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老爷总是被夺舍 作者:石九溪

    第五章

    第二日宝玉下学回来，贾琏坐在房里便听到老太太唤大老爷过去。贾琏“呵呵”笑了声，瞟了眼王熙凤，喟叹声：“果然不出爷所料。”

    王熙凤直不解，白天缠着问了几回，贾琏就是不说。

    到了此时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贾琏便详细说了缘由。王熙凤如何“啼笑皆非”不提，只说不消刻有个小丫鬟上门，说老太太有请琏二爷过去呢。

    贾琏脸色僵，愁眉苦脸的过去，他又要受老爷的牵连了。

    贾琏过去的时候，贾赦正喝着茶呢，贾母坐在上方，贾政脸色气得通红。

    再往贾母边上的小塌上看，宝玉正龇牙咧嘴的伸出只手抹药呢，手掌肿的像个红色发面馒头——竟是被戒尺打的。

    倒吸了口凉气，贾琏同情地看着宝玉，就说宝玉太天真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宝玉挨打的缘由了。

    果然，贾母见人来齐了，狠狠地瞪了贾赦和贾琏眼，至于让宝玉手肿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贾政，刚刚已经被她训斥顿了。

    贾母打算问问贾赦和贾琏，昨天他们到底怎么和宝玉说的话，可贾政先是忍不住了。

    “大哥，宝玉说是你让他做胭脂的？”贾政胡子翘起，对宝玉真是怒其不争。“这个孽障，你知道吗，他居然敢在上课时还玩胭脂，先生发现了，他不醒悟不说，居然还敢说是大哥你支持的！孽障，还学会撒谎了！”

    贾母闻言蹙起眉头，她不像二儿子那般，心里对宝玉说的话是有几分相信的，要说起来老大还真有可能说出“奇怪”的话来。

    她看向大儿子——

    贾赦此时闻言，表情愣了愣，又扭头“神奇”的望了望宝玉，宝玉则抬头，眼睛透亮，眼巴巴的又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大伯父。

    贾赦想捋捋自己的胡子，却发现下巴是光滑的，心里纳闷，老爷我何时把胡子给剃了？！

    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贾赦似笑非笑的嘲笑起二弟来：“二弟，宝玉这小子有几分聪明，都能攀扯起他大伯父啦。”

    “攀扯”？宝玉此时听了，睁大了眼睛，心里急了，大伯怎么这么健忘！

    他插言道：“大老爷——是你昨天跟我的，要我做全天下女儿家的所有胭脂……”他倒是没别的心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贾赦诧异地看了“攀扯”自己的宝玉眼，然后神情“恍然”，嘿嘿笑了声，心想：虽然你小子是我亲侄儿，但我也不会随随便便为侄儿撒谎的。

    只不过，贾赦瞅了瞅直对自己面露异色的贾母，股不平之气从心底涌上来，他哼哧道：“母亲，你还真信了宝玉的话啦？”

    贾母没说话，但眼神是狐疑的。

    贾政倒是不信，在他眼里，宝玉属于那种顽固不化的问题学生，恨恨道：“这个孽障，撒谎成精！到此时还嘴硬！你大伯和二哥都来了，看你还怎么说！”若不是贾母见宝玉说的有鼻子有眼，非要请了大哥和琏儿过来问问再说，他非得打死这个孽畜。

    最不起眼的旁观者贾琏心里发苦，嘴里也有些苦涩，他偷眼瞧了老爷眼，却见老爷飘然说道：“母亲，二弟，我是没教过宝玉说那些话的。我还有事，就走了。”

    说罢，贾赦就要抬腿走人。他着实是懒得掺合二弟打宝玉、贾母却护着这出大戏，虽然他挺喜欢看二房鸡飞狗跳的，但架不住这种事情年之内总要来上几回。

    可宝玉这时不干了，激动了下了塌，喊道：“大老爷，您明明是那么说的……支持我做胭脂的！”

