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凌晨零点到两点之间，你人在哪里？”

    “我在餐厅确认今天的餐食。”

    何清芷：“确认？”

    袁杰笑了一下，说道：“游轮上的vip食物每一天都是不带重复的，这是为了给各位提供最好的餐饮体验。但是由于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所以对于客人您来说，一，会吃不到前一天认为好吃的东西。二，可能会吃到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所以，我要首先挑选出适合几位的菜谱。比如说，何小姐您喜欢喝汤以及一些少油腻的食物。”

    何清芷半张着嘴，有些吃惊，但很快挑眉笑道：“没想到袁管家这么细心。”

    “所以，在凌晨零点菜单刚刚出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厨房区和其他的管家们一起选择食物。因为如果您需要早餐服务的话，我可以将推荐早餐直接送过来。”

    说起来何清芷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客房指南上好像的确这么写过，她瞥过一眼，不过她不喜欢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那您一直忙到几点钟？”

    袁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稍稍想了想之后，说道：“凌晨零点三十分，我完成了我的分类工作。之后我和吴甜甜小姐稍稍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我先护送她回房间，然后我就自己回房间了。回到房间大概是0040左右。监控录像应该有拍到我的画面。”

    秦战不知道从哪里来到他们面前，哼了一声，冷笑道：“真是可惜呢，监控录像。”

    袁杰歪过脑袋，显得有些奇怪：“监控录像怎么了？”

    “不，没什么。换句话说，你在0040之后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秦战的声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袁杰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些，在努力思考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说监控摄像头之外的不在场证明的话……我还真没有。”

    听到这里，秦战再次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吗？那真的是很不巧啊。美智子小姐死亡的时候，就是凌晨零点到两点。你有那么长时间没有不正常证明。”

    袁杰的脸色微微变了一点，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中显得稍稍有些紧张。片刻之后，他终于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秦警官。您……是在怀疑我吗？”

    秦战哼了一声，随后张开口：“袁杰！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船上？你到底和初音未来有没有关系？”

    秦战的大吼大叫让那边正在和赵谦聊天的靳焱森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过，秦战似乎完全不在乎，他觉得袁杰的可疑点不小。

    袁杰笑笑，因为他知道，这警察看起来很凶，其实极限也就到这里了。

    不过，当他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何清芷的脸上时，此刻那种如同极限寒冰一般，冰冷而清澈的视线，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袁管家，要不你还是说说吧。“何清芷寡淡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我……是来找人的。”

    终于，袁杰开了口。

    何清芷：“找谁？”

    袁杰：“找一个对我的生命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同时，也是抛弃了我，将我如同垃圾一般扔掉的人。”

    何清芷：“那个人是谁？！”

    袁杰恢复惯常的笑容：“不好意思，具体找谁，我不能说。我和那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对方可能不想看到我，甚至可能已经将我忘了，认为我完全不存在。但是我还是要来找这个人。不过，我向你们保证，我找这个人的事情和本案绝对没有任何的关联。”

    听到这种话，秦战双手环抱，开始用一种十分强硬的态度说道：“没有任何关联？杀人犯也说自己和任何凶杀案没有关联。你不说实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袁杰沉默以对。旁边的吴甜甜却是有话要说，她朝着这边瞅了瞅。想了想后，走过来轻声道：“那个……我能够证明，袁杰学长想要找的人，和这一次的杀人事件……那个……关系，应该不大吧？”

    一开始，她的语气还算好。

    但是说到后面半段时，她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太坚定起来。转过头看着袁杰。一副寻求帮助的模样。但是在接触到袁杰的那种视线之后，她则是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对方。

    秦战的眉毛扬了一下，说到：“为什么没有关系？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个女孩捏着自己的管家服的下摆，在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说到：“那个……我……其实知道的。所以……我也可以为袁杰先生作证。那个……那个……”

