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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第9部分阅读

      静思 作者:肉书屋

    静思第9部分阅读

    。

    胡太医诊治完后跪禀:“云贵人手肘上只是外伤,并不碍事,并没有伤到胎气,还请皇上不必担心,只是……”

    顺治一抬眼:“说。”

    “只是云贵人惊吓过度,啼哭不止,恐怕对身体有碍……”

    惊吓过度是假,但是啼哭不止却是真的。隔着屏风,她哭泣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可以听得见。

    贞贵人有点畏缩的从屏风后走出来,指着喜福说:“你这奴才包藏祸心,竟敢推搡主子,意图谋害皇嗣……”她旁边有两个宫女过来,按着喜福,让她跪在地下。

    我淡淡的打断她:“贞贵人不要弄错了,刚才喜福想扶云贵人,手还没挨上去呢。云贵人全来就没跪的稳当,我又想拉开手,这么一来二去她才倒的。”我把掩在袖子里的手腕露出来,已经红肿发瘀,还有两道血痕:“云贵人抓我抓的太紧,我想她也并不是有心要对我怎么样。自己有了身孕就该自己多当心,随便的下跪,拉扯,这些事情孕妇本来就不该做。至于她跌倒,是她的宫女没有扶好主子,贞贵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宫女推她了?再说,我的奴才干什么要对她包藏祸心?你是不是还想暗指什么?”

    贞贵人的底气还是不大足。她没有这份小聪明,她们也来不及在我来之前就筹划好这么多事情。乌云珠撞伤自己是临时起意,而贞贵人说的话……应该是刚才在屏风后头,乌云珠嘱咐她这么说的吧?

    “可是……明明就是她……”贞贵人的声音有点讷讷的。

    “我都说了是我,你偏偏要扯上她干什么?我的奴才得罪过你吗?还是我得罪过你啊?皇上在这里,贞贵人就这么给我的宫女定罪名,是不是景福宫里,说话算数的只有你一个人呢?”

    贞贵人还想再说什么,顺治一抬手,她马上闭紧了嘴。

    “云贵人会伤着,这件事谁也不愿意发生吧?但是我不也被她抓伤了吗?”

    喜福似乎还不太明白扣在她头上的是什么样的罪责,一双眼圆溜溜的,脸上也没有恐怖惊慌的表情。

    笨蛋啊……

    顺治拉起我那只手,手腕上已经红的不象话,几乎要滴血似的。两道划痕看起来也很深。顺治皱了下眉,叫胡太医过来:“你替娘娘看看手,有没有伤着骨头。”

    乌云珠那一下不是假摔,就算只是皮肉伤也是流了血的。但是顺治也没有过去看一眼。

    这样……是表示他不喜欢乌云珠吗?

    他让我一起来,是为了表态给我看吗?

    其实,他是皇帝,他有许多女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不必在我身边做小伏低赔不是。

    可是他这么做了,偏心眼儿偏的也太明显太招眼了。

    无论怎么样,乌云珠还怀着孩子……他的孩子。

    这么一想,心里的一点柔软又变的冷硬了。太医替我诊治过,说:“回皇上,并不要紧。回来拿一点散瘀活血的药膏涂上就可以了。

    顺治点头站起:“那回去吧。”

    乌云珠扶着宫女,挣扎着出来送。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委屈的神情好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无辜。她摔的一点意义都没有。除了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可能有点妨碍,其他就什么也没有得到了。她会甘心吗?

    从头到尾顺治都没正眼看她。

    他不是很喜欢乌云珠这一类型的女子吗?有江南风韵,有诗情画意……

    可是,这件事会就此结束吗?

    我回头看着景福宫的匾,又垂下头,看着自己已经抹上了药又包起来的手腕。乌云珠虽然用力,但是她也没有把我的手弄成这样。是我自己滑下袖子,在胡太医给乌云珠看伤的时候,趁别人没注意的自己使劲儿拧出来又划伤的。这种手段很差劲,我知道。这样做的同时,心里有种浓浓的厌恶的感觉,什么时候我也变成这样了?可是不这样的话,或许顺治不会那么快转移注意力,也许喜福今天就要倒霉。乌云珠算计不了我,就想从我身边的人开刀。

    看着步辇旁边跟着走的喜福,她的样子好像已经忘了刚才在景福宫里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忧虑的