    贾赦住了，扭头蹙眉，声音略高：“做胭脂？！这种娘们兮兮的东西，你确定老爷我会支持你做？”

    宝玉傻眼了。

    这、这大老爷怎么能这样说呢？！明明就是……昨天他明明就说、说……

    ——好在宝玉眼睛亮，看见了窝在角落里的贾琏。

    他喊道：“琏二哥，你快说——昨日你也在场的。”

    “琏儿，你说。”贾赦心里也有点儿发怒，他怎么会支持宝玉做胭脂？想都不合理！那种事情点儿爷们气概都没有，简直有损他大老爷的形象。

    贾琏出列，张了张嘴，吐露：“老爷——”他瞅了眼正目光灼灼盯着他看的亲爹，又看了眼宝玉，咬了咬牙说道：“宝玉，老爷昨日真没说过。”

    “……”宝玉惊呆了！

    贾母心里有点儿失望，宝玉真撒谎了。她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就算和政儿略有不和，以他的性情也不会算计小辈这点儿事情。

    直身为严父的贾政，嘴上则念叨着“自己早就知道宝玉撒谎”的话……

    ……

    无缘无故的被冤枉，贾赦是真的不解。宝玉从前虽然犯错误，但没听说过爱诬赖人啊，现在二房连宝玉都能“瞧不起”自己啦？贾赦怒了！

    “老二，你还是好好管管宝玉，你不是想他科举考个进士，好光宗耀祖吗？”贾赦眼睛眯了眯，唇边若有若无的带丝笑意，可说话直接戳中了贾政的心窝子：“可大哥我看宝玉这小子不像珠儿啊，你还是死了那条心罢。唉——”

    说罢，他“故意”地摇头叹息良久，然后扬长而去。

    贾琏也忙不迭的走人。

    剩下的贾政开始高声怒斥，贾母总是心疼宝玉并护着他，宝玉呢，整个人蔫蔫的。

    ……贾琏跟着贾赦回了大房的地盘。

    临分别前，贾琏忍不住说道：“老爷为何要冤枉宝玉？”

    “冤枉？什么冤枉！”贾赦惊异地瞅了贾琏眼，“琏儿，你不会吧，难道你也支持宝玉做胭脂？！那可是娘们才喜欢做的事情啊！”

    “……”昨日明明是您——

    “再说，你刚刚不也给我作证了。老爷我压根儿就没说过那些话，难道宝玉还能把黑的说成了白的？小小年纪就撒谎，哼。老二是得好好管管宝玉了。”贾赦嗤笑了声，“老太太看重的宝贝疙瘩，也不过如此！”

    贾赦嘲讽完毕，心情略好，哼哼着小曲走了。

    贾琏深深地敬佩自家老爹“说违心话”的功力，这脸皮得有厚啊，明明昨日里老爷说支持宝玉做胭脂，还给了个好大的“建议”呢。

    贾琏暗自感慨，对自己老爹的无耻程度，再次刮目相看，只说宝玉自此之后，见了大老爷就避着走，见了贾琏跟他打招呼，他还冷哼声，黛玉等人听说问及缘由，宝玉的脸就抽，甚至还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直到天，王夫人说起薛家来信，说他们家人即将北上，宝玉还有个表兄和个叫“宝钗”的姐姐，是个娴雅端庄的美人，他这才喜笑颜开。

    很快，薛家家三口人来投奔贾府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拜见老太太，又去见了王夫人，可薛姨妈的儿子薛蟠，也就是薛家来京避难的祸根，在贾琏的引荐下，他施施然的敲响了贾赦书房的门扉。

    贾赦早就得到消息，算是给薛家个面子，论理王子腾位高权重，论亲薛姨妈也是儿媳妇王熙凤的姑姑，见见姻亲薛家人是理所应当的。

    何况，薛家有钱！

    大老爷心里盘算着，贾琏在底下带着薛蟠冲着大老爷行礼。

    薛蟠做得倒似模似样，贾赦看了看，从外表看薛蟠长相还算清秀，浑身还有股英气，和宝玉的气质迥异，只是这薛家子眼里好像有种呆气……

    怎么瞧，贾赦怎么觉得这人好糊弄，至于打死人——问及了缘由，贾赦摸了摸下巴，“嗯，那也不算什么，打架么互有死伤是正常的。不过你下手还是差点儿分寸，居然把人家主子给打死了。要说老爷我年轻时也火气壮，但从未打死过人。你，欠缺经验！”

