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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第2部分阅读

      静思 作者:肉书屋

    静思第2部分阅读

    不多。

    “哎,你那里有没有南方的诗词啦,小说啦……那些解闷的东西?”

    她更惊讶了:“娘娘要看那些?”

    我打个哈哈:“解闷嘛。啊,你别一口一个娘娘一个奴婢的,你几月生啊?”

    她说:“奴婢是九月生的。”

    “嗯,那我比你大半岁。”生日月份还是我昨天才知道的:“你喊我姐姐好啦。你那里要是有书,下次就带些来,我天天闷的没事做。”

    “奴婢可不敢逾矩……”

    “哎哟,又没让你当着别人的面喊,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这么喊喊好了。”我伸出两根手指,搔搔她的下巴,一副色狼相:“来来,喊声听听。”

    她腮生红晕,简直跟朵桃花儿似的:“这不……”

    “喊啊喊啊。没关系的,旁人听不见。”

    她脸更红了,鼓足勇气,声如蚊蚋的喊了一声。

    “哎呀,太小声了,听不到哎……”前面苏嘛停下来等我们,我不再逗她,说:“走吧。”

    还不错,挺动人的,一副南方女子的小巧温柔,和宫里这些满蒙嫔妃比,那是很新鲜的风韵了,皇帝肯定也没见识过吧。

    静思六

    泡茶这种事可以很简单,放了茶叶倒上热水,加盖,成了。

    也可以烦琐无比,先净手再烫杯水的温度要合宜……

    乌云珠有点忒谦虚,她何止是略懂一二?

    我们把茶放进茶盘里,苏嘛坚决不要我们帮手端茶盘。她是太后身边最心腹的人,据说没出嫁之前就服侍孝庄,穿着打扮也不差,头上梳着个落云髻,戴着扁花和银簪,手上还拢着两个金镯子,尾指上有个绿纹石戒指,皮肤看起来很白没生什么皱纹,三十多岁上下,笑起来给人和种特别和气的感觉。

    “苏嘛姑姑,太后今天心情很好啊?”

    “太后几时心情不好了?”

    老滑头,说话比泥鳅还伶俐。

    “苏嘛姑姑,你下午有没有空?”

    “不知娘娘有什么吩咐?”

    “嗯,我那里的宫女们说想请苏嘛姑姑去教咸酥奶点心怎么做的,上次我带回去的她们抢了个光,还说没吃够。你要有空,请来教教她们怎么做,不要我一来慈宁宫就眼巴巴的瞅着我不放。”

    她笑笑,和刚才那个客气的笑容有点分别了,这个看得出眼睛里也有点笑意:“行啊,等太后歇中觉的时候我过去一趟,其实也没有什么难做的。”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回到了慈宁宫的正殿了,屋里好像安静多了,就听见孝庄太后自己在呵呵笑。

    我迈进第一步,立刻就开始后悔了。

    所有的贵妇人和妃嫔都闪避到了一边,太后跟前放了一张靠椅,有个穿明黄衣服露着大青皮脑门儿的男人坐在她跟前,正在听她说话。

    靠!

    真是该来的不来……

    我一直避免遇见这家伙啊,还是没避开。

    一边儿乌云珠似乎也愕然一惊,然后她反应比我快,立刻袅袅婷婷的屈身行礼请安。

    我赶紧有样学样,僵硬的膝盖也不得不弯一弯。

    “罢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说。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很明显的厌烦。

    得,我很有自知之明,这股邪劲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德行,你觉得谁多待见你啊。

    我权当没见他,苏嘛凑前一步,我回身端了茶,先给太后:“太后请尝尝看南方法子泡的茶,可小心烫。”

    孝庄可能是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嗯,闻着是比往常多点清香,看来南方的茶叶是得南方的人来冲泡才地道。”

    “正是啊,”我就站在一边开装傻,不给顺治端杯子,没想到乌云珠很是见机的上前来,端了另一杯茶递给顺治,恭顺温柔的模样,带着弱不禁风的羞怯:“皇上请用茶。”

    不,不是吧?