    不,这件事没结束。我想,这只是一个开始。

    回到永寿宫里,喜月听说了这件事,脸色吓的煞白,而讲述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喜福却还笑眯眯的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转。无论乌云珠受伤扳不扳得倒我,她的小命儿下午可是很悬啊,可是她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看着自己包的密密的手腕,真有种无力感。

    下次哪儿也不能带她去,真是个小白痴。

    “娘娘……”喜月看着别人都不在跟前的时候,低声说:“云贵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嗯,我知道。”我歪头看着摇篮里的儿子:“说不定回来就会找太医,说肚子痛,说动了胎气……”

    “娘娘也无须担心,太后和皇上都是明白人。”她声音很小,伏在那里轻轻替我捶腿:“娘娘现在宠眷正盛,又有三阿哥,那个女人名不正言不顺,又没根基,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是心里总是很难释怀的……”我苦笑:“象是有条蛇趴在你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咬一口,这种感觉更难受。”

    “娘娘,奴婢打听着,旁人说,太后娘娘让云贵人住在景福宫里,不必早晚请安,其实,好像意思是不让她出景福宫。太后对她很不待见,有事情的话也绝不会站在那边的。皇上的态度,今天不是也很明确吗?娘娘不需要太担心这件事情。”

    喜月说的没错,道理我也都明白。

    也许……是她在历史上的名气,让我始终不能放下心来吧?

    也或许……是在景福宫看到她,那时候她一副无辜状的眼神。

    顺治真的对她完全没好感吗?还是只是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

    玄烨手脚动了一下,哼哼了两声。我探头看他,替他把被子掖好。他的嘴巴咕哝着动了动,又睡着了。

    “娘娘。”

    “嗯?”

    “皇上身边的孙长圆公公……刚才让我预备……”

    我转过头来:“什么?”

    喜月大概以为我会很高兴听到这消息,她说:“孙公公说皇上今晚要宿在永寿宫。”

    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黑黑的留字飞过,坠落,砸在我头上。然后接着又是一个黑黑的宿字飞过,坠落,同样砸在我头上。

    把我砸的脑袋生疼,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静思四十六

    皇帝来留宿,照例铺盖是要换的,明黄的褥袱我怎么看怎么扎眼。喜月来请我去沐浴的时候,我浑身僵直挨到木桶边,看着热水发了半天呆。

    像个木头人一样爬进桶又爬出来,水里放了药材和香料,但是没像电视剧里那样撒上好多花瓣……恶俗的言情剧——脑子一想到这事儿上头,马上接着联想到昏黄暧昧的光照,丝质薄纱的帐幔,一床大红被,下面男女猪角一通乱动,马蚤包音乐响起来,然后——

    然后一切。

    可是那是看别人,如今自己事到临头……

    可该怎么办?

    好吧,这次也不是第一次……毕竟我儿子都生过了,但是……

    喜月在一边儿替我拿着巾帕香露那些东西,她很会察言观色,但是完全误解了我忧愁的原因:“娘娘……您是不是担心……”

    担心?我当然担心?不愧是我最贴心的丫头啊,这都看出来了!我重重点头,她说了下半句:“担心肚腹未全消缩?”

    我倒,被她这半句噎得我差点一头栽水里去。

    我担心这干嘛啊!再说,宫里太医对这种事情非常有一手儿,调理的药材,药膏什么的源源不绝,现在恢复的也只是能看出一点肚腩而已,妊娠纹则压根儿就没长过。

    啊啊!这不是重点啦!

    “娘娘,您不用担忧这个,就奴婢看,这实在不算什么……再说,奴婢今晚把鲷缎纱做的灯罩拿出来,那个灯罩纱特别绵厚的,保证皇上跟雾里看花一样,什么也瞧不明白!”

    好丫头,你倒真是……

    我下巴挨在桶沿儿上,可你说的话也不对症啊!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好比我正口渴,她倒端来一大碗水,可惜是浓盐水,喝了也不解决问题。

    我现在要是能突然的病倒就好了,可是现在离天黑也没多会儿,我装病也来不及。

    喜月预备好了全新的,柔软的内衣衬衣和睡衣,淡绿色的棉绸纱质地,小钮扣都是有着淡淡光晕的无暇明珠,领襟的边子上都是月白的银线滚出来绣边,象是紫薇花瓣那样细软精致。

    我摸着身上的衣服:“这是什么时候儿做的?我怎么没看到过?”

