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东窗事发
江容华点点头,蛾眉蹙得更紧:“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柳笙……我总觉得此人恐怕不简单!”
两个丫头听她这般说皆点点头,白芷忽然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活计,正色道:“小姐,眼下各房里都还没动静,怕是尚未察觉到六小姐已经不见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原来该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只道毫不知情便可,算算时间,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
江容华看了眼船窗外渐高的日头,微微一笑,狭长微挑的凤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果然到了酉时,夕阳西沉,天际的晚霞如火一般烧起来,江容华盖着薄被,斜倚在软榻上,安静地看着一本大祁山河志,隐隐约约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还有下人在船舱里跑动,凌乱匆忙的脚步声。
江容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目光依然落在手中的书册上,仿佛全然不为所动似的,白芷坐在小杌子上纳鞋底,时不时朝门口的布帘瞥一眼,饶是她素来性子沉稳,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江府千金在上京途中莫名失踪,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终于又过了盏茶的功夫,银灰色的细棉布帘动了动,进来一个着掐牙散花锦交领偏襟小袄的丫头,却是白兰,江容华目光微动,心想,这事这么快便惊动李氏了!
白兰朝江容华福了福身道:“九小姐这会子可得空?船上出了点事儿,老太太让几位主子小姐少爷们都过去呢!”
江容华闻言面上微有讶色,只作不知:“我这里都听到动静了,究竟出了何事?这般兴师动众的!”
白芷与白兰原先都伺候过李氏,正经上说,白芷还是白兰一手带出来的,两人的情分自然不同,再加上,白兰自身被李氏牢牢捏着,自觉没什么盼头了,如今常听说江容华对手底下人不错,便对她也起了几分亲近之心。
眼下见她疑惑,便压低了声音道:“再过一晚咱们便到徽州地界了,方才老爷便让泉哥儿传话下去,叫各位主子和仆人们都可以收拾行囊准备换乘马车走陆路。
“通报到六小姐房里的时候,外头的移门紧紧关着,泉哥儿拍了半日才听到绿萍那丫头在里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接着又没声息了,泉哥儿觉得奇怪,便问六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让有经验懂些医术的妈妈来瞧瞧。
“谁知绿萍竟似慌了神一般,连话也含含糊糊的,说不囫囵了,惹得泉哥儿更加怀疑,就将这事跟老爷提了。
“老爷思及昨日上岸的时候也未见到六小姐,心道别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罢,便亲自过来看她,路上遇见七小姐和十小姐,一问也都说一整日未见到六小姐,老爷这才急了,赶紧让泉哥儿拿柴刀把那移门劈开。”
白兰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眼四周,方压低了声音道:“哪知一进屋只看到绿萍瑟瑟发抖地缩在里间卧房的角落里,根本不见六小姐的人影呢!”
“啊!”白芷轻呼一声,又赶忙用手掩住嘴道,“这么说六小姐竟是不见了?”
江容华故作责怪地斜睨了她一眼,板着脸道:“没忌讳的丫头,什么叫不见了?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白芷仿佛知道自己失言似的,赶紧住了嘴,又往江容华手里塞了个箍铜圈的小暖炉,主仆俩才跟着白兰去了李氏的房里。
江容华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或坐或站地挤满了人,李氏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江老爷背着手,目光凌厉地盯着跪在人群当中的绿萍,后者大概知道事发,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却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只垂着头,形容颇为可怜。
“姐姐,绿萍这丫头也真是的,事到如今了还不老实交代六小姐的行踪,难不成是想吃点苦头么?”同样作为江府的丫鬟,白芷看到绿萍的样子心里到底难免兔死狐悲之感,便对身边的白兰小声道。
谁知白兰无奈地叹息一声:“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说不出!”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白芷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问道。
白兰拿手在嘴边比了比,一脸不忍道:“泉哥儿劈开门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舌头已经……没了!”
白芷闻言猛的怔住了,连江容华也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为了不暴露行踪,将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的舌头生生拔去,怎么想都不会是她那个沉默寡言的六姐姐能做出来的,在她看来,反倒是柳笙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如果没有江悦华的默许,他又如何能这般顺利地对她贴身之人下手呢?
情之一事果然让人变得可怕!
江悦华喜好女红,因而绿萍虽然是她的大丫鬟,却并不识得几个字,只在针线上颇为讨喜,平素伺候笔墨的是另一个唤作绿萝的丫头。
可惜江悦华此番上京只带了绿萍一人,那绿萝并不在船上,想也是,她既早计划好了要与柳笙私奔,定不会带太多的下人,这样也容易避人耳目。
绿萍不会写字,又说不出话,江府的下人将两条大船早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李氏和江老爷正一筹莫展,眼见江容华站在人群外围,赶忙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焦急道:“容华,子不教父之过,你六姐姐无故失踪不仅会影响你父亲的仕途,便是对你们姊妹的名声也是无益,你素来聪慧,可有什么法子找得到她?”
李氏的话让江容华忍不住在心里哼了哼:江悦华忽然不见了踪影,她这个好祖母不关心她的安危反而还时刻惦记着江老爷的仕途和那些相比无用的名声,简直让人失望至极。
江容华掩去眼中的寒意,想了想,拉着李氏的手道:“祖母,前日大早六姐姐是与众人一同上的船,接下来的两天里,咱们的福船一直在湄江上漂,六姐姐总不可能是学了东瀛来的术法,潜水遁地罢,所以,以容华之见,她极有可能是昨日停船靠岸时不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