    这位姐姐,你对这个家伙难道还,还一见钟情不成?她耳边的翡翠耳坠来回的打晃,很明显可以看见腮上红晕一片。

    顺治把茶接过去,我赶紧看他是不是为美色所迷了……难道历史性的一对情人相遇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这家伙长的和画像……呃,其实我对那不知哪年看过的清世祖画像印象也不多深,看的时候隐约记得这皇帝二十来岁就翘了辫子,可是画像怎么看也是个中年大叔样儿,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画的像。

    这人长的绝对就是一大众化长相,没什么剽悍气息,也不显得特别斯文秀气,反正,反正就和咱们早上出门坐公车,你前面夹着公文包或是后面一边看报纸一边啃油条煎饼的上班族一样,两眼一个鼻子,眼睛不大也不算太小,眉毛不细也不算太粗,下嘴唇稍微有点厚,腮帮子上肉有点嘟,看起来好像体育活动不够,虚胖。

    一点不帅啊!

    我说这位脸上飞桃花儿的董鄂妹妹,你是看上他这平平无奇的长相了,还是看上他的皇帝身份了?这就脸红上了?你又不是没嫁的大闺女。

    不过皇帝好像心不在焉,没和这位递茶的千古名妃眉来眼去,天雷勾动地火,笑微微的转头和佟妃说:“来,还有一杯你尝尝。”

    得……

    那杯是我滴茶吖!

    他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等苏嘛把茶端到佟妃跟前,这个女子也用和刚才那种凌厉敌视截然相反的羞怯顺和态度站起来说:“谢皇上……只是臣妾来之前已经喝了药汤,太医说服药前后不宜饮茶。”

    得,怀孕的人最大,苏嘛只好又把茶端回来。

    可是,可是这种情况下难道这茶我还能喝吗?众目睽睽啊,我脸皮再老也不能把给人家人家不要喝的茶我拿过来再接着喝吧?

    靠!你个短命鬼皇帝!大秃瓢!小心眼儿!丑八怪!咱们这仇算结下了!

    顺治又和孝庄说了几句话,看起来是来请安问好的。我说你问完就走吧,你跟个钉子似的戳这儿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真够别扭。

    可是看起来他屁股跟长了疮似的就坐着不打算走了,眼看着天已近午,太后总算发话了:“嗯,天不早了,大家就散了吧。”

    底下莺莺燕燕的女人们站起来,先向太后礼辞,又向皇帝告退。乌云珠声音很小,也屈膝告退了。

    哎?就这么走了?

    我还想等着看j恋情热……啊,不,是等着看两情相悦的镜头来着。

    啊,我回神就一格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皇帝看我像眼中钉,我看他也不比肉中刺好点儿。

    “太后,那我也回去了。”我在太后跟前从来没有说过奴婢啊臣妾啊的,好像说我就挺自然。

    太后开恩似的抬抬手,我赶紧的矮矮身。又冲皇帝象征性的也哆嗦一下算行礼了,回头就想招呼我的宫女过来。

    顺治说:“皇额娘,孩儿今天就在您这儿陪您用膳吧。”

    太后一笑:“不用你来添乱,我今天吃斋。你回去吧,多穿点儿,这两天风紧。”

    佟妃马上见机的也起来了:“那臣妾也告退了。”

    唉,美女,太明显了吧。

    你就是想和皇帝一起出去多套会儿近乎吧?

    得,那我不出去去当电灯泡了。

    “太后,我也想吃斋菜了……”星星眼看着孝庄。

    “你啊,你不是说菜叶子草根是牛羊才要吃的东西吗?”太后笑。

    “咦?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可不记得。”我装傻,反正孝庄对我还是比较容忍的。

    “静妃说过可还不是一次两次呢,怎么,一下就忘了?”

    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插进来。我真要怒了。

    我是杀了你老爸抢了你老婆是怎么着?这个皇帝怎么这样没品呢!

    静思七

    得得,你强,我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呢。

    “太后,那我今儿就不走啦。”我把宫女递过来的斗篷又轻轻推开:“我听旁人说,吃素又清肠胃又养容颜,好处多的很哪。”

    孝庄拉着我手,很慈祥的说:“好,乖阿蕾现在越来越懂事了。回来咱娘俩儿一块儿吃中饭。”又冲顺治两人摆摆手:“你们去吧,眼看也传膳了。”

    不成想顺治脖子一梗,居然来句:“孩儿也留下陪母后用午膳。”

    咦?我回头,皇帝居然脸有点气鼓鼓的,用绝对不符合皇帝身份的牛眼瞪我一眼,硬生生转开头。

    怎么跟个闹脾气的小狗一样?

