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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信武君

      因为陈缺不在家,所以照顾郑氏的责任就落在了昭娖的肩上。雅*文*言*情*首*发彭城的治安和军粮的供需自然有其他人去负责。因此昭娖也能抽出空来去看望一下郑氏和两个弟弟妹妹。

    郑氏近来身体不好卧在床榻上的时间多。也不喜别人去打扰她。

    两个孩子见不着母亲,就越发依赖昭娖起来。

    大郎已经开始读书了,正在调皮捣蛋向往父亲所在的战场的年纪。大郎听说昭娖也曾上过战场,一时间他缠着昭娖问这问那。

    “大兄,长戟要怎么使?”

    “大兄大兄,阵法又是摆的?”

    “大兄,您曾经和大王一同出征进过咸阳?大兄还上过王车吗??”

    梳着总角的男孩子精力太好了,一句话问十遍都不觉得累。昭娖光是顾着回答大郎的问题就是焦头烂额,恨不得把一块糕点塞到他嘴里让他好好安静一下。

    可是低头一看,小男孩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闪耀着崇拜的光芒。昭娖心中的烦恼也没地发了,只有在心里叹一口气。

    坐在身边的小女孩倒是没有哥哥那个精力和好奇,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口干舌燥的昭娖,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问道“大兄,为甚阿父还不回来?”

    顿时大郎疑惑的眼神也一道转过来了。

    昭娖顿时哑口无言,战场上的事情也没办法和小孩子说清楚。更没法说清楚现在他们的父亲眼下迟迟不归是因为项羽作死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昭娖完全不知道项羽为什么就在杀人淫女干妇女上面一去不回头,以往反秦战争只要城池的人反抗他,他就攻下城池后大肆坑杀城中军民。如今在齐国更是出息了,不仅男人,连女人都不放过了。

    她知道依照着项羽的贵族习性,并不将那些平民当做人看,但是这次在齐国激起的民怒可真是够楚军受的了。

    想要镇坐天下,不是纯粹靠杀人杀出来的。

    昭娖一时间也真的想吐血。曾经她还很天真的以为项羽可以改变,可真的在项羽这个钉子上撞了一回之后领教到他刚愎自用的劲头,昭娖就不想再去多碰第二回。

    也亏得范增这几年来执着的规劝项羽。

    想起项羽最后的下场,昭娖突然就打了个冷颤。

    他最后结局是那个样子,而且项羽的手段也太过暴虐,昭娖可不愿陪着他在通向乌江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走到乌江那一步,完全就是项羽自找的。项羽做的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她一次都没参与过,凭什么要她跟着他一同找死去?

    昭娖想着心里就止不住颤,她想起项羽十二岁的模样:梳着总角,稚嫩的脸上满是轻狂的傲气。即使他们是竹马,可她也不愿意陪着他走上绝路。

    “阿父很快就回来了哦。”昭娖伸出双手揉揉两个孩子的头。雅*文*言*情*首*发

    两个孩子听见她说父亲很快回来都很高兴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是一直到来年开春的二月,项羽才回来,这一次回来和出征时候的意气风发相比,多多少少都带了一些灰头土脸。

    楚国向来有战败者自杀的传统,项羽这次胜是胜了,但是在齐国干下的事情没几个大臣觉得光彩的。若是换成以前的楚王,要是烈性一些的大臣,直接就能把都城城门给扣死了不让国君入城。但是项羽刚愎自用的脾气出了名,再加上手段暴烈,基本也没几个敢去规劝他。

    西楚王宫里因为项羽的归来陷入一片忙碌中,项羽洗掉这三个月来在齐国沾染上的灰尘还有血迹,重新换一套王袍,也不去见自己的宠妾虞姬。就叫人将被田荣驱逐的那个前齐王田假召来。

    项羽的心思也很明显,如今田荣被他打散,但是田横却是招兵买马闹的他险些陷在齐国出不来。将那个原本的齐王再次扶持起来,送回齐国去。

    让他们自己齐国人闹去。

    项羽回来,陈缺也跟着回来了。昭娖当时听见楚军陷在齐国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心焦之余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陈缺能没缺手少脚的回来,昭娖还真的送了一口气。

    可是陈缺却没有半点重返家中的喜悦。他一张脸黑的弄得家中仆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归家换过衣裳就使人将昭娖叫了过来。

    陈缺见昭娖并不是在堂厅里,而是进了寝室之外的那个小屋子。

    昭娖一进门就见着竹帘下陈缺那张黑着的脸,心里颇为摸不准他心中在想什么。她刚刚坐下来,就听见陈缺叫屋内和屋外所有竖仆全部退下。

    昭娖心里咯噔一声,该别是什么难办的事情了。

    “我在外,家中可还一切安好?”陈缺几月来瘦了不少,但目光却是依旧深沉。

    昭娖微微俯下身去,“阿母与阿弟阿妹都安好。”

    “那好。我曾经听大郎说过你问过他何所谓霸,是否?”陈缺问道。身上一袭深衣越衬得他体态消瘦。

    “是。”

    “那么你说说何所谓霸。”陈缺宽袖一整问道。

    “霸,伯也。所谓霸主应当行主伯之职,顺应天地阴阳理天下之序。”昭娖听见陈缺问起,心中一突恭谨回答道。

    “行主伯之职,理天下之序,可惜那个霸王的见识竟然还不如一女子!”声调里含着强烈压抑的不满,陈缺愤然一拍手下的扶几。木质的扶几被拍的啪的一声,倒压在他的宽袖上。

    陈缺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来平伏心中的怒气,“你早看到了吧?”