    “娘娘忘了,这还是……那年三月还在坤宁宫的时候做的,不过做了就收了起来,一直没有穿过……”

    是吗?

    原来是皇后那会儿做的,怪不得这么舍得下本钱,扣子都这样名贵。

    “算了,还是换件常穿的吧……”

    外头传来通报的声音,喜月冲我狡黠的一笑,抖开手里的旗装:“娘娘,再换可来不及了,皇上已经来了啊。”

    是啊。

    其实什么衣服还不都无所谓。

    我叹口气,麻利的把旗装穿上,扣子还没扣齐,顺治就抬步进来了。

    喜月急忙放下手里的梳子下跪,我坐在锦墩上,缓缓站起身来。

    顺治步子迈的很大,两步到了我跟前:“别行什么礼了,你坐你的……刚洗过?”

    “嗯。”头发还没梳起来呢,用一根玉簪棒全挽在头顶上,一看就是刚洗过澡嘛。

    顺治拿起喜月放下的梳子,笑着说:“来,朕替你梳。”

    我安然的坐下,看他一眼:“皇上连这个都会吗?”

    他眉毛一挑:“有什么不会的!梳个头又有何难!”

    他顺手一抽,头发失去玉簪的羁挽,像水一样全滑下来,披了一肩一背。

    顺治俯下头来嗅了嗅,低声说:“好香。”

    香个头!我让他的动作弄的后背都觉得麻痹了,鸡皮疙瘩长了大半身。

    转头想看喜月在干嘛,结果这丫头竟然已经麻利的悄悄溜走了。

    “真像缎子一样……”他拿着梳子慢慢替我梳理。本来也不乱,他梳起来也毫不费力。

    “皇上天不黑就进了永寿宫,小心被人说是荒滛……那个,无度。”

    他笑:“怕什么,就算是来看三阿哥玄烨的。”

    他放下梳子,掬起我的头发一通摆弄,看样是想替我挽髻。老兄,我自己都不会,你还能比我强吗?

    果然他试了两下子,结果什么也没弄出来,头发还是散了一肩膀。他笑着松开手:“这个朕就不会了。”

    我松口气:“还是让喜月来给我梳上……”

    “不用,就这样也挺好。”皇帝居然凑过头来,低声说:“上次抱你的时候,我还让你的小凤翘给扎了一下子呢。”

    呃……

    “那我可不是有意的……”

    以前看清宫戏,也常常担心皇帝和妃子亲近的时候,会不会被妃子那些硕大的,繁琐的头饰给扎了碰了的。

    “三阿哥睡了吗?”

    “刚才||乳|母喂过,这会儿已经睡了。”

    “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啊?”他喃喃说。

    笑话,小孩子不都这样啊?

    “今天有好鹿肉,我让他们好好做了,还烫了酒来,咱们一起吃点儿。”他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玄烨睡了,不然给他也尝尝。”

    有毛病,你有没有常识啊?才满月的孩子能吃肉吗?

    “手还疼吗?”

    我抬起来看看:“不疼了。”嗯,那个……

    我问:“云贵人她……也没事吧?”

    顺治嗯了一声,很冷淡的说:“太医也说她没什么。”

    桌子拼了起来,果然有烧的红通通的鲜嫩鹿肉,酒也烫过了,一股稠香。

    酒?好东西!

    我端起酒壶来给皇帝倒了一大杯——你喝吧,喝趴下你我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顺治很给面子,喝了好几大杯,我也陪了两杯,不过趁着用汗巾抹嘴的功夫,一半酒悄悄吐在帕子上了。

    可是,顺治眼睛亮,脸庞红,但是神智很清醒,一点没有要趴下的样子。

    眼看着皇帝吃饱,一声“撤”。

    得,没灌醉……

    再也找不着别的机会和办法了……

    门掩窗闭,重重帐子也都放了下来。外面安静的很,好像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就剩了我和他。顺治也脱了外面的衣裳,我也只好把旗装脱下来,两个人坐在炕上,盖着一床被子。

    好在他还没有不规矩的小动作。不过,不过这恐怕也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他捧起我的手腕,柔声说:“解开吧,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

    顺治亲自动手,把结解开,松开包扎的纱布。

    手腕涂了药膏,青青红红的又染上了赭石的药膏颜色,看起来真奇怪。

    “不疼了?”

