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洛阳
楚霸王一死,天下初定自然是新王朝建立,刘邦称帝的事了。雅*文*言*情*首*发那些跟随刘邦打天下的将领们满脸喜气洋洋等着封赏。
眼下依旧还是寒冽的冬季,一辆马车弛到郊外一处人极罕见处。两个竖仆简单的在东方摆上了一些肉食,浊酒依旧用包茅过滤过了。马车周遭有几名武士护卫,马车车门打开昭娖走了下来。
将近元月的天实在是冷的很,也没有多少元月的样子,阴霾晦暗的天空一如项羽丧自刎的那日。
昭娖扶着侍女的手走到竖仆们已经摆设好酒肉的地方。
她轻叹一口气,端起已经盛好清酒的羽觞,双眸垂下对着垓下的方向将手中羽觞里的酒液尽数倾倒在地。
凛冽的冬风如同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脸上生疼。竖仆和侍女们头低下手都拢进了袖筒里,他们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主人会挑这么一个冷的人直缩脖子的天里出来。
昭娖将酒液倾倒完之后站在那里,想起十二岁的项羽那会他还没有字,会稽出行中遇到的虞子期,还有那个脾气直率的龙且。
这些人不再是一个个冷冰冰的字眼,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见识过他们少年和青年的时光,甚至一起骑马游荡。她不想看着他们最后有这样的下场。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手段去改变什么,甚至她能做的就是凭借那一点点的历史印象,尽可能的保住自己。
“这些酒肉……好好用吧。”昭娖用吴语说道,“免得到了路上还得饿着。”
寒风呜呜的呼啸着,吹刮着依旧干涸枯败的枯草树枝。风声低鸣间一派萧瑟颓败的景象。昭娖双手拢在袖中朝着垓下的方向深深一拜。
冬风吹起她深衣的垂胡袖,而她站立在那里保持着拜身的动作迟迟没有改变。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不知是谁人在凛冽的寒风中唱起送葬的歌曲。在呼啸中的寒风中平添一抹哀色。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歌声在萧瑟中远传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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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受那些将领所请,在汜水北面正式登基为皇帝。接下来的事就是定下那些诸侯王和有功的功臣们。
不过比这个最重要的,乃是新生帝国的国都。
这些年东奔西走的随军生活,让昭娖随时让下人将东西精简成最容易打包的状态。
新帝登基,国号为汉。
同时也更改了一系列诸侯王的迁动。例如韩信就由齐王变成了楚王,衡山王改封长沙王等。
在楚汉之争中有功的将领和大臣们你争我吵,纷纷都要争一个功劳的高下才肯罢休。而刘邦且让他们去争,眼下那些人正吵在劲头上,不管他如何定都是不符合所有人的心意。他下了一道命令:迁往洛阳。
这样的命令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建都这样的大事来。
昭娖听张良说起要迁往洛阳,不由得吃了一惊历史上西汉定都长安,怎么扯到洛阳那里去了。
不过她还是令下人收拾东西准备随时启程。她自认没那么大的能耐改变历史,而且或许其中有一段往事她自己不知道。
从定陶开赴往洛阳,一路上至少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昭娖带着儿子坐在马车内,如今的不疑已经有一岁几个月了。能奶声奶气说一些短句子。
乳母抱着不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柔声细语的哄着怀里的孩子“乖哦……”可惜这个时段的孩子最是好奇,很不耐烦乳母的管辖在乳母怀中踩直身子朝着马车外头看。马车车厢上设有可以推合的车窗,孩子伸出小手奋力要推开车窗。.