    不期然想起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外婆养的小土狗,长的不好看,脾气还很坏,冲生人熟人都一通乱吠……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好多了,拉着太后也不去理会他挑衅。

    不过却有一个人不自在,皇帝一说留下,弄得佟妃现在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了。

    “佟妃先回去吧。”最后还是太后发了话。

    我忙点头:“是,多派点人送,小心点儿,路滑的很。”

    大概以前的静妃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所以连太后都看了我一眼,不过她当然什么也没说。

    顺治皇帝的表现就没有那么含蓄了,几乎是满怀狐疑的看着我。

    这个皇帝平时就这么喜怒哀乐尽形于色?唔,好像史书上是写这个家伙比较暴躁任性……唉,童年不幸的娃儿,姐姐我可怜你,也同情你,不过不代表我能谅解你不计较你这种种幼稚行为!

    太后打圆场,一人说了几句闲话,素斋就呈上来了。别说,虽然是素菜,但是做的都很不错。有一道火腿腰花儿,不管是看是吃,都和真的火腿腰花没区别,太后也点点头,一边伺候的小太监回说,火腿是素鸡做的,腰花则是蘑菇做的。

    我夸了一句:“就算不说这口感,光是看着也和真的火腿和腰花一模一样,手艺真是不错。”

    顺治哼一声:“明明吃斋菜,偏要起些荤菜名字,什么素鸡素肉素火腿,又做的这么象荤菜,倒显得是对荤菜念念不忘似的。”

    太后显然已经习惯这个儿子不合宜的说话,只是笑着嗔一句,倒没说别的。我则压根儿当他是在犬吠,自顾自吃的高兴。饭后送上的也不是奶茶,而是杏仁豆羹,做的鲜美甜香,十分可口,我喝了两盏。太后看着我,笑的眉眼舒展:“嗯,到底是有人陪进的香,我今天也吃多了些,得散散才行。”

    一边苏嘛说:“正是呢,太后今儿高兴,不免吃的稍稍多了一点,还是等一等再歇中觉的好。”

    我这边漱完口,也觉得吃的舒服:“太后,要不咱们到园子里走走转转。雪都还没化呢,看看雪景也好。”

    孝庄很给面子的点头说:“好,我也想出去看看。”

    顺治接着说:“孩儿陪皇额娘一道去。”

    切,这人就什么事儿都要插一杠子。皇帝不都是很忙的吗?干嘛正事不做尽在这儿磨矶。

    “太后,石阶滑,咱们慢慢走。”

    太后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皇帝,慢慢的朝前踱步。慈宁宫的花园也里落了一层雪,有些花树的枝子结了一层冰霜,看上去晶莹如琼枝玉树。有常绿的青叶上也落了一层的银雪之色,墨绿的叶缘隐隐迭迭在雪下展露一些出来,看上去层层迭迭的,有种丰厚的感觉。

    “都说瑞雪兆丰年呢……”我说:“这么看,明年的收成肯定会好。”

    太后点点头。

    顺治嘴唇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孝庄却注意到了,问:“皇上有心事?”

    “没有。”答的太干脆了,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

    “是什么为难的事儿?说来额娘也听听。”

    顺治脸上露出有些忧愁的神色。嗯,这样好,总算有点当皇帝的样子了。

    “京城里……大雪成灾,饿殍冻毙的人一日比一日多了……”

    太后讶然:“没有设粥厂吗?”

    “杯水车薪,今年京城流民比往年多了三成啊……”

    圈地闹的吧,京城附近破产无地的农民这么多。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在心里默念,俺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已经是历史人物了,他们生死不关我事……

    可是嘴巴好像不听大脑使唤,自动自发的说:“那能不能募集到一些棉衣什么的呢?”

    “募集?”

    太后和顺治一起转过头来看我。

    得!

    你就多嘴吧!

    “我是说,各地的富户人家……应该有穿不着的棉衣旧衣什么的,不如号召他们捐出来……”

    太后挑挑眉梢:“他们肯么,平白的拿出来也没好处?”

    “那个,可以让官府给表彰一下,写个大红榜夸奖他们一下,什么乐善好施仁人善翁什么的,大概有好善名的就会捐,毕竟旧衣服也不值钱嘛,他们留着还占地方,卖也卖不出什么钱,我觉得,让他们捐旧衣总比捐钱容易……”我越说越小声,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太后嘴角慢慢的勾起来,居然点点头:“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不过听着倒是个法子,说不定就真能派上用场,皇上你看呢?”

    顺治看我一眼,没吱声。

    那天回去后我简直后悔的想吐血。我干嘛多嘴多舌?我的理想志愿不就是好好保有这份安定的没烦恼的可以一直领干薪的好工作吗?干嘛给自己找事儿?