    “嗯,还有点儿……”

    他忽然低下头,在我腕上轻轻一吻。

    我好像被蜜蜂螯了一下,可是又不敢缩手。

    顺治抬起头,脸皱在一起:“一股药膏味儿……”

    你活该。

    我忍着笑:“什么味儿?辣还是苦?我让人给你倒杯茶来漱漱口吧?”

    他眼一瞪:“不用!”

    嗯?

    脸被两只手捧起来,顺治的嘴唇盖在我的嘴唇上。

    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他的嘴唇有点干热,有点粗糙,带着药膏味儿……

    那个,眼一闭牙一咬,全当我是在受刑好了。

    反正没有趟不过去的河,没有受不了的罪……

    无视,无视……

    结果唇上的压力又移走了,我听见他用极温柔的声气说:“你手受了伤,咱们今晚好好说说话儿吧。”

    咦?

    我睁开眼,他的眼珠挺黑的,温柔的烛光映他眼里,一点点的跳动。

    “今天我若是不携你一块儿过去,你也不会受伤了。”

    他慢慢摩挲我的手指手背:“皇额娘一开始说,还是不叫你知道的好,那时候你身子要紧。可是我却觉得,瞒着你,你更不舒心。”

    “咱们今天就说说这个事吧。”

    静思四十七

    烛光从纱帐外透进来,确实像喜月说的那样,够朦胧。哪怕拉只母猪来放在这样的光线底下,那也……也是只看起来有雾里看花效果的母猪。

    所以,现在我看着顺治皇帝……好像很有几分言情偶像剧里男猪的神采,也不足为奇。

    “那一天中午的事情,我晓得你一直心气不平。那天我来时你去了慈宁宫,贞贵人进了一碗解暑汤,说闲来无事绣了一副江雪图,暑天里看看,倒或许有几分清凉舒心的意趣。但是进了西厢之后,我就头晕脑沉……”他说的很慢,我的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那上面蕴藏着人生至理宇宙极限奥秘,非常引人入胜。

    “醒来的时候,就……”他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手指:“虽然后来母后拿了乌云珠那如意香荷包给我验看,里面有……咳……情香之属之类的物事,不过,我起先若不和贞贵人一同去西厢房,想来也不……”

    我不能不表态,皇帝嗑巴的都快不成话了。而且他也比较有诚意,小小年纪就当皇帝的家伙,现在一口一个我,朕也不朕了。

    “那也不能怪你。贞贵人时时的在眼前,你总不能不理会她。”

    咳……

    ……

    沉默。

    沉默。

    沉默是金。

    然后他清清嗓子,重新拾起话题。

    “这还要说起从前之事。襄亲王自小曾经患过重病,身有隐疾,这件事情十分隐秘,宫内外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超不出五指之数……”隐疾?

    我睁着眼,眨巴眨巴的盯着他看。

    他扳手指:“贵太妃自是知道,襄亲王自己……也当然知道……”

    净说废话,人家亲娘俩,自己生病自己当然知道。

    “太后和朕……也知晓一二……”

    嗯哪。

    “乌云珠嫁入和硕亲王府之前,自是不知。”

    这个人说话能不能痛快一点?他以为他在挤牙膏吗?而且挤的还是天冷上了冻,十分坚硬难搞的一管牙膏。

    “其实博果尔他……没法子行夫妻敦伦之礼……”

    吖?说的好含蓄啊,这意思——直白的说,就是他,呃,那个,不能人道……

    那乌云珠她……她们这夫妻是做假的啊?

    顺治脸上很红,相当红,疑似与某种灵长类动物的臀部一个颜色……

    你丫大尾巴狼硬装什么清纯小白兔,什么事儿都干了现在来装什么无辜纯情吖你!

    “那天中午之后,额娘让老嬷嬷替她验过身……”

    “……%¥¥x%x¥¥……”

    他说的含糊,我听的也糊涂,不过这种私密的,难堪的,作贼的跟审案的坦诚自己出轨实录,实在也不能怪他。

    就算他愿意说的清楚,我也未必敢支起耳朵都听清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笼统的说,乌云珠还一直是黄花大闺女,爬上永寿宫西厢的大床之前还都是完璧之身。

    往事交待过,然后接下来,就讲到了近期。

    “襄亲王过身之后,她托人带信给母后,说已经怀了龙种。”

    猜到了。

    “……@#¥%&x……”又是一串语焉不详的含糊。

    老兄,是你自己说要坦白的,结果坦白的这么不坦白,像话咩?

