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在罚抄女戒，不晓得蛮昱旭进国子监的事。

    蛮昱锦进了东余书院总数压了蛮昱旭那个蠢货一头，张姨娘心情好，抄起女戒来那是速度如飞，刷刷刷就写好一张，黄花梨桌上堆的尺厚。

    最近女戒抄得有点多，墨条就只剩下一小截了。

    这是个机会，可以进蛮二老爷书房的机会。

    平时蛮二老爷不让她见他的书房，现在她要抄女戒没墨了，他总不能不许她去讨支墨条吧？

    放下笔张姨娘揉揉依旧白嫩的手腕。

    “露……彩珠随我去前院。”

    露花长的太好看，张姨娘可不允许这样的人到二老爷跟前晃悠，刚吐出一个字，马上就改了口。

    进来的却不是彩珠。

    张姨娘瞪着圆脸婴儿肥的丫鬟，“彩珠死哪去了？”

    小丫鬟缩缩脖子，“金嬷嬷让彩珠姐姐和露花姐姐，上管家那里领赏钱去了。”

    不年不节的又发什么赏钱，张姨娘疑惑间，就见小丫鬟瑟缩的身子抖了抖。

    脸色一寒，“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再不说拖下去打死。”

    小丫鬟吓的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姨娘饶命，奴婢说……刚刚宫里来人宣了皇上的恩旨，五……五少爷被……被……”

    丫鬟越说声音越小，她不敢说。

    “被什么被，快说。”

    张姨娘怒火升起，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经她一吓，小丫鬟抖了个激灵。

    “五少爷被皇上特批进国子监了。”

    闭着眼说的又快又急。

    哗啦一声，满室飞起了纸蝴蝶。

    张姨娘把桌上能扫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也发泄不了心中如涛涛洪水般的怒意。

    该死的，那个该死的蠢货。

    她的锦哥儿才刚刚压了他一头，转脸那蠢货就进了国子监。

    他那么蠢凭什么进国子监？

    她的锦哥儿聪慧又伶俐，进国子监的该是他才是。

    刚刚还为蛮昱锦进了东余书院沾沾自喜的张姨娘，瞬间不满足了。

    凭什么她的儿子，总被三房的那个蠢货压一头？

    皇帝也是个瞎的，竟然把恩旨给了那个蠢货，这个恩旨要给也该给她的锦哥儿才是。

    张姨娘气的要死，一双眸子红的能喷火。

    偏偏没眼色的小丫鬟还要来戳她肺管子。

    “老夫人高兴，让大厨房装备两桌席面……”

    嗯，也不能怪丫鬟，必竟张姨娘刚刚发话了，瞒着不说拖下去打死，张姨娘现下的模样能吃人，丫鬟怕被打死，只能咬紧牙关竹筒倒豆子了。

    如果说张姨娘的怒火适才只够烧房子，现在真的能杀人。

    那个死老虔婆！

    偏心偏到胳肢窝，不，简直偏到背上去了。

    从来也没为她的锦哥儿争取过，自己好不容易把锦哥儿送进东余，老虔婆不仅不高兴，还训了她一通罚她抄女戒。

    那个蠢货进国子监又是发赏钱又是整席面的。

    张姨娘恨死了蛮老夫人，可她永远也不会晓得蛮老夫人真正高兴的，不是蛮昱进国子监这件事。

    小小国子监名额，见识过风浪的蛮老夫人又怎会看在眼里？

    她在意的是皇帝对蛮昱旭弃武从文这件事本身的态度。

    有了皇帝的恩旨，她就放心了。

    翌日，天朗气清。

    萧姑娘如约而至。

    演武场上又多了一个人。

    男女授受不清，虽然自己一身女装，沈言还是很自觉和避着纪氏和蛮清惠，离着她们远远的，往后再来就打听了两人习武的时辰，错开时间晚一些再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下纪氏和蛮清惠在东边靶场练袖箭，他就到西南角习长枪。

    练完功沐浴更衣之后，把百灵喊过来给他把脉。

    趁着百灵未到的空档，少女郑重的向他道谢。

    沈言红了耳尖子，暗怪小珠子多舌。

    不过他还是说道，“你放心，待旭兄到了国子监，我会帮你好好照看他的。

    忽悠着皇帝把人弄进国子监，他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蛮昱旭性子冲动，有他在旁边看着，她也能少为他担些心。

    少女又要道谢，这时百灵到了，忙收起话头叫百灵给他把脉。

    百灵给沈言把脉，少女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把人喊过来就是为了这一桩，不可能不上心。

    沈言眼角的余光偷偷瞧着少女亮晶晶的眉眼，心里头像吃了窝丝糖甜丝丝的。

    画眉则不动声色的悄悄注意着，百灵和沈言的一举一动。

    既然姑娘不放在心上，那么就由她来又注意着点。

    有她在谁也别想借机算计姑娘。

    “怎么样？”

    百灵收回手，少女就迫不及待的问。

    由不得她不急，她已经十四了，翻过年也要及笄了，前世及笄之后很快就嫁给了萧晟，成亲那天他就死了，算算日子不足两年了。

    在这之前若不治好，今生是不是到那天沈言也会死？

    沈言是个好人，她不希望好人死的太早。

    百灵：“……”

    她该怎么说？

    下意识的就要去看沈言，想到沈言跟她讲，去了镇国将军府蛮清欢就是她的新主子，她只能听她一个人的吩咐，生生把这个念头给忍住了。

    “姑娘恕罪，奴婢学艺不精，治不好这位姑娘的病。”

    虽然少女强调过多次，她不是府上的丫鬟不必以“奴婢”自称，可百灵还是坚持。

    少女脸上有失望之色，反倒沈言安慰她，“没关系，都病了十几年了，哪那么容易就能治好了，不必太在意。”

    少女心道，你不在意，那是因为不晓得自己快要死了啊！

    而她这个知情者又怎么能假装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为此事烦恼了。

    随着满清悦的生辰临近，府中各处更加忙碌起来。

    因着蛮悦最终定了安郡王这门好亲事，及笄礼那天定然会有许多人不请自来。

    苏氏原先订的那些个章程就全都不能用了，所有的人手都要重新调配，场地也要重新规划，还有大厨房那边的采买，还有戏班子的选择。

    林林总总都不是大事却繁琐紧，苏氏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唐氏、裴氏、纪氏都动了起来，就连平素躲在屋里不管事的于氏也问过起来。

    蛮清欢、蛮清惠姐妹俩也管起了酒具、碗碟等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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