    然后从那天起,太后差不多天天都要把我叫到慈宁宫去,什么事儿没有,就算是让人念佛经也得让我坐旁边听着。太后啊……你老人家能不能开开恩?我当然是很想巴结你这个大靠山的,毕竟你一直活到康熙三十多年呢,基本上只要讨了你喜欢,背靠大树好乘凉,衣食不愁的日子是保准的了。可你也不要太中意我了行不行?别的不说,慈宁宫烧的薰香都弄得我眼睛发痒浑身不得劲儿。

    再说,你那倒霉儿子时常来请安,我又不招他待见,我也不想见他,现在可好,弄得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看两相厌,不顺心的日子……是一天接着一天的来了。

    静思八

    后宫黑暗吧?可能。

    女人们心思可怕吧?也许。

    不过好像那些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在这里的地位很高,但这个地位不是皇帝给的。大家你死我活要争的是皇帝的宠,不是太后的。

    更何况,要在太后那里争宠也不是凭相貌或是温柔又或是别的功夫。

    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命还是不错的,静妃这份工作做的虽然不太开心,但是幸好比较安全。

    差不多天天都要去慈宁宫报到,和上班族朝九晚五一样。工作不劳力,不过比较劳心。有时候会遇到大帮妃嫔贵妃大家齐聚一堂,有时候就只在请安的时候碰到,点个头各走各的。

    美女福晋乌云珠后来又来过两次,但是我没有找到时间再和她说话,也不知道她和皇帝搭上线了没有。这个是薄命美女,皇帝身边的位置虽然诱人可是太危险,她是明知道如此还是身不由己的陷入局中,历史上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也不大可能知道。皇帝如果要和人家的老婆偷情,怎么可能当着众目睽睽让大家都知道?

    “阿蕾,想什么呢?”

    我笑笑,把桔子瓣掏出来递给孝庄:“想着这天什么时候才能暖和起来。”

    太后一笑:“那总得过了年之后,还早着呢。怎么,闷了?”

    “不是,我宫里有两个宫女都伤风了,要挪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挪回来。”要说这个挪出去,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宝二爷屋里的丫头们都是打死不愿意出屋门的,有病也要病在屋里,要死也要死在屋里,似乎出去就代表了跌下九重天,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

    太后说:“你人不够使么?回来我叫内务府多拨几个宫女过去。”

    “不用,”我摇摇手:“其实没什么事儿干,她们闲着也就做做绣活儿。我就是担心挪出去了反而不好调养。”

    太后笑了:“阿蕾真是大了,懂事了,也会体悯下情了。”

    这话说的我直想打哆嗦。

    其实谁都不容易啊,太后看起来很风光吧?可是再风光她也是个寡妇啊。

    我看起来也不错啊,虽然是废后,但是放眼后宫还是没人敢来欺负我,不过本质上也就是个活寡妇。

    看得透,才活的透。

    诡异的来到这个地方,说不定也可以诡异的离开,虽然机率是小了点儿。

    在那之前我可不能死,也别受罪。

    “快过年了……”太后看看窗外,这一个月就没怎么晴过天,雪下下停停,空气冷的似乎可以冻掉人的鼻子。

    她话题一转:“你给下人长了月俸?”

    “啊?哦。”我笑笑:“那个,我也用不着买什么东西,不过那天架着我走路的时候,觉得他身上的那棉袄都不比夹袄厚实呢,所以我作主给每人加了一吊钱,添件棉衣,屋里睡觉也能加点炭……别冻出毛病来。”

    孝庄点头微笑,没再说别的。

    得,这宫里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不过说真的,这里的冬天真冷。我在屋里,烧着热炕拢着熏笼抱着手炉还热茶热点心不断,都还觉得这天气太讨厌。那宫女太监们穿那么少,还来来去去的干活,打扫……

    一吊钱也不算多,我自己掏腰包,反正……

    反正我的银子也没有地方花,那些缎子啊布啊的我一个人也穿不了,难道都搁着生虫啊?还有每天吃的上头,也够碜人的。别说一个我了,就是百八十个我捆一起也尽够吃。第一次知道我的月例年例的时候,我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憋的趴地下。啊啊啊,这都是民脂民膏啊!这,这日子是人过的吗?这奢侈的我都……我都,我都乐的合不拢嘴了我……

    高兴一通我又郁闷了……我全身长嘴也吃不了这么多,就算一天换三遍衣服也穿不过来那么多……话说人再有钱有势,白天也就吃三顿,晚上就睡那么大点儿地方。

    我比别人还省,这里的胭脂粉我怎么也用不惯。早听说古代的粉里都掺铅,要不怎么有个词儿叫洗尽铅华呢?胭脂看着红通通的怪碜人的,唯一我还能接受的就是润面脂,不知道是羊奶还是什么东西做的,天这么冷不用护肤品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眉笔……这个东西我是挺好奇的,品种多样子也怪,有一种叫螺子黛的,真象小螺蛳一样,放在妆盒里。用的时候拿起来,一缕缕的细细的描,很有意思——但问题是静妃的眉毛本身就又浓又秀挺,根本不用描。

    “想什么呢?”