“少主……莫要这样呐。”乳母被孩子吓得够呛,她抱住孩子轻拍着哄了几下。眼角偷偷的瞟了昭娖一眼。见着昭娖只是笑着看着儿子,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虞。
乳母放下心来,抱着幼儿更加用心的哄逗。
刘邦此次去洛阳乃是走的是大道,马车在宽阔的驰道上奔行。
一路到达洛阳,昭娖之前从未到过洛阳。昭娖掀开车廉,她望着高高的洛阳土城门,洛阳乃是东周的都城,东周衰败之后,洛阳这个周王朝的都城也显得有些名不副实。
“女君?”御者见着昭娖掀开车廉连忙问道。
“无事。”昭娖放下车廉。
洛阳之地比定陶多了几许的沧桑之意。虽然还是才来,但是早有人到洛阳这里传达天子将要行幸这里的消息。不管是天子居住的洛阳南宫还是这些彻侯忠臣的居所都安排完毕。
不疑望着新的居所好奇的很,迈着两条短腿在新家跑的飞快。乳母和两个侍女立刻跟上去,小心翼翼的照看他不要摔伤了。
昭娖打量一下这所居所,张良在洛阳的居处并不大,也不算小。她走进作为主人正寝之处的中室。
或许是因为张良是刘邦身边得用的臣子,那些安排的人格外用心。室内该有的用具一应俱全,就连最小处都没放过。
昭娖满意之余又生出一丝遗憾,可惜了到了最后还是要离开到长安去。长安离咸阳隔河相对,当年她亲眼看着咸阳被项羽烧成一片废墟,而长安如何她也不太清楚。
不过不清楚也懒得想,真正要头疼这些问题的是刘邦他们,不是她。
也的确如此,汉朝刚刚建立,麻烦事一堆接着一堆,刘邦收拾掉项羽留下来的反叛将领之后,刘邦非常高兴的洛阳宫殿内大宴群臣。
男人们被刘邦召去宫内,昭娖也不必去凑热闹。
等到半夜张良回来,昭娖就闻见一股子酒气。张良脸上酡红,双眸水光潋滟殷红的唇在烛火下覆上了一层水亮。
昭娖还从来没有见过喝醉了的张良是个什么样子,在她印象中张良一向在酒上相当自制,从不贪杯。如今他这么一副样子吓得昭娖赶紧迎上来扶住他的一条手臂,将人搀扶到榻上去。然后又命令侍女打来热水和找来赶紧的衣物。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昭娖一边给他解开样式繁复的丝带一边说道,言语中就带了些许的责怪。
期间有侍女想要上来帮昭娖替张良解衣都被昭娖斥退,最后内室里的侍女们干脆只能做抬热水和绞热帕子这样的活了。
张良肋下那道陈年的疤痕在皮肤越发显眼,昭娖身旁侍女递过来的布巾给他把身子上因为酒热起的那一层汗给擦拭干净。
“这种还是叫下人来做吧。”张良伸手抓住她手腕说道。或许是因为醉酒他眸光朦胧迷离,似是处在幻境中。而他抓在昭娖手腕上的手却似是铁夹似的。
昭娖轻轻转动一下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手腕,发现半点都抽出不了,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既然叫下人来做,为什么还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分明就是耍性子。
昭娖脸上露出了然轻松的表情,“原来如此,我这就让几个美人来服侍你。”说罢作势就要起身去换人。手腕上扣住的手指猛然收紧,一把把昭娖扯过来。
张良发力的突然,昭娖猝不及防一下子扑在他身上,浓厚的男子气息夹杂着酒味环绕周身。昭娖一手被他制住,一手按在他胸口上。温热的肌肤触感在指下蔓延开来。一抬头就看到张良迷离的双眼。
“不是说要别人来服侍你吗?”昭娖察觉到他松了手,刚想撑起身子又被他搂住了腰。两人身体紧密无隙的贴合在一起,昭娖都能察觉到他升高的体温透过那几层层叠的衣物传来。
“忽而不想让那些奴仆近我身了。”张良目光迷离朦胧的看着她,嘴角弯起。“记得初次见阿娖的时候,阿娖在我病重的时候给我换衣。”
昭娖一回想,当年张良为了一只被踢到河里去的履,竟然不顾春寒料峭跳进河里。后来更是起了高烧,吓得昭娖以为他要没命了。
“那会你吓得我不轻。”昭娖低声说道。
张良哂笑一下,“那么今日良向阿娖赔罪?”
说着他的手已经抚上了她起伏的曲线,昭娖“啪”的一声把他在自己身上不规矩的手给拍开,压在他身上。继续逼问“今夜你为甚喝成这个样子,嗯?”
“陛下大宴群臣,难免多喝了些。”张良搂紧她的腰说道。
“你可不是多饮的性子。”昭娖知道这种宫廷宴会也是臣子们交际的场所,觥筹交错间也难免会喝高了。但是此时的酒太淡了,张良到底是喝了多少下去才成这幅样子。
张良笑了笑,“今日在宴会上陛下问了一个问题。”
“嗯?”昭娖眼里露出稍许的好奇。
“陛下说他为何能取得天下,而项羽为何又失去天下。”张良狭长的眼眸半阖,似是一只诱人的白狐。
昭娖脸上的笑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为何呢?”
“陛下说,他之所以能取得天下,乃是会用人。项羽而有范增却不知重用,故为他所擒。”张良轻描淡写,似是完全和他没关系。
昭娖经过他这么一说想起那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昭娖轻轻动了动换来他一声轻哼。
“是不是提到你了?”她问道。
张良噙着那一丝笑望着昭娖娇媚的容颜,只是笑也不答她的话。
昭娖见他如此,双手撑在他身侧微微撑起身子笑了,“陛下赞赏于你,那些大臣将军怕你在陛下心中的功劳越过他们?”