    昭娖面上平稳,“不知假父所言……”

    “呵!当初你问大郎霸主为何,霸主所职者为何,又让他来问我。想必也看到那位……”陈缺伸手一指,袖中的指尖指着王宫的方向,“空有霸王之名,却不知霸王之职,更不知何为霸者之仁。”

    昭娖一时无语,到此她也能明白项羽在齐国的所作所为已经刺激到了陈缺。

    “非不知也,实不愿也。”昭娖说道。要是说项羽真的不知道霸王的权责所在的话,范增撑着七十高龄的身体在他耳畔说了不知多少遍。要是还不知道项羽得傻成什么样?只是比起出兵干扰别国,他更宁愿守着楚国的那一方地而已。

    昭娖那句话让陈缺又想起了项羽所做所为在齐国引起的滔天民怨,“这次出征,想必你也知道了。”

    他眉头皱起来。

    昭娖当然知道,不管是投降还是俘虏的齐军就地坑杀,那些齐女更是下场悲惨。项羽太过相信暴力能带给他成功,也太相信烧杀抢掠能征服人心。

    可惜他的烧杀抢掠和侮|辱妇女带来的并不是齐人的觳觫颤抖,而是滔天的怒火。

    “那位性情暴虐,顽固不堪,非有人主之像。”陈缺面上一开始的怒火完全沉浸下去,此时脸上似笑非笑。虽然秦始皇性情暴烈,但是他也知道听取臣下意见,若是自己错了也知认错。

    可是项羽呢?陈缺一想起这个霸王,刚愎自用不说像一头蛮牛。明明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肯改变半分。

    面对这种主公,陈缺只觉得前途难料。

    “子羽有将才,但若是为人主……”昭娖摇了摇头。

    项羽这样子,都要把远在关中的刘邦活活的给衬托成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需为日后谋划了。”陈缺突然道。

    昭娖抿紧了嘴唇。她即使没有出言,但是也同意陈缺的话。

    他们实在没有理由跟着项羽一道去死。

    **

    项羽派去齐国的齐王,齐人根本就不买账。二月送去,三月份就被田横给轻松击破。田假被田横击溃就逃到了楚国。

    项羽又给了世人展现他情商的机会,他竟然把自己在齐国立的傀儡给杀了。

    田假虽然只是项羽在齐国所立的傀儡,但名义上还是项羽的盟友。如今盟友有难,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他还要了别人的脑袋。

    项羽秀他的情商秀的正欢,刘邦直接出了关中秦地东渡黄河攻打西魏国。

    消息送到彭城,项羽吃惊之下连虞姬的舞蹈也顾不得欣赏一下子就将身前的几推开。

    当年还在咸阳之时,项羽和范增故意曲解怀王之约的意思,将巴蜀这种不毛之地封给刘邦,而且还分别立下三个秦王来互相牵制,外面所封的诸侯国也是对刘邦的几道封锁线。没想到就是这样,竟然刘邦还给出来出兵攻打西魏国了?!

    项羽不知道的是巴蜀之地经过秦人百年的耕耘,早就不是那个不毛之地,甚至出产丰富。他当年将刘邦封在巴蜀等于是送给刘邦一个大大的粮仓。

    而刘邦还定三秦后,采取一系列的措施,让原本战乱中的关中逐步稳定。原本刘邦肯忍气吞声前去巴蜀就国因为刘邦的实力不如项羽。如今秦国统一,汉国力量逐渐强大。而项羽却陷在齐国的沼泽中难以脱身。

    刘邦为什么还要对他低声下气呢?

    西魏国被攻打的消息无疑是给被陷入齐国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的项羽当脸一拳。如今楚军的力量被齐国牵进去的太多,项羽已经不能抽出再多的军力来对付汉军。

    在大臣们仰着头等着项羽出个什么注意。

    项羽将陈平召进了王宫,封他为信武君。之后又将昭娖召进来。

    昭娖对王宫并不熟悉,她见着王座上的项羽,吸了一口气行礼。

    “臣拜见大王。”她双眸垂下,眼下齐国楚军受制,西边汉军将要侵入西魏国。昭娖心里拿不准项羽此时要她前来到底要做什么。

    “听闻你与信武君关系很是不错?”项羽看着王座前那个轮廓柔和的面孔。那张脸他熟悉又陌生,年少时候因为相似的出身而走在一起,之后更是在反秦中一同作战。可是到了坐上西楚霸王的位置,却又担心她会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自从从秦地返回

    项羽眉头微微一皱,将脑子里的那些思绪全都压下来。

    昭娖和陈平交好早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人传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昭娖听见信武君这个名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陈平的封号,她微微垂下头,“臣的确与信武君交好。”

    “寡人欲封信武君为讨伐汉军的主将,前去西魏国征讨刘季之军。”

    昭娖闻言,眸光一动。

    如今楚军的主力牵在齐国里如同牛入泥沼,根本就无法抽调出更多的军力来对抗汉军了。项羽让陈平带兵去攻打西魏国,拿什么去?

    “信武君是魏人,想必对魏国极其熟悉。对作战也大有益处。”

    昭娖保持沉默等他说下去。

    “寡人欲让你为副将,随同信武君一同出征。”项羽的身子稍稍向后仰去,视线停在昭娖的脸上。

    那个青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如同一张干净的素帛什么都没有。

    昭娖的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湿意。她持起双手来朝着王座上跪坐的男人恭谨拜下来。

    “臣愿奉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