    我拿一边烘的香喷喷的热手巾擦擦手:“佟妃该是三月份生吧?”要是按现在的月历算应该是五月生,不过这里在用农历

    “唔,太医是这么说。”

    “她年纪也不大,身体不知道调养的怎么样呢,到时候多调点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帮手伺候吧……”未来的康熙皇帝啊,一定得小心。唉,佟妃的年纪何止不大,正确来说应该是未成年少女。得,这时代需要适应的事情真不少。按着现在的标准算,我也是未成年啊,这都成了下堂妇了。

    外边蹭蹭的脚步响,外边帘子一打,太监忙着说:“皇上来了……”

    太后有点意外,转过头去,顺治皇帝最近可能有点儿忙,脸看着好像肉少了点儿,眼圈青青的……嘿,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咳,别的原因呢。

    常言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都磨成针……啊啊,这想法有点色。

    我站起来意思意思屈屈膝:“请皇上安。”请你早早儿的去长眠吧,阿门。

    皇帝爱搭不理的抬抬手算免礼,一屁股坐在我暖的热乎乎的锦墩上了。

    咦?这人真是太自觉了!

    我摸摸鼻子,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一边苏嘛很是见机又给我搬一个来,我坐下来继续抽绣线。这活儿很无聊,不过就算不干这个也是一样无聊。

    顺治跟孝庄说了几句请安的话,互相问都吃什么了,吃的好不好,屋里冷不冷之类的。唉,母子俩人说话跟外人似的客套。

    不过等顺治话风一转开始说朝政,我马上就站起来准备退外边儿去。

    这个我可不能听,也听不懂。

    “静妃不要走,”顺治忽然说:“坐下一块儿听。”

    静思九

    太后也点点头:“你就坐这儿吧。”

    我无聊的又坐下来,可是心思早飞到天外去了。他们说的一串串的人名我听的头大,满人的姓氏真长啊,各种官位职名也听得我头晕脑涨。

    虽然静妃这个身体原本就会满语和蒙语,这个资源被我接收了,可是能听得懂不代表我能记得住并加以理解。

    啊,那些穿越来就精通政治的好厉害啊……像我这种搞不清别人名姓的小白一枚,混吃等死的生活比较适合我。

    顺治和太后两个人讨论好像进行的不顺利,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我捧茶递给太后,然后再坐下发呆,顺治要喝茶自有别人给他端,我才不讨好他。

    “阿蕾,刚才咱们才说,你给下人加俸的事情呢。”

    啊?我抬起头,不知道孝庄这会儿怎么又提我那件事。

    “你是不是想叫他们过得好?”

    我有点迷糊:“既然自己有余力,又惠而不费,也就抬抬手的事情嘛。”

    太后一笑,看看顺治:“你看看,阿蕾现在是明白多了吧?”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似乎和我有关,又好像无关。我低头脑袋继续挑绣线。绣花我不会,不过看别人绣出来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也挺有意思的。我屋里有手巧的宫女,给我绣了一顶葱黄的双花双鱼帐子,躺在里面都觉得心情会变的很好。

    孝庄总不至于还觉得他儿子和我有可能吧?

    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也不会发生她希望的事。再说,顺治折腾了多大劲儿才废后啊,怎么会自打嘴巴再覆水重收?

    “阿蕾,你加了俸,底下人感激你吗?”

    我拈着一根松绿的线,想了想:“也没有多感激吧?可能当时会高兴一下,过了些天也就平常了,下个月,下下个月,他们就会觉得这是当然的事了。”

    “是吗?”

    我点点头:“人都是这样的。”我指指墙角一盆兰花,难得在冬日里也拔出花苞来,但是一屋子都是香气它也不显得多突出。

    “我记得这盆蕙心兰刚送来的时候太后很是开心的,不过时日久了,也就看淡了。”我把挑好的绣线挂在一边的架上:“太后和我,还有那些太监宫女,在这一点上倒是都一样的。”

    太后不知道是满意了这几句话里的哪一句,露出笑容看着顺治:“皇上,是不是这个道理?”