刘邦大封功臣的时候,让张良在齐地自择三万户,被张良推掉了。虽然封到了留县那个偏僻地方,但也有一万户的封邑。恐怕记着那件事的人只多不少。从而生出嫉妒来,再平常不过。
张良在昭娖身下笑了笑,“人之常情,莫要做过多理会就是。”
昭娖望着张良好一会,终于开口说道,“当年子房你觉着那人会有如今一番作为么?”她还真想知道张良真的是不是生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张良听了看着昭娖就是一愣,而后昭娖感觉他胸口处传来轻微的震动,然后看见他噗嗤笑出来
搂在腰间的手发力一下子就和昭娖换了个位置。
他身上衣衫褪除得只剩下一件麻质的中衣,中衣又敞开着露出里头的风光。
张良一手撑在昭娖耳旁,肩膀抖动的厉害。
那边服侍的侍女都不知男主人为何突然间笑起来,她们跪下来相互间交换一个略带惊吓的眼神。
“你们都退下。”男主人的笑声平伏下去之后,她们听到他的命令。
窸窸窣窣的衣料磨动完全退出去之后,室内就只是剩下了张良和昭娖两个人。昭娖方才听出他笑里的情绪,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得看着他。
“阿娖太抬高良了。良并不是仙人。”张良垂下眼眸,看不清楚他眸子下流动的是什么。“若是当时就能看出陛下有这么一番作为,我也不会……”说到最后催唇角勾起,似是笑意但是笑容的下面又是无奈的悲凉。
是的,要是他有先知,知道得这天下的会是刘邦。恐怕当年就不会让韩王成死在项羽的手上。虽然已经看开,但是成就他家族光荣的韩国到底还是他心底的一块伤疤。
昭娖沉默不语,她看着张良嘴角抿起。
她明白张良那话语里的情绪,要是张良真的有那本事恐怕他会尽力保下韩王。毕竟那是他亲自拥立的君王。
此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张良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们都经历过家破人亡,同样也在那七年的战事里辗转流离。许多话只是在相望中心中已经明了。
最后昭娖说“我还是继续给你把身子擦干净吧,要是病了那就不好了。”说罢她伸手推了推张良的胸膛,竟然没推动。昭娖见他不动又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垂下双手来。而此时张良身子朝着她身侧一躺,他颀长的身躯在麻质中单中袒露了大半,就是那几处陈年的疤痕在中单深色的衣缘半遮半掩下越勾起人去探索的欲求。
而昭娖应着心底里被他挑拨出的欲*望,手伸出去探进他敞开的衣襟内顺着他紧致的腰身朝着臀腿而去。而她本人也骑在他身上,下裳被张良撸上去露出只着胫衣的双腿。她骑在他身上将他整个包容在身体内。
初次采用的姿势让昭娖尝到其中蚀骨的**,喘息伏动间她朦胧着双眼去看张良,看见他嫣红的面庞,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她。
她俯□吻住他。气息彻底搅乱在一处,气血交融处只觉得无尽的满足。
一个小寺人领着一名着短打粗葛衣打扮的人穿过重重复道,朝着天子刘邦所居住的正殿而去。
刘邦坐在上位,看着那个称有事求见的民人,等他行礼完后,刘邦开口问道“听闻你有事要告诉朕,不知是何事?”
跪在冰冷宫殿地上的齐人刘敬垂下头道,“小民听闻天子有意定都洛阳。”
刘邦点点头“确有此事。”
“小民却认为,与其定都洛阳不如定都咸阳之下的长安县。”
此言一出,高位之上的刘邦露出惊讶的神色,“何处此言?”
“回陛下,长安与咸阳隔水相望,况且长安和咸阳同处关中,有四关险要相护,可谓固若金汤。若是日后关东之地有变,即使不能保全,可能退居关中保全秦国故地。故小民认为定都洛阳不如定都关中长安。”
刘邦听了这名齐国平民的话,回想起当初攻打秦国的时候攻克武关的艰辛。他自己心里明白,四关之一的武关是他连打带骗打开的。若是真要不用张良诱敌的计策,再加上秦朝内部已经是人心惶惶,能不能打下还是未知。更何况……占据关东的那些个异姓诸侯王们……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刘邦点了点头,随即让人去宣召大臣们进宫。
在殿上刘邦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开口说道“朕想要定都长安。”
果然话语一落,立刻有人站起来反对“不可!定都长安不可为。”
刘邦平静的看着那人问道,“为何?”
“陛下,周朝建都洛阳,而社稷长达五百年之久。而秦建都咸阳不及三世而亡。如今陛下欲建都关中,臣不认为是对!”
刘邦眉头皱起来,心里头破口大骂:不要欺负老子没读过书!周建都洛阳,最后落了个连商人都能把周天子逼得躲起来的地步了,来个狗*屁的社稷!
“洛阳东面有成皋,西面有崤山、渑池,背靠黄河,面向伊水、洛水,它地形的险要和城郭的坚固也足可以依靠。”
又有大臣走出来到。
大殿之上大臣们争先恐后的说定都洛阳的好处。殿上吵吵嚷嚷的叫人头晕。
此时正在大臣们吵扰不堪的时候,张良站了出来,“臣认为,建都关中长安可行。”
张良声音清朗面容神色温润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而他的话让大殿中嗡嗡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