    贾赦摇了摇头鄙视，薛蟠傻笑了番，他之前先去拜见的贾政，可贾政竟问了他些乱七八糟的学问，他好容易认识了些字，《三字经》都背不全，姨爹问那些学问，可难死他了，在二老爷的书房里他可不自在的很，可在这荣国府大老爷这里，薛蟠觉得“对头”！

    很快他和贾赦说起南边的事情，贾赦也挺感兴趣，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了小半个时辰，贾琏都替他们觉得口干。

    “这么说，你明日还要去我们家的家学？”贾赦问。

    薛蟠哭丧着脸，可看着贾赦，脑袋里忽然灵机动：“大老爷，我能不能不去？”

    贾赦打量了他番，嘿笑道：“既然二老爷说了，你妈妈又同意，老爷我可做不了你的主。”

    薛蟠失落的走了，跟着贾琏去宁府见贾珍等人。

    贾赦摇摇头，这么不上道，不拿银子想让老爷我去出头，门儿都没有！怪不得琏儿之前说这孩子有股“呆气”呢。

    来日，薛蟠便去了贾家的家学。

    贾赦早上起床，心血来潮，想起宝玉“做胭脂”的事情，唤特别好用的儿子贾琏过来，问：“宝玉之后做胭脂没？”

    贾琏觉得奇怪，他甚至斗胆的直视老爷的双目，半晌不说话。

    “问你呢，说话！”贾赦蹙眉，这儿子欠教训，他正在考虑怎么以后教育贾琏成才，这小子好像无是处啊，这可不行。

    身为人民教师的儿子，贾琏得起到个好的表率。

    严厉的教师贾赦，想着自己的学生还是太少，应该再找几个。

    听见老子发脾气，贾琏忙低头，简略的说了下宝玉做胭脂不成，二叔打人的事件……至于，他们俩被老太太唤过去，个说假话、个作伪证的事情……贾琏给省略了，这种有失“道义”的事情，他……真不想提起。

    贾赦听完，叹了口气：“老二也真是的，因材施教嘛，宝玉愿意做胭脂，就让他做嘛，将来说不得会是个品牌创始人……可惜了！”

    贾琏嘴角抽搐，撇撇嘴。老爷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啊！之前在老太太和二叔面前死不承认，现在又在自己跟前说这些……贾琏都可怜起宝玉了，宝玉之前信了老爷的话可真上了当，太天真了！白白挨了二叔的顿痛揍，唉！

    关于宝玉这个侄儿教育的事情，贾赦想了想，决定还是算了，宝玉有监管人啊，他老子贾政，老太太，还有个传说中的警幻仙子在监控——这种背景太强大的孩子，不好管啊。

    人民教师贾赦最烦这种关系户了，不开心的贾赦决定寻找别的好苗子给予培养，“走，带我去咱家的家学看看。”

    两人到了贾家的家学，今日薛蟠虽然是第次来，可他银子，为人大方，很快便结交了众好友，宝玉和这个表兄谈不来，虽然他是极喜欢表妹宝钗的。

    “怎么闹哄哄的！”贾赦皱眉。

    贾琏忙大声咳嗽声，顿时学堂里的学子看到来人噤声，有认识贾赦的人说是大老爷来了。

    只薛蟠看到来人，脸上带着笑，旁边挨着他坐的香怜要走，他还恋恋不舍的摸了把他的臀——

    把切都看在眼里的贾赦，简直怒气冲天了。

    学堂么神圣的地方，这里是谈恋爱搞基的地方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该罚！

    “你——给我出来——”