    顺治脸色不太好看,站起来说:“孩儿去了。”就这么气哼哼的走了,临走还不忘再白我一眼。

    咦?又得罪他了?

    太后很是满意的摸摸我的手,又叹了口气。

    我看看她,拿了一个蜜桔过来继续剥。

    她和她儿子都太复杂,她们说的事情也太复杂,我是理解不了的。

    太后出了一会儿神,又感慨的说:“你要以前也这么懂事可有多好。”

    呵,这是您老人家痴心妄想的,我可不是你正牌侄女儿。

    不过有时候想想也替静妃难过,我就这么代替了她,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姑妈太后,她的皇帝丈夫,她身边亲近的宫女……

    没一个发现原来的静妃已经不在了,现在填在这个静妃身体里的是个冒牌货。

    应该有人发现,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包括现在坐的这么近的孝庄太后,她的手还按在我的手背上,可是她的心和我离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里远。

    “阿蕾……你说,福临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皇后呢?”

    我愣了一下,这问题,拿去问谁都合适吧?

    唯独问我……恐怕是最不合适的!

    我不是一个刚从那个位子上被扯下来的人吗?

    孝庄看我一眼,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说吧,我想听。”

    “唔……皇帝他是一国之君……皇后自然要出身名门,才德兼备才能母仪天下……”我眨巴眼,努力的组织词汇,早知道会落到这个地方,看清宫戏的时候就应该多听几句,而不是一看到那些不分老幼的男人的大青皮脑门儿就忙着换台。

    看看孝庄的神色好像还不满意,我扳着手指继续掰。后来,后来顺治又娶的皇后也是孝庄娘家的,据说还是废后的侄女儿……这辈份和血缘真是乱的一塌胡涂,幸好前后两个皇后都没生孩子,否则谁知道会不会生下畸形儿来?血缘太近了啦。

    “呃……”可是我实在掰不出来了,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事实拿出来用:“这个,自然,为了我们科尔沁的利益……”

    “阿蕾,皇帝要废后时,我曾经一再阻拦……但是事情已成定局,就不可能再有什么更改了。”

    我用力点头,这个是事实,我知道嘛。我是因为知道后来的皇后也来自蒙古科尔沁才这么说,不是我自己还想咸鱼翻身什么的。你老人家可别误会。

    虽然我总在心里对她不太恭敬,不过孝庄太后看起来真的不显老,眼角有点浅浅的鱼纹,但是肌肤还是又白又嫩……保养的好好吖。

    这些天我用力的回想拼命的回想我以前看过的清宫戏和其他方面的资料。好像一直到顺治翘了辫子,废后也没有再翻腾出什么浪花儿来,而且历史上没有再关于她的记载,有人说她当然也成了太妃中的一员,并且没多久也挂掉了。还有人说顺治死后她向孝庄请了一道旨,回蒙古科尔沁草原娘家去了。还有的说法是她……呃,下场很不好。

    总之是不知所终,没人关心理会。一个太妃嘛……份量比一颗太妃糖估计也重不到哪里去,是放在屋里长了霉还是被老鼠偷吃掉,谁去关心这个啊。

    “经一事,长一智……你倒是变的懂事听话多了,”孝庄太后无限感慨:“可是福临啊……”

    嗯,你儿子脾气不好,从小接受教育的时候好像还被多尔衮给弄得有心理阴影,的确很让人头疼啊。

    不过我反正不能安慰她,不要紧,你多熬几年,等你儿子死了,你孙子会听话的多啦。

    静思十

    “静妃娘娘……”

    “呃?”我皱着眉头,瞅着那面生的太监拿着一块绿色的牌牌,冲我笑的一脸谄媚。

    “你是谁啊?”

    那个家伙有点尴尬:“娘娘说笑了,奴才吴良辅给娘娘请安。”

    啊,有印象……我提的有印象不是说我想起来这家伙是谁,而是当奴才都能当的让人记得住,这奴才想必当的很创意。比如清末的安德海,李莲英,那名字才叫响亮。这位之所以被我记住,是因为在看王朝的时候,有个小细节是康熙杖死了鳌拜的干儿子,那倒霉太监就叫吴良辅。和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吴公公有事儿吗?”看他穿的很保暖,靴子也不脏,就知道这位肯定不是干粗活儿的。

    “娘娘……呵呵,”他有点局促:“皇上召娘娘伴驾,还请娘娘这就梳洗一下动身。”

    “呃?”我端茶的手一歪,半杯茶就泼在衣服上了。他“哎哟”一声,好像泼在了他身上似的嗷嗷着急,自己先想伸袖子过来替我擦,伸出一半又赶紧缩回去,招呼一边儿的人来替我收拾。

    皇帝脑子坏掉啦?