    接着一句话收尾:“就是这样了。”

    就是你个头!

    我把头转到一边去,假想着手里那个可爱小抱枕是某人的头,我掐掐掐我砸砸砸!

    别以为这样的一番话就算是交待问题了。

    没那么便宜。

    “阿蕾……”

    汗……我打个哆嗦,太后喊也就喊了,听习惯了很自然。怎么从他嘴里一喊出我的名字来,就这么让人……刺激。

    “你还生气?”

    哪有。

    这个家伙是笨蛋。乌云珠说怀了龙种就是龙种吗?看她今天这样不择手段的样,说不定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是……张三还是李四的呢。她跟之前没有事情,未必之后就没有。

    我恶意的想,不过,也只是想想……

    这年头又没有验的,就算怀疑又怎么样?我会这样想,保不齐太后和顺治自己心里也会这么想,但是大家大概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不能让所谓的龙子凤孙流落在外……

    “今天我……”

    顺治很快很欣喜的说:“你说你说。”

    人来风。

    “今天我没推她。”我简单又迅速的说。

    “我知道,”顺治答的也简单又迅速。

    “说起来还是你的错。”

    “呃?”他愕然,但是马上承认错误:“是,是我不好。”

    我转过脸来看他:“你哪里不好?”

    他思考,思考……然后说:“你既然没有错,那当然是我的错了。”

    这什么逻辑啊?

    好吧,看在你是皇帝身份,而且勇于承认错误的份上,算你表现良好吧。

    “今天她明明是想让你一个人过去的,好好安慰,怜惜她一番……结果你把我一起带过去,她只好改了主意和我过不去。明明是你硬要我去的,但是她肯定觉得是我要去和她作对……”

    要是我不去的话,手还会受伤么?喜福会遇到危险吗?

    也不用看着那姐妹两个这么折腾,劳心劳神又劳肝——被气的肝火旺啊。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她是没有……”

    “那现在看,我和她算是结仇了。”我把一大半脸埋在抱枕里,低声嘟囔:“真是何苦来哉。后宫这么多女人本来就摆不平了,现在又添仇家……”

    “你说什么?”

    我甩给他一句:“我说我困了。”扯起被子盖着头,把屁股对着他。

    哼。

    顺治靠坐在炕头,手很自动的伸过来揽着我的肩膀。

    我很想把他的胳膊给搡一边儿去……

    不过,算了……也难道这样和平的气氛。

    无论如何他还是老大,我还是要在他和太后手下讨生活的。现在还多个儿子,要惹火他显然不划算。

    “有时候我也想着,朕若不是皇帝,一切会怎么样……”

    嗯?皇帝还会有这种设想吗?

    一般人都会想,我要是当了皇帝那会如何如何那般那般,想不到皇帝也会偶尔一把自己如果是普通人会怎么样。

    “也许父皇不会那么早离世……母后也不用劳心劳力的撑过许多年的风雨。我……可能会过的比现在轻松快活……”

    我翻白眼。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不知道多少人想当皇帝,结果这个当上了的居然说不当可能会更快活。

    不过,如果他不是皇帝,我也不是这个静妃,生活肯定会简单轻松的多。

    别人看着他至尊无上,别人看着我荣宠无双……

    可是……

    也许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真能称心如意的吧?

    屋里又香又暖又安静,眼皮沉沉的往一起靠拢。

    “阿蕾……”

    唔?还能听到,不过,意识很模糊,也不想睁眼。

    “如果我们只是对普通的民间夫妻……”

    如果我和他,是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

    如果……

    只是,这个如果……是没有实现可能的啊。

    静思四十八

    喜月的消息很多,不知道都是怎么打听来的。大概不主动打听,这后宫里的消息本来也就是传来传去,无孔不入。

    她说淑妃去景福宫探望贞贵人……待了半个时辰出来。

    又说景福宫一天传了两次太医,太医却也没有说什么。

    我只是笑笑,听过就算。永寿宫现在人手这样多我已经顾不过来,加上儿子吃喝拉撒睡,太后那里早晚应酬——

    最头大的就是还要应付我儿子的爹。

    那天晚上是说话了,那么他再来呢?难道还能再说一夜话?

