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便到了警局。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恭恭敬敬地朝靳焱森打招呼，何清芷不免有些好奇这靳焱森不过是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这派头都快赶上局长了。

    “你这皱眉的样子还真是不太可爱。”靳焱森瞥了何清芷一眼便大步流星地朝审讯室走。

    “……”

    她不可爱吗？嗯，她从来都不是走那个路线的！

    何清芷从跟在他身后加快了几步与他并排走着：“一个跟自己同床共枕这么些年的女人，杀人我信，分尸就……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呵，那你亲眼见到了不就大开眼界了吗？”靳焱森不以为意地说，小女孩还是阅历太浅，这个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

    “……”

    “不过，令你失望的是承认杀人的是于奇峰的母亲，而不是于奇峰。”

    “什么？不是刚才你告诉我是于奇峰带你们去认尸的吗？”

    “没错，不过他只承认他抛尸了，不承认杀人。”

    “那他母亲的杀人动机呢？”

    “看不惯儿媳好吃懒做却又不生养孩子。好了，到了，你自己看。”

    何清芷在与审讯室一墙之隔的房间第一次见到谢小会的婆婆范冬花，那是一个身材壮实，眼睛突出的农村妇女，她声音粗噶，开口说话的声音很难听。

    皇帝内经里记载，肝开窍于目，如果女人眼睛向外突出，类似金鱼眼，代表肝气旺，脾气大。另外如果声音像男人一样粗狂，脾气粗暴的，这样的女子缺少温柔之气，属于纯爷们型，克夫的面相。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短袖褂子，棕色短裤，头发黑白斑驳，暴突的眼睛迸发着死死寒意，的确是强势而易怒的面相。

    “她该死！她一个女人不在家生孩子到处去勾搭汉子，所以我杀了她，她该死！”

    对杀掉儿媳妇一事，范冬花居然没有任何悔意，语气中，反而像在怪罪谢小会不肯听话生孩子，而且还不守妇道。她冷漠地坐在桌子对面，异常平静地回答警察的提问。

    另一边，于奇峰也被警察同时审讯。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额头还不住地渗着冷汗。

    他说他是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杀人分尸，自己帮着抛尸，事后他也很后悔，很害怕。

    咋一看，他说的都是实话，坐在这里因为紧张焦虑所以才和盘托出。

    可何清芷仔细观察了他的微表情，他的恐惧也好，紧张也好都不达眼底，他眼皮成放松的状态，虽然挤眉弄眼地做着各种表情，但是其实他一点都不慌张。

    何清芷再看向范冬花，她的冷静和冷漠和于奇峰的“浮躁”完全不同，从何清芷的角度看，这就是一种能够完成杀人和分尸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范冬花看上去更像是杀人犯。”

    两人竟是同时说出同一句话来。

    观察室里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咳咳。”一道冰冷的眼刀向众人射过去，众人继续埋头该干嘛干嘛。“清芷学妹你继续说。”

    “那个女人调查过吗？”

    “看起来没有问题。”

    看起来没有问题？

    往往越是看上去可靠的人越是没有嫌疑的人就越是有可疑。

    “谢小会出事那天她去了哪里？”

    “她去了谢小会家里。”

    “哦？那就是说谢小会是在大家摊牌后被杀的？”

    “谢小会在她去了家里后就离开了。”

    “你的意思是说谢小会不是在家里遇害的？那我可以看看监控吗？”何清芷总觉得不对劲，那面有香味的墙总让她闻起来觉得怪怪的。只是，她并没有在于奇峰家里见到谢小会的魂魄，有一种可能死者生前死得太突然，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徘徊在尸体丢弃的地方。

    “没问题，小赵。”

    很快就有人拿来一部手提电脑点开了一个视频播放。

    视频里面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出现在画面里。

    “这个人就是于奇峰的初恋？”

    “嗯。”

    只见这个女人在下午一点进入于奇峰的那栋楼，然后谢小会就在下午五点离开，然后谢小会就在当天遇害的。

    “后来于奇峰和他妈妈也出了门，还提了行李箱，说是回老家。”

    “这么说，谢小会的死跟那个初恋无关？”

    “看起来似的。他们说他们将谢小会骗回农村然后杀害的。”

    “她有什么老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城市户口吗？她说我儿子没有出息不会挣钱，自己却用那么贵的香水。我想要用一下都不行。什么香水很贵，不能当空气清新剂咯，她以为我没见过世面？

    就她有钱，有钱就不得了了？我儿子，还有我，跟她说了多少好话，她以为自己了不起？一个女人不就得听男人的，她为什么不听我儿子的话，不给他生孩子？还有那房子为什么不加我儿子的名字？

    她的不就是我儿子的！古时候女人的一切都是男人的。”范冬花咬牙切齿时，目光仍旧冷酷，好像杀人分尸仍旧不能平息她心头之怒。

    何清芷想不到一个大半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妇女，本以为是憨厚老实的，说的话竟生生地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如此，何清芷也无法认同范冬花的观点，她一个古来人虽然知晓古代三妻四妾是常事，可时代变迁，千年之后的现代人还是这般的封建观念她都觉得不可理喻。

    负责审讯的警察问：“你砍死谢小会之后，是你一个人进行分尸，还是有别人帮忙？”

    “是我一个人干的。”

    “于奇峰有没有参与？”

    “他连杀猪都不敢看，还敢剁人？”

    “你为什么要分尸？”

    “不切成一块一快的，怎么丢？她那么大一人，我随便一扔不就露馅了吗？在我们村里，不听话的女人就是要打，我小子心地善良，下不了手，他若肯把媳妇带回来村里呆一两年，我保管给她训得服服帖帖，别说生孩子就连我儿子说往东她都不敢往西。”

    何清芷听的眉头紧蹙，这还是她第一次身临其境地感受罪犯的审问现场，没想到明明做错事情的人居然一脸无畏。

    她翻起了谢小会一案的卷宗，查看目前调查到的证据，和记录的各种细节。

    当然，这种福利是靳焱森默许的，这案卷还是他亲自递给她的，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听说谢小会借给你三万块？”何清芷倒要亲耳听听，对于欠钱不还这件事，范冬花有着怎么样的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