    说说着，这个女孩的脸突然间红了起来。她的头低的更低，轻声道：“袁杰先生……其实……他要找的人真的和这场杀人案没有什么关系。真的。虽然……虽然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我还是请你们相信我。真的！”

    “那么，你呢？你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吗？”

    话题转向了吴甜甜，何清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的笔记本依旧拿在手里记录。

    “我？那个……那个……”

    吴甜甜接触到秦战那种仿佛可以直接把她一口吞下的严厉眼神，一下子显得焦躁起来。

    旁边的袁杰看到这个学妹那么紧张，不由得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而这一按，也像是给了她某种鼓励似得，让她那激动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

    “我……也和袁杰学长一样，一直在餐厅里面准备一早的早餐。然后，等到学长走掉之后，我又做了一点时间。那个……因为我的手脚笨，做的速度慢。”

    “然后，然后……大概是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才离开。然后我在路上给我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她也是在这船上游玩，她很兴奋地打给我说了很多事情，睡不着。之后我一直回到房间里，这个电话一直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吧。两点多我才挂断电话睡觉的。”

    秦战点点头：“请告诉我你的朋友的手机号码。”

    “好的。”

    记录下手机之后，秦战自己端着自己的手机开始去旁边验证。

    为了转移话题不让吴甜甜太紧张，何清芷直接指着那边始终自得其乐地在那边喝着咖啡，一点没有伤心表情的齐明浩：“你怎么会看中袁杰啊？这边这个不好吗？他也很帅气啊？”

    齐明浩似乎听到了这边女孩子们的议论，笑了笑，走了过来。

    “美女们，你们在说我吗？”

    何清芷用力点点头，指着齐明浩对吴甜甜说道：“他呢？这个家伙虽然没有那么man，但也很帅吧？”

    吴甜甜瞥了一眼齐明浩之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低下头，不说话了。

    “哦，看起来我好像不太受欢迎啊！”

    齐明浩耸了耸肩膀，转过身就要走。但夏雨却是突然发问道：“齐管家，你今天早上的不在场证明呢？”

    齐明浩回过头，他蹲了下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摊在何清芷的面前，笑着道：“我也要小费。这样，我才回答你的问题。”

    何清芷一脸“天真“地再次打开自己的小钱包，从里面掏出五十块钱来，放在了齐明浩的掌心里。齐明浩笑着收回手，紧紧一捏之后，打开手掌。掌心中的五十块钱已经消失不见。

    “咦？”

    亲眼看到魔术的夏雨瞪大眼睛，显得非常的惊奇。她愣了一会儿之后，状似紧张地说道：“钱去哪里啦？我一周的生活费呢。”

    这下子，轮到齐明浩愣住了。不过几秒钟之后，他却是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齐明浩笑笑，双手拍了两下，当手再分开的时候，齐明浩却是伸出手，在何清芷的耳朵旁打了个响指。

    “看看，你的钱可不就在这里吗？”

    他收回手，手掌摊开，又将手掌伸到何清芷面前，似乎是一种邀请。

    这戏法还真是奇妙，而何清芷也是呼出一口气，直接伸出手准备去将那手掌中的钱拿回来。

    但……

    他的掌心中，什么都没有！

    看到自己摊开的手掌中竟然空空如也，齐明浩也是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嘴角的笑容也是凝固。

    不过很快，一只手就从后方伸到了他的耳朵旁……

    “啪”！

    一个响亮的响指，让齐明浩直接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你在找的是这个吗？”

    靳焱森摊开手掌，掌心中的五十元在灯光下显得闪闪发光。

    看到那纸币，齐明浩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他站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尴尬。

    靳焱森则是哈哈笑了一下，直接伸出手就去勾他的脖子。齐明浩当然不肯，但是可惜，在靳焱森的力量压制之下。他也被直接夹在了腋下，拖到一边去了。

    “你……你！”

    “哎哎哎。别你你你了。”

