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你们……要再往前挖一下……”

    刘民咳一声，抬头朝他们嘱咐，“距离我这各简易房二百米左右的位置，应该……是能挖到两颗头颅，是蔡云和冯丹的……那是……他们的遗物……我保存的……很好……咳……你们……去挖一下……能……能找到的……咳！咳咳！”

    重咳过后，就显得他的脸面，愈加丑陋和虚弱了。

    唐小念即使弄不懂这凶手的套路和动机，仍旧以眼神示意，让门前的几个队员去寻。

    果然，不出十分钟，几个队员便带着手套，从屋前二百米，带回来了两个被“珍藏”的头颅。

    为什么说珍藏，是因为那绝对不是很粗糙的埋法，而是极其精致和敬畏的对待！

    两颗头颅，都被火化，放在了两个小骨灰坛里。

    坛上分别都写着死者的名字，生辰八字，和逝去享年的时间，正是蔡云和冯丹两个被碎尸的受害者没错。

    挖出骨灰坛的地方，据队员报告，上面还覆着一些野花，虽然不值钱，但能看出，每天都有人故意精心打扫和照料。

    唐小念蹙眉了，盯着那刘民，一时眼神复杂，竟不知从何问起了。

    但见他没有离开，也没有起身的意图，她便拉过板凳，坐下来，面对着他问，“刘民，看你的意思，你想要对警方交代，是吗？”

    “对。”

    颔首，刘民表情平静，神色虚弱道，“我要交代，警官，不过，不算自首，是……被你们抓到的……”

    唐小念不明，却依旧挥手，示意队员对口供和记录，进行录像和录音。

    她沉了眸问，“蔡云，冯丹，两名受害者，也就是给你提供过慈善生活补助基因的两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刘民动了动干涩的唇，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对唐小念问，“警官，在你们眼里，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众人一顿。

    不知该怎么答。

    连唐小念都不知。

    因为眼前这位刘民，既做过女人，也做过男人。

    “我是……双性人。”

    刘民笑了一下，慢慢陈述，“我出生在一个离海蓝，离城市，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几乎是在深山里，坐落着几个小村庄，每一户人家都靠打猎，种田，自给自足，甚至连手机和电视都不需要，就连上学，都要爬几十公里的山，才能有学校，所以，我的家乡，既淳朴，又落后，他们没有听过这个概念，从我出生开始，他们就把我……当成了怪物，因为……我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男人。”

    刘民继续笑，“他们不像你们城市人那么有文化，知道双性人是一种病，是可以治可以好，可以做了手术正常长大和生活的，他们把我当成了怪物，畸形，异类，当成诅咒和不详的存在，所以，从出生，我就被我亲爹娘遗弃了，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我是被一个‘好心人’，在村头井口捡走，领养长大的。

    这位‘好心人’，给我吃，给我喝，让我安全的长大，我很感激他，所以，不管他是把我关在猪圈里养，还是把我当猪狗牛羊去看待，我都很听他的话，因为我也是山里人，我也以为我是怪物，是早该死掉的不详人，有人愿意给我生命，已经是最好的慈悲。

    那些年，‘好心人’总在我脖子上戴着锁链，训练我，让我学一些表演的东西，我不会，他就打我，牵回一个猴子，让我跟猴子学，当我学的有模有样时，他就牵着我到村里，让我像猴子一样表演，说他养猪能杀了卖钱，养我，当然要表演换钱。

    一开始，村民觉得害怕，看见我表演，只敢远远的看，没人感兴趣，更没有人掏钱，好心人就拿他打猎的工具，狠狠的打我，骂我，甚至不给我吃的，也不给我治伤……我有一天饿极了，就冲出猪圈跑出去，想到隔壁偷一点吃的，然而在我偷的时候，被邻居发现，打骂着送了回来，让‘好心人’给说法，‘好心人’没办法，不愿意赔偿，就给了他鞭子，让他随便打。

    那位邻居起初是真的想打我，但是，打到一半，我的上衣，就被他打碎了，他看到我的上半身，就呆住了，一直看。

    其实，我之前不长这样，‘好心人’说过，我虽然不男不女，是个怪物，但是长得还不错，特别是那里，特别好看，他打我的时候，从不打那里，有时帮我洗澡，也会想玩就玩，那一天那个邻居，就对我做了‘好心人’常常对我做的事……想玩就玩。

    后来，他好像还给了‘好心人’钱，因为不能让他家的婆娘知道，更不能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他玩了怪物。

    随后，那个邻居就常常来，邻居来过之后，偶尔还会带其他人来，慢慢的，越来越多人的来，“好心人”对我，也不再打了，他说我是他的摇钱树，把我从猪圈，移到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面桌子，有床，还有每天都能换的干净衣服，我可以一日三餐，都能吃饱了，那一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因为我终于体会到，我不是一个怪物，我是一个人了，我被‘好心人’当成一个人，而不是家畜去对待了。

    但当成一个人的代价，就是要满足‘好心人’那些朋友来串门的要求和招待，他们对我做过很多，一开始只是男的来，后来，还能见到女的来，女的不像男的那么过分，起初只是看一看，后来，看我温顺又听话，‘好心人’保证不会泄露风声，一些寡妇，就成了常客，那些年，我每天过的都很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十五年，我什么都不懂，我只以为，做那些理所应当，因为能讨‘好心人’欢心，做这一切，我只想要口饭吃。

    后来，山口发了洪水，村子被淹，大家都逃散，好心人拿着他的钱，带着他的家人，跑的比谁都快，山下来了好多人救援，有的说是警察，有的说是抢洪队，把村子剩余的人都带下山，做登记，还给了一些慈善捐款，让我们寻找家人，去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