    皇帝又不是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不能总是来耍嘴皮子吧?怎么着都得有点实际内容才能打发他。

    我觉得我现在很矛盾——只有我自己的话,当然巴不得他死都别来。可是我现在有儿子,为了小的着想,也不能和他爹把关系弄僵。

    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两个像平行线一样的人,中间却被孩子这个变数搭了一座桥,成了一个“h”型。

    “娘娘,这些放到哪里?”

    我回头看,喜福拿着两本书问我。

    我招招手,她走过来把书递给我看。

    居然……

    还是以前刚认识乌云珠的时候,她借给我做消遣的书。明明也没有隔多久,才过去一年的功夫,感觉却像看到了上辈子的东西一样那么陌生。

    “娘娘?”

    “收起来吧。”

    还是心烦。

    这不是我接受不接受的问题,他那天晚上说的话很坦白,也算很诚恳。基本上,我觉得他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我和他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他愿意我谅解=美满夫妻?

    开玩笑,不可能的。

    先不说我们之间没有爱,看一下客观环境——后宫里大大小小的有品级的女人得有百十来个吧?都是他一个人的老婆。

    我想什么有意义吗?关键是他怎么想?

    他想——兼收并蓄?皇帝博爱也正常?

    谢谢,我怕不卫生,谁知道他的手都摸过谁嘴巴都亲过谁……等等等等,我不算有洁癖,容忍度也很高,但绝不包括忍耐这种事情!

    如果他想——嗯,如前世我所知道的那样,那会儿他就还称得上专一……不过是对董鄂氏专一……

    也有可能。

    可是太后会容许吗?她应该很乐见我受宠,但不是独宠!皇帝三宫六院都守活寡,就我一个人乐了,可能吗?

    啊!想得头都要炸了。

    为什么我什么人不好变非变成这个静妃呢?

    结果一点也没觉得静,成天的闹心。

    哄一会儿子,小家伙儿没点儿心事,吃了睡睡了吃,跟某种粉红色的大耳长鼻短尾巴家畜一样。

    “娘娘。”

    “嗯?”

    “您有心事啊?”

    “没有。”绝对是睁眼说瞎话。

    但是我是主子吖,我说太阳是方的,喜月肯定也就跟着附和“的确是方的”。

    “乾清宫那边议事大概也要散了,皇上肯定会来看三阿哥的。”

    她那意思,您不用担心,皇上当然不会不来,只是表达的比较婉转。

    喜月,你明明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我觉得聪明人想问题和我想不到一处去。

    我低头看着摇篮,小家伙儿睡的很沉,脸蛋儿红扑扑粉嘟嘟的很可爱。

    如果每个人都像小孩子一样,永远都这么单纯没烦恼就好了——

    如果这只是个角色扮演游戏……一切都可以不顾后果,挂了还可以读档再来的话,也容易啊。

    皇帝天没黑之前来了。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很疲倦。

    我也不能装视若无睹,适当的面子和温柔也得给。

    “皇上累了?”

    最好是累的你半死,快点滚回乾清宫去睡大头觉。

    他站在摇篮旁边看了一会儿玄烨,儿子踢踢脚,挣挣手,没醒,嘴咕哝了两下又继续睡了。

    然后他拉着我的手,在我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我只好坐在||乳|母孙氏让出来的位置上。

    这个孙氏果然就是我的知道的那个孙氏——她老公姓曹,她儿子也姓曹,可以预见将来她的孙子曾孙也都姓曹……

    扯远了。

    不过将来她们曹家有个文不成武不就活的非常失败但是却写了一部伟大著作的名作家——曹雪芹啊。

    皇帝看我注视着||乳|母出神,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急忙回神,自我检讨一下,就算要冷落皇帝也不能做这么明显吖,好歹他是衣食父母顶头上司。

    “皇上有心事?”

    马上把喜月的话套来用。

    他点点头,但是没有说什么心事。

    好吧,我再问:“能和我说说吗?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替您解解闷……也还可以吧?”

    他耷拉着头,说:“是圈地的事情……”

    圈地?我好像知道……

    满人入关后有干过圈地这事儿。就是我骑马跑一圈儿,规定时间里绕过的这圈地都归我所有,原来的农民地主统统也归我,成了我的奴才长工……

    是条对满人来说优厚无比对汉人来说祸害很深的政策。

    现在还在圈?这都进了北京多少年了,还没圈够啊?