    靳焱森将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齐明浩拖到旁边，继续夹着他，防止这家伙一下子逃掉。至于这个大学生挥在自己胳膊上的那些软绵绵的拳头，靳焱森完全可以不管。

    齐明浩的眼睛一瞪，随即猛地一甩脑袋。靳焱森也是直接放开他，让他从自己的腋下钻了出来。

    靳焱森勾起唇角，他举起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齐明浩这个粉面小生那削瘦的肩膀，再一次地圈着他的脖子，将他箍住，这算是格斗的基本姿势之一。

    不管你看起来多么的高深莫测多么的举止优雅一副水泼不进烟熏不到看起来还充满了神秘气息的感觉，只要你力气没有自己大，那么自己就可以这样夹着你。

    “别……别夹着我！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快点放开我！我……我的呼吸……我的呼吸！！！”

    齐明浩用力想要从靳焱森的腋下逃出来。再怎么说，之前他努力维系的那种略带着些许邪魅的神秘感觉现在可是正在不断地被夹中迅速流失！

    他用力地敲打着靳焱森，但那拳头实在是软绵绵的可以。靳焱森等到将他夹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松开他，让他能够靠着墙壁喘气。

    “你……你！”

    靳焱森看着还在那儿喘气的齐明浩直接问道：“你的不在场证明呢？说来听听？”

    齐明浩猛地回头，用一种十分敌视的眼光看着靳焱森。那眼神，已经摆明了一副“我凭什么告诉你？”的模样。

    不过，这个年轻人的敌视目光和赵谦的比起来，还是嫩了许多。

    “不说也无所谓。如果只有你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话，这件案子反而简单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在吴启伦被杀案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吧？而且，我听说你还是一个计算机高手，平时没事就喜欢黑个网站啦，入侵数据库什么的。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你和初音未来的设计者扯上关系了吧。”

    齐明浩低下头想了想，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浮现起那种之前见过的那种公式化般微笑。

    “别笑了，我知道你很喜欢这种公式化般的笑容。但在此之前你应该先去上一下表演课。”

    齐明浩愤愤地看着他：“心理学顾问，是吧？我明白了！我会记住你的，靳焱森！”

    “记不记住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你人在哪里？”

    齐明浩重重地哼了一声，终于开了口：“我也在厨房调整今天的食物。很多来来去去的服务员应该都能够看到我，就像能够看到那边的那对狗男女一样。”

    靳焱森扬了一下眉毛：“看起来，你对他人的评价不高啊？”

    齐明浩没有吱声，片刻之后，才再次说道：“我办事效率很高，凌晨零点半不到我就搞定了一切。然后我就回房睡觉了。”

    靳焱森：“回房睡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美智子小姐的管家吧？你都没有注意自己的服务对象吗？”

    这个年轻人的脸上透着一股阴险的笑容，一闪而过。

    “美智子小姐说她晚上有一场约会，叫我不用等她。”

    靳焱森：“约会？对象是……？”

    齐明浩耸耸肩：“不知道。我没有必要去打听自己上司的私人活动。”

    靳焱森笑笑：“那么，你对美智子平时的行事作风有什么想法吗？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待人处事方面有没有什么特点？平时的交际应酬的人物有哪些？喜欢做些什么？”

    齐明浩捏着自己的鼻子想了想后，说道：“据我所知，她是一个比较传统的日本女性。相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讲。除了在工作上的事情比较严格之外，她待人不错，经常带下属出去吃饭。

    交际应酬方面嘛……都是一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到她之后每一个都笑得甜的不得了。不过这是听他的员工说的是以前的她，至少最近我还没见她和哪个中年人这样碰面。或许是因为年老色衰了吧。”

    “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对我有意思。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最近几次都带着我到外面跑？你说吧，虽然美智子小姐的确挺漂亮的，而且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出头。但再怎么说，她的年龄也足够当我妈了，我心里会有压力啊。”