    “我？”薛蟠呆了下，出来，“大老爷您叫我？”

    “那里去——”贾赦眯起眼睛，冷冷命令道。

    薛蟠有点儿反应不过来，直到贾琏拉着他在后面的处墙角着，薛蟠这才悄声问：“大老爷这是怎么啦？干嘛让我着？”

    贾琏瞪了他眼，低声嘱咐：“薛兄弟，你听我句劝，先听老爷的话，好好着也就过去了。”

    薛蟠不解，抬头就要张口说话，向贾赦抗议，可此时屋内最前边，已经响起了“啪啪啪”的戒尺声。

    “那、那是怎么啦？”薛蟠不知道为什么磕巴了下。

    贾琏也纳闷，说道：“我过去看看，你好好着啊，都是为你好。”老爷若是上来“非让你学习”的劲头，定要恭恭顺顺的，否则便没好果子吃。这是贾琏的经验之谈，这大半年来，贾琏偶尔会这么度过，好在老爷不是天天如此“要求人上进”。

    贾琏过去看，原来是贾赦发现了玉爱桌子上，居然藏了本春宫图，还是男男的！贾赦当即冷哼声，随便划拉，又在那个香怜那里，还在金荣那里，俱都发现了“不良图书”。

    ……打完他们顿戒尺，贾赦语重心长：“你们年岁还小，要好好爱惜身体。要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都没发育好，小心长大了该大的地方小了，还得去做‘延长、增粗’手术，得不偿失啊！记住没？”

    虽然没咋听懂大老爷高深的话，香怜、玉爱和金荣也不敢反抗，连忙点头称是。

    “你们也是——”贾赦扫视了课堂上众学生，神情从所未有的严肃，“家里人送你们来读书，可不是让你们来玩的，要为以后的前途考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不？”

    学生们点头，只宝玉低着头，不想看大老爷的脸，他心里还记着大老爷的“卑鄙”呢。

    贾赦不去管他，宝玉可不是普通学生，他是块“石头”啊，他只育人子弟，可管不了什么神仙和石头的，不是个体系啊，教错了可不好。这个事情他来之前已经反思过了。

    家学课堂里安安静静，好半天后，贾瑞才回来，进屋就发现扯着把凳子坐在门口对面的贾赦。

    “请大老爷安！”贾瑞忙行礼，心里纳闷，要是二老爷来了不奇怪，今个儿奇了，大老爷居然关心起学堂的事情来了。

    贾赦招手让贾瑞过来，指着桌面说道：“我用你的笔墨纸砚写了幅字，你把它裱上，往后就挂在那面墙上——”

    贾瑞看向屋后面的那面白墙，又低头看了看大老爷写的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贾琏看他呆愣，捅了捅他的腰，贾瑞反应过来，忙点头承诺，定要尽快给裱上挂上。

    贾赦满足的笑了。

    临走时，他还嘱咐道：“课堂纪律不太好，你定要好好看着他们。过几日我还会来抽查纪律的……”

    说完，他扫视了圈学生们，弄得大家个个低头才罢休。

    学生们心里都嘀咕，大老爷您还是赶快走吧。

    可贾赦刚迈开两步，又回来，拿起贾瑞桌面的三本“图书”，笑眯眯的看着手肿的三人，“这书我没收了，没意见吧？若是你们还想要，让你们父母过来取，知道吗？”

    三人连连点头，不敢说话。

    “蟠儿，你要到下课，也就是三刻钟后，知道吗？”

    薛蟠被贾赦打人戒尺的姿势吓着了，呆呆的点头，只不过他胆子还算大些，目光挪移到贾琏那里。

    贾琏使了个眼色，让他乖乖的，薛蟠难得聪明回，会意地点了点头。

    ……

    回到荣府书房后，贾赦喟叹了声：“为人师表的感觉真是好！”

    小厮铜钱和扇子听了身子不由颤，欲哭无泪的想着，老爷前日教的十个字，自己好像忘光了，怎么写的来着？

    第五章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