    吴良辅手里那个牌子,我终于想起来了。

    那不是大名鼎鼎的绿头牌嘛……清宫戏里这东西是必备道具,小小牌子翻覆决定了妃嫔们的荣辱沉浮……不过我是废后吖,废后也有这个东西吗?我觉得我应该是半冷宫待遇,不该也有这玩意儿……

    一边喜福赶忙的拿手帕替我擦掉茶水茶叶片,不过衣服还是弄湿了。

    “娘娘,这……请娘娘就更衣梳妆吧……”吴良辅脸上的笑容我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啊。真是……让人想一脚踩上去的贱相。

    虽然一样是当奴才下人,我宫里底下的宫女太监都没有他笑的这么恶心过。

    我觉得肯定得有人不正常了,而且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正常的。喜福她们张罗着替我换衣服,重新拢头发戴首饰,我坐那儿任她们摆布。

    不对劲哦,真不对劲。

    这……这个事情真让我发懵……

    别说我是废后,明白的说就是下堂妇,这个前提摆在这儿呢。单说顺治皇帝今天上午从孝庄那儿告辞的眼神儿就不像善意。

    不是吧……难道他把我叫过去打算再给我上一套满清十大酷刑吗?

    这,这夫妻不成还亲戚在呢,怎么说我也是他表妹啊……他不至于叫我过去给我条白布带子或是鸟毛泡的毒酒吧?

    我发完呆才发现她们给我拾掇成了个了活动的首饰台子,赶紧的招呼把那个耀眼的大朵红宝石珠花给摘下来,换成一只不怎么显眼的点翠小凤钗。衣裳也不要她们指出来的鲜亮的颜色,几件簇新的旗装摆开来,我指了一件雪青色不带什么缎纹的。

    上了那个吴良辅抬来的步辇,我还拿手绢不停的擦脸上的粉。

    德行,虽然不能不去,可我也不能摆出一副死活要贴上他的架势啊,他不笑死我也会羞愤而死。

    步辇不挡风,不知道平时那些妃子娘娘们坐上面冷不冷,反正我是挺冷的。到了这时代才知道以前看的一些电影不切实际,说皇帝召谁,谁就洗了澡不穿衣服,拿被一裹送到皇帝床上去——害得我刚来的时候还很好奇的想去一睹这有名的“背宫”奇观。

    切,实际上就和我现在差不多,皇帝吃完第二顿饭,半下午的功夫就会翻这个什么绿牌子,然后被翻到的娘娘就收拾打扮齐了去伴驾,有时候也陪皇帝下棋说话看戏什么的,晚上可能……就在一块儿睡……

    反正我没扒人门缝瞅去。

    所以皇帝现在找我干嘛啊?他要不是烦静妃烦的透透的,就不会废她了嘛!不会真是叫我去打骂出气的吧?

    人说在皇宫里待久了的人很容易心理变态的,太监,老宫女,不得宠的妃子……皇帝似乎也有变态的可能性。

    顺治待在西暖阁里,我到廊下下了步辇,小太监往屋里传:“皇上,静妃娘娘来了。”

    然后听不见屋里吱声没吱声,太监就掀门帷请我进去。

    我吹了一路的冷风,进屋先被热气熏的眼睛有点潮潮的感觉,啥也没瞧见得先行礼,行礼的时候腿也有点不大听使唤,嗓子也有点哑:“给皇上请安。”

    皇帝没作声,爱搭不理的。

    我站在一边儿,打量这间屋。屋挺大,有股熏香和墨香在一起的味儿,挺好闻。屋里有书架子,架上放了好些书。估计都是装门面的,皇帝很可能从来不去动。

    过了有小半天,我已经把地毯上的花纹都琢磨过了,他才没好气的说:“坐下吧,还等我招呼你。”

    哦,不好意思啊,原来我可以随便坐?

