戏,心中讥笑不已,这戏也不是只有她一人会演!

    只见她朝江老爷和李氏福了福身,才转身对江淑华语带委屈道:“容华身为江家的子孙,又得父亲祖母疼爱,暂时让我管着府里的大小诸事,如何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七姐姐拿出证据来,如果姐姐仅凭猜测便想给容华按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也太过随意了罢,难不成是因为怨恨容华代替母亲主持中馈,所以才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吗?”

    如果说刚见到祠堂内的景象时江容华有一瞬间的错愕,那么经过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再看江淑华有的放矢的提问,毫无疑问这定是她的好姐姐送她的新年大礼了!只是这礼太过贵重,自己可承受不起,还是她自个儿留着的好!

    江容华蛾眉微蹙,眼眶微红,憋着嘴仿佛当真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虽然平日里上下打理无不妥当,却终究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女,而且正如她说的,她断没有做这事的理由啊,江老爷摸了摸山羊胡,不禁怀疑是不是真的另有其人。

    江淑华大概没料到江容华反应竟这样快,还试图把话题恶意地牵扯到她指认的初衷上,让众人以为自己是在挟私报复,不过所幸自毁容事件之后她再不敢小看这个九妹妹,不管人证还是物证都已经提前备下,她就不信自己堂堂江府嫡女会屡屡败给一个小小的庶女。

    “九妹妹多心了,姐姐只是就事论事,怎么会因为私怨而污蔑你呢。”江淑华在心里对江容华恨得咬牙切齿,语气却是十足的诚恳。

    正当局面僵持不下,江老爷也一筹莫展时,一个眼生的婆子拖着一名约摸**岁的灰衣小丫头来到众人面前。

    “咦,这不是账房的赵妈妈吗?”江淑华见到来人眼前一亮,道出了她的身份,“你这会子过来是为了何事?”

    赵妈妈把那丫头推在地上,涎着脸儿地朝江老爷李氏等几个主子行了礼,忙回道:“禀告七小姐,老奴在九小姐的望月楼外头见到这个小丫头鬼鬼祟祟地拿着个包袱,便上前问她是要做什么。

    “谁知她二话没说,拔腿就跑,因前头出了十一少爷的事儿,弄得府里人心惶惶,老奴不敢大意,便将她逮住了,抖开包袱一看,竟是一套做工精良的织金锦衣裙,老奴想着这丫头定是偷了九小姐的衣衫打算去外头换钱,便把她带了来,让九小姐发落。”

    赵妈妈嘴里说是让九小姐发落,眼睛却一直看着江淑华,显然未把前者放在眼里。

    江容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小丫头的身上,因她低着头,所以看不清面容,不过看其身形江容华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哦,还有这样的事?赵妈妈你把那包袱拿给九妹妹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的东西。”江淑华朝赵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恭敬地应了,往江容华的方向走去,谁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手中的包袱掉到了地上,落出里面湖蓝色的罩衫。

    “呀,还真是九妹妹的衣裳,钱老夫人寿宴上我见她穿过呢!”江淑华看了眼那罩衫,辨认出来,呵斥道,“大胆奴才,竟敢偷窃主子的东西,依着咱们府里的规矩,可是要赶出去的!”

    那丫鬟听她这样说,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又见赵妈妈挽着袖子就要将她拖出去,忽然猛地抬起头,忙不迭地向江容华膝行几步,抱住她的腿道:“九小姐,九小姐,奴婢是听了你的吩咐才去把这衣裙处理掉的,可不是奴婢自己偷的呀,九小姐,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赶出去!”

    “你说什么?”江老爷听出她话里的不对,疑惑道。

    而另一边江容华此刻也看清了脚边那丫头的容貌,是年前新挑的四个仆役里的一个,名唤雁儿的,因这丫头年纪最小,素日里又是一副怯生生不爱讲话的样子,江容华倒不曾注意过她,却万没料到她竟然就是江淑华埋在望月楼的眼线,看来今日青柠在王妈妈那里要扑个空了。

    “我何时这般吩咐过你?”江容华冷冷地盯着雁儿,厉声问道,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江淑华连这颗隐藏得极好的棋子都舍得放弃,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扳倒她了!

    雁儿被江容华语气里的森森寒意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冷不防被一旁的赵妈妈暗中狠狠掐了一把,似乎在提醒她该怎么说,只得硬着头皮将江容华的腿抱得更紧,嘴上急道:“九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昨儿夜里,老爷老太太让七小姐协理中馈后,你便一直怀恨在心,觉得他们并不是真的疼爱你,否则怎么不把掌家大权全权交付于你呢,于是,丑时刚过你就换好衣衫去了祠堂,天亮以后又让奴婢把这衣衫拿出去烧了……”

    “九姐姐是什么样的人父亲祖母难道还不知道?定是这丫头自己犯了错怕被责罚,才情急之下污蔑九姐姐,这没根没据的巧言之辞咱们听它作甚!”江以信站在江容华身旁越听修眉皱得越紧,恨恨地踢了雁儿一脚,警告她别再乱说。

    然而后者仿佛丝毫不察似的磕头如捣蒜:“奴婢说的都是实情,那衣衫上还有昨儿沾上的墨迹呢!”

    赵妈妈闻言把那罩衫一抖,果然见到大团深浅不一的墨迹。

    “容华,枉我和你父亲这般看重你,你这样做当真让我寒心!”李氏先前因江容华救了江以信,对她的好感更增添几分,如何也不愿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此刻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她不信。

    “九姐姐!”江以信见到那所谓的证据心头更是大急,即便这事真是江容华做的,他也要帮她圆过去。

    江容华忽然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从赵妈妈手中接过那件衣衫放在鼻端嗅了嗅,又转身往祠堂内走去。

    众人皆被她的淡然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江容华轻笑一声,向人群中看了半日好戏的江以则道:“三哥哥,你文章写得最好,对文房四宝也颇有研究,想必听说过在山西绎州出产一种极难得的香砚。”

    江以则虽然不知道江容华为何忽然提及砚台,不过后者不着痕迹的马屁还是拍得他挺舒坦的,便笑道:“不错,众人皆知山西绎州盛产澄泥砚,却不知香砚更加可贵,顾名思义,这种砚台磨出来的墨汁会带有一股奇香,而且经久不衰,最长可以保持数年之久,深受附好风雅的文人骚客的推崇。”

    “孙夫人听闻容华爱好书艺,前几日正巧差人送来一方香砚,所以近来容华练字蘸的都是用它磨的墨汁,三哥哥可以闻闻这衣衫上的墨迹还留有奇香呢。”

    江以则对这香砚也只是听说过,并未真正见过,如今听江容华这么说,心下有些激动,接过来一嗅,果然闻到一股轻幽绵长的香味,与一般的花香熏香皆不同,不禁赞叹一声。

    从赵妈妈带着雁儿过来,江淑华就像吃了定心丸,只等看江容华被责罚了,然而后者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让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再到后面待江以则说出墨迹可以留香,且经久不衰时,顿时心中一沉。

    而另一边紧绷着小脸的江以信也看出些端倪,面上一喜,飞快地跑到那画像前,让朱砂抱起他,贴着面儿使劲闻了闻,抚掌道:“九姐姐,这画像上的墨迹并无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