    靳焱森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所以，你为了减压，就去盗取她公司的机密，破解她公司的防御网吗？”

    这个人稍稍一愣，但很快，他就叹了口气，摇摇头：“看来我技术还不行啊。没想到被她给知道了。公司里面的几个it我都试过，他们的水平都不怎么样。美智子小姐是怎么察觉到我黑了公司的网页呢？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拥有很高技术水平的人啊。”

    靳焱森：“我们换下一个问题。你认为，初音未来和这一次的杀人事件之中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齐明浩：“初音未来吗？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这个虚拟偶像的事情。初音未来这个名字是汉字吗？有没有日文名？奇怪了……”

    靳焱森：“什么事情奇怪？”

    齐明浩：“在日文的单词中，‘未来’这个词并不念做ミク。ミク这两个字的意思也不是未来的意思，准确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靳焱森皱了一下眉头，脑海中开始运转起来。

    初音ミク的中文写法，单纯从直译角度来讲，并不是初音未来？

    那么说，只有当ミク这两个字单纯的和“初音”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被念做“未来”吗？

    “对了齐明浩，你能不能从一个计算机高手的角度来对我说说，虚拟偶像实体化的可能性？”

    齐明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缓缓说道：“这要看怎么实体化了。如果是通过电视屏幕上去看，那完全没有问题，真正的3d实体化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可能。就是比较麻烦，消耗资金非常大。”

    “哦？”

    “很简单啊，虚拟偶像的歌唱最开始时的演唱会，使用的就是这种立体投影技术。只不过那个时候只能被称之为是25d。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3d。这样，一定距离之外的人就已经可以通过肉眼将舞台上的那个虚拟偶像看成是立体的。

    这种技术看起来很新潮，其实也已经开始使用了。我记得几年前，有歌手就是通过这种技术和已故女歌星进行现场对唱的。只不过当时的技术还有些差，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真实罢了。”

    换句话说，这样的技术真的可以存在吗？

    “不过，如果真的是想要做到这种效果。那肯定需要搭载一个超大型的舞台，然后工作人员也要成百上千人了。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做到的事情啊。”

    靳焱森眉头皱的更深，至少在那个爆炸的酒吧内不存在这样庞大的机关，可如果不是这样的机关设置的话，又要怎么样才能让初音实体化，出来杀人呢？

    询问到这里，基本上也就算是结束了。

    之后靳焱森又多问了几个问题，但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齐明浩表现的也不是很配合。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下午1点了。

    餐厅内。靳焱森一行人，聂轻尘，秦战，还有新人警员总共六个人围坐着一张简单的长餐桌。

    秦战，还有新人警员的手里各拿着一个简单的红豆面包，一边啃一边就着水看着桌子上列出来的表格。

    另一边，靳焱森优雅地吃着从一小块普罗旺斯蜜汁牛肾、特制皮纽特配墨西哥调味鸡胸肉，再配上一小杯阿尔卑斯雪山苏打水。真的是精致到了极点。

    聂轻尘端起一杯牛奶喝了一口，朝着何清芷盘子里望了一眼：“我说啊，点菜也点好一点吧，就一个宫保鸡丁就把你下属给打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模特的午餐吗？”

    靳焱森瞪了聂轻尘一眼。让这个死宅继续去吃他面前的那顿正宗的西班牙风味的正统橄榄油烩海鲜鸡蛋卷——虾米葱花蛋饼。

    何清芷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小口宫保鸡丁说道：“是我比较喜欢吃中餐啦。“

    “啧啧啧，不用为他说好话的，他就是个不懂女人的人，要不回头你跟着我做律师吧，我一定手把手地教你。“

    “吃饭。“靳焱森突然塞了一口鸡胸肉到聂轻尘嘴里，他只能发出“嗷嗷”的声音。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们能确定凶手了吗？”秦战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之后，直起身子望着天花板，显得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