    我看看他坐在案前,好像是在办公的样子,自己就在一边炕沿上坐了,顺手把炕桌的茶端起来,老实不客气的先喝一大口。

    唔……到底是热茶暖人啊……

    顺治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说:“那是朕的参茶。”

    “哦,味道一般啊。”我咂咂嘴,原来参茶就这味儿,说甜不甜说苦不苦的,没什么好喝。我点个头:“皇上你忙,不用招呼我。”

    顺治的脸色像活吞了个大鸭蛋,吐不出咽不下很噎得慌的样子,恨不得在我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可是什么也没说,低下头继续办公。

    我坐在炕边儿上也挺无聊,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眼睛往书架那边溜……好像看到一本《三国演义》耶!

    不要说这书不重要,人家满人进关打天下就靠着这本小说当兵书呐。

    据说顺治皇帝是个很喜欢汉族文化的皇帝,和董鄂特别有共同语言也是因为董美人懂诗词会书画有气质……

    皇帝叫我来就为了把我晾在一边儿干坐吗?

    反正很招他厌,多点少点没区别,我跳下炕去把那本书从架子上抽下来。

    果然没看错,就是一本三国。

    我翻了一下,右开,竖体,这时候印刷术当然不如现代,上面的字比较大,不过墨迹还是满整齐的。

    我正寻思着是不是拿它打发时间,后边皇帝很不屑的说:“不识字就别乱翻书。”

    吖?皇后不识汉字?

    不,不可能吧?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按理说……这个从小当皇后培养的静妃,应该懂点汉字吧?

    可是看顺治样子,似乎她是真的不懂。

    得,上次我可还跟董鄂扯成语来着……天哪,马脚露大了。

    硬着头皮说:“谁生下来就会?不会不兴人学会?”哼一声,拿着书翻的哗哗响,其实眼角的余光还在看他什么反应。

    顺治露出不屑的表情,又低头去办他的公去了。

    真办假办也不知道,他这半天好像都在看一张折子,没换过。

    静思十一

    我把一本三国翻的哗啦哗啦响,顺治在那儿把折子也翻的窸窸窣窣的不太平。宫女换茶递水来去无声,走路比猫还轻。

    屋里挺安静的,外面应该放着西洋来的自鸣钟,滴滴答答的秒针响,让我有种恍惚的感觉,好像我不是坐在乾清宫的西暖阁里的炕上,而是坐在自己老家客厅的旧沙发上,吃完了午饭,外面下着雪,屋里烧着暖炉子,老座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炉子上炖着水,炉膛里还塞着红薯,一会儿就熟了,剥了皮就可以吃……那时候父母都在,奶奶也还在……

    忽然“哗啦”一声响,我心里惊的一跳,转过头来看。一个茶碗翻在桌上,碗盖掉在了地下,顺治一脚踢开桌前的小太监,怒不可遏的喊:“你想烫死我啊!来人!”

    外面呼啦啦进来了两个太监两个侍卫,顺治一迭声的说:“拉出去拉出去。”

    那个我看不顺眼的吴良辅凑过来:“皇上,怎么处置啊?”

    这老小子忒不是好东西,本来皇帝还没说什么要命的话呢,被他这一问,没好气的说:“打死了算!”

    这些人。

    闲事我当然不想管,可是看着桌上的茶水还在往外冒着一点袅袅的热气……总不能看着人就被打死了吧。我站起来走到跟前去:

    “烫着哪儿了,让我看看。”

    他没好气的一甩手,差点把我推个趔趄:“不用看!”

    我咬咬牙,还是柔声和气的问:“你烫着哪儿了?”

    他更没好气:“没烫着。”

    我转头跟吴良辅说:“行啦,没烫着也就用不着打死,长点教训就行了。”

    顺治一抬头,嘴还没张开,我又说:“这些茶水啊什么事情,是不是也归你管着的?”

    吴良辅点头哈腰:“是,正是奴才管着。”

    “告诫他们手脚利落点儿,下不为例啊。”

    吴良辅腰板僵了一下,立刻弯的更深:“是,是。”

    “都出去吧,挤屋里不象话。”

    顺治脸色比刚才还难看,有个小监过来收拾书案上泼的茶水,我看着他那样,保不齐又飞起一脚把人踢出去。好在他脸色虽然难看,可是毕竟没再迁怒。

    唔,听说这个皇帝暴躁易怒,的确没错。往常他和我置气我不搭理他也没办法,可是这些伺候人的人被拿来出气,肯定不是头一回。

    等那个小太监也出去了,屋里没剩人,就门口还站两个宫女,微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好像两尊木雕,连个大喘气儿的声音也听不见。

    顺治胸口起伏,忽然用力一推,桌上的东西淅沥哗啦的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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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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