    皇帝看起来很苦恼……我用力想想,他似乎是反对圈地的。但是没有用,下边儿的皇亲宗室啊权贵啊……总之,就是他这个庞大机构的所有满人组合都是吆喝着要圈地的。汉官们一来没权,二来没胆,谁出来说反对圈地?恐怕明天就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自己反对圈地没有用,底下人结合成了一块铁板反对他。

    “近畿土地,皆为八旗勋旧所圈,民无恒产,皆赖租种旗地为生……流民南窜,有父母夫妻同缢死者;有先投儿女于河而后自投者;有得钱数百,卖其子者;有刮树皮掘草根而食者;至于僵仆路旁,为乌鸢豺狼食者,又不知其几何矣。”

    他眉头紧皱,手上的力气也不知不觉变大了。握得我的手开始痛。

    不过我没动,也没出声。

    这样的他……

    看起来让人觉得很……很有人味儿。

    虽然他当皇帝的时间不算长,而且一大半时间都由不得自己作主,政令也都无法上行下达……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只知道自己高高在上的昏庸皇帝,但是废止圈地这件事他办不了。我依稀记得,康熙做了二十来年皇帝之后,才算正式下达了废止令。

    因为明明知道这条法令害民,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所以现在这么苦闷无助。

    “太后知道这件事吗?”

    “自然知道。”

    “她老人家说什么没有?”

    顺治摇摇头。

    太后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太阳缓缓的落下去,窗纸上有点泛青灰的白色。

    顺治伸过手来把我抱住。

    外面可以听到乌鸦在叫,一声一声很苍凉。

    晚饭他吃的很少,却喝了很多闷酒。

    已经到了下钥的时候,看来他今晚是不会走了。

    玄烨晚饭后精神了好一阵子,我逗着他乐,顺治在一旁瞧着。他没有带折子来,也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即使是皇帝……无奈的事情也是一样要经历,一样要忍耐。

    天差不多晚了,我搬出棋盒问他要不要下棋?他说不用。

    卸了首饰和衣裳,又像昨天一样排排坐在床头。

    他揽着我,我靠着他。

    屋里点的香味道很浓郁,闻着就有一种暖饬的感觉。

    眼睛有点发涩,他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来回轻轻摩挲,有点痒,也很温暖。

    我听见他低声唤我。

    阿蕾。

    他大概也很累,这一唤里面多少低徊的说不来的情绪在里面。

    屋里很静,喜月和孙公公他们都远远走开了。

    他真的瘦了许多,手上骨节分明,锁骨也深刻清晰。

    我觉得他的手伸过来的动作很慢……像是穿过了千山万水,走过了无数的难路。

    熏笼里的香气都蒸了出来,让人目眩眼花。

    唇的温度,手的温度,身体的温度……

    脸上烫的很,屋里有点太热了。

    把厚锦的缎子被揭去一床,扯着剩下一条兜头包着自己。

    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我连人带被一起抱着。

    “转过来。”像是哄孩子的口气。

    我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固执的一动不动。

    他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替我擦脸。

    出了一层细汗,被子有些潮漉漉的贴在身上。

    我吁了一口气,低声说:“睡吧。”

    静思四十九

    一转眼又到了近年关的时候,越到此时事情越多。皇帝又要给官员发过年的钱……真是破财的事。太后和顺治商量过之后,决定削减后宫用度,太后以身作则,过年一件衣裳首饰都没添,慈宁宫每日用度也减了三分之一。我也跟着减削,反正本来也吃了到每天的定额,点不了那么多只烛,烧不了那么多炭,正应该省下来的。不过我减自己可以,减儿子可不行,太后和顺治都不会答应的。

    清朝的规律,皇子小的时候是子以母贵。怎么说呢,小玄烨现在是满蒙结合的象征……这比方有点让人哆嗦,但是实情如此。太后原话就是这么讲的,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

    但是别的人似乎并不都乐意,比如淑妃就和人抱怨不够使,在太后面前也没少提起。太后涵养就是好,不愧是太后,权当耳旁风一样不理不问。其实我看她未必不后悔,这个娶儿媳妇到底不像买菜,不合适了就扔了算了。这个淑妃——好像历史上后来还加封到了淑惠妃,这么个脾气实在不招人待见,但是你又不能把她关起来,也不能把她赶到一边儿去不见面,好像一块臭膏药,死死糊在背上,就是揭不下来了。玫妃一如既往的沉默,有时候看着她的沉默劲儿我都打怵——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会咬的狗不叫这句话。

    其实如果不是我这个意外,导致了她的命运也被小小的拨离了正轨——现在她应该已经是皇后了才对。

    当然最受影响的还是那位云贵人……

    如果不是我打岔子,她应该没有这么早进宫,应该还要一两年后的样子。但她现在已经进来了,并且已经怀上了身孕。

    历史上她进宫就封为贤妃,然后没等到生孩子就加封皇贵妃,生完了孩子以后干脆顺治皇帝就要把新皇后再废掉让她当皇后——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这一切说明了董鄂妃的待遇,不可谓不专情不荣宠……

    但是现在这些风光尊贵,她边儿都没有摸到过,幽禁在景福宫里,无声无息的等孩子出世。

    这样一想,对她的恶感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总觉得……好像是我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一样。儿子,专宠,地位……

    进了腊月以后我没有消停过,时气不好,太后染了病,躺下了。后宫的事情要安排调理,于是这重担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又顺理成章的就扣在我身上了。我哪懂得这些啊!顺治还笑着安慰我不要紧,这都是有定例的,按着往年一样一样来好了,内务府的人也都是办事老到,不会让我一个人难做。但是今年和往年不同的是又赶上削减用度,那定例减不减呢?要减的话应该减多少呢?问太后一次可以,总不能次次都去问,她精力来不了,而且病中不耐烦。我也觉得无论大小事情都去请教她未免也显得我实在太不会办事儿。但是我自己的确又弄不来。所以顺治只要敢进永寿宫,马上就会被我揪住了来问问题。

    原来我还担心过,这家伙一心仰慕汉学,自己也学过点儿琴棋书画的。我不通那些,和他可能没有共同语言——纯粹是瞎担心!现在我忙的脚打后脑勺,哪还有和他休闲消遣的功夫?

    顺治一边拿笔替我记事项,一边苦笑:“你使唤人的功夫倒是见长。”

    我用着得他当然得哄哄:“唉呀,我要是说出去,别人不得羡慕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你这个身份这么尊贵的笔贴式外加账房先生,全天下也就我用得起。来来,你帮我看看这一项……”

    孙嬷嬷抱着玄烨在外头哄他,顺治侧耳听听,嘴角挂着一抹笑,然后继续下笔写字。行动明明已经认了,嘴里却不肯认:“使唤人也不能白使唤——你给我什么好处?嗯?”

    我笑:“当然有好处给你,你替我把这两样写清楚了,明天我好交待给人办。”

    我起身往外走,他说了句:“小子脖子吹了风。”

    外屋又怎么会有风?

    我低头……

    ……

    领扣什么时候开的?我竟然没察觉到……而且现在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开的……

    这个人……

    一开始觉得他暴躁鲁钝,却没发现还有当采花贼的潜质啊。

    里屋没有拢炭盆,外面屋里有一个。

    我用棉垫子托着两个黑糊糊的东西进来,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甘美的甜香味儿。

    顺治吸了两下鼻子,抬起头来:“什么味儿?”

    我笑嘻嘻的说:“没吃过吧?这个啊,是烤白薯……”

    白薯他肯定是知道,不过这个吃法估计皇帝是没有见过。这吃食太平民,跟皇帝是不沾边儿的。

    他把笔放下:“这东西哪来的?”

    “御膳房拿来的啊,我埋在炭灰里焐熟的。”

    他看着那焦黑的外表,一副好奇状。

    我把东西放下,拿起一个来吹着剥皮。

    “小心烫手。”

    我才剥掉一小块儿就烫得受不了,扔下来赶紧把指尖贴到耳朵上去。这个身子真是不拿针不拈线,十指不沾阳春水,细皮嫩肉的更显得不禁烫。

    “你看你。”他把我的手拉过去,贴在他的脸上。

    “疼不疼啊?”

    我正想说法,抬头一看……我指尖的黑灰已经沾到他脸上了,顿时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还不知道我在笑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摸不着头脑。

    “笑什么?疯的都没形儿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一点不悦的表情也没有。

    我说:“好啦,这个就得趁着烫嘴的时候吃,一凉了可就不香了。”

    我缩回手来又剥开一些,里面的瓤心烤的火候正是最适宜的时候,甜香味儿浓郁的弥漫开来?br /gt;

    静思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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