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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江执远的黑历史

      韩夫人带着韩天磊去到内室,然后板着脸坐了下来。韩天磊撇撇嘴站在一旁。

    “都是让你给惯的。”韩夫人说道。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疼自己的媳妇儿不是应该的吗?”

    “真是应了那句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娘,儿子无论在哪里,在做什么,心里都是想着您和爹的。”

    “既然你心里想着我和你爹,为什么中秋节在外边鬼混?”

    “娘。”韩天磊走过来跪下给韩夫人捶腿,“我老早就给您和爹准备了中秋的礼物。”

    韩天磊拍拍手,栓子走进来,奉上一个银盒子。韩夫人心里虽然有些高兴,但是面上还是板着一张脸。

    她半眯着眼打开盒子,一只翡翠玉佛睡在里边。

    “怎么样?喜欢吗?”韩天磊给韩夫人按摩肩膀。

    韩夫人浅笑道:“你还算是个有心的。”

    韩天磊更加殷勤地伺候韩夫人。韩夫人念经诵佛,最是喜欢这些佛家的物件。韩天磊投其所好,就算韩夫人心里不舒服,但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火气也没那么大了。

    韩天磊又命小厮送上韩老爷的礼物,是一只上好的白釉长颈瓶。韩老爷喜欢收藏古董。

    虽然韩天磊知道韩夫人借修缮旧书之事为难郭芊芊,但倘若此时开口帮郭芊芊说话,只会火上浇油。为今之计就是把韩夫人伺候好了,韩夫人的怒火消了,自然也不会太为难郭芊芊。

    郭芊芊在暗香阁挑灯夜战,一休未眠。第二日小翠随春雨和秋霜打开门一看,只见她在案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笔,脸上的墨迹已经干了。

    小翠给郭芊芊披上一件斗篷,拿着湿绢子给她擦脸。这时,韩天磊走了进来,轻声道:“我来吧。”

    小翠看了韩天磊一眼,说道:“少爷金贵,还是让奴婢伺候吧。”

    “我让你退下你就退下。”

    小翠将绢子交给韩天磊,讪讪地退到一边。

    春雨拿着鸡毛掸子在掸书架上的灰尘,瞥见韩天磊拿着绢子给郭芊芊擦脸,眼神中包含关切和爱护,不由得大吃一惊。

    “哎秋霜,快看啊。”春雨用手戳秋霜。

    “怎么了?”秋霜顺眼望去,叹道,“天呐,少爷竟然这么宠她,亲自给她擦脸。”

    “要不怎么说这个郭府的庶女厉害呢,把咱少爷迷得一愣一愣的,连嫡姐都甘拜下风。”

    韩天磊听见两人在小声议论,却不放在心上,拿起案上的一本书看起来。

    牛皮纸上用娟秀的隶书写着《嫡女风华》,书皮包得很好。没有凸出来的书角,也没有压到书本来的封面。案上还有几十本包好的旧书,每一本都写上了书名。

    他把案上的书整理好堆在一边,将郭芊芊手里的毛笔放在笔搁处,然后打横抱起她走出暗香阁。

    春雨和秋霜活也不干了,躲在书架后偷看。

    “少爷,少爷竟然抱着她出去了。”秋霜惊道。

    “看来咱少爷是真的被这个姨娘养的小狐狸给降服了。”

    “别看了别看了。”

    小翠说完连忙跟上韩天磊。

    路上晃得厉害,韩天磊没走几步怀里的郭芊芊就醒了。

    “天磊。”郭芊芊发现韩天磊抱着她,“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送你回去睡觉。”

    刚下楼梯,就遇到几个丫鬟,虽不敢当着韩天磊的面说郭芊芊的坏话,但是背后还是指指点点的。

    “你放我下来吧,丫鬟们都看着呢。”郭芊芊低头道。

    “那就让她们看吧。”韩天磊面不改色,“她们几个平日里没少往杜若轩偷窥,今天就让她们看个够。”

    丫鬟们看着两人的背影,一阵唏嘘。

    回到杜若轩,韩天磊把郭芊芊小心放在床上,给她脱鞋,推她睡下,又起身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睡吧,醒了就叫我。”他指了指那边的桌椅,笑道,“我就在那里坐着。”

    郭芊芊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韩天磊到圆桌旁坐下,径自倒了杯茶,低头饮了两口,转头看见床上的郭芊芊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微笑道:“快睡。”

    郭芊芊与他相视一笑,闭着眼睛休息了。过了一会儿,她又翻过身对着墙睡觉。

    韩天磊拿起茶盏,看着杯中的漂浮的茶叶。郭芊芊就像这杯中漂浮的茶叶,上不去也落不下来,没有根也没有依靠。他怎会不知韩夫人是故意刁难郭芊芊,但是韩夫人心里不痛快,一定要郭芊芊受苦一番才能平息下来。

    郭芊芊一休未眠,脑袋疼,很久才睡着。韩天磊用手撑着头,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身体埋在被窝里,像条泥鳅鱼睡在那里。他就这样陪了她许久,累时就闭上眼睛养养神。

    江执远从郭府回来后,就往衙门走去。郭老爷依旧在内阁处理公文。江执远穿过厅堂,路上遇到几个衙役,与他们挨个打了招呼便往内阁走去。

    江执远敲了敲门:“父亲。”

    “远儿。”江知府抬头一看,“快过来。”

    江执远走过来,在处理公文的文案旁坐下了。

    “去过郭府了?”江知府问。

    “去过了。”

    “你姨丈和姨娘身子可还好?”

    “姨丈气色甚好,老当益壮,姨娘日子过得平静,没什么烦心事,二老还托儿子问父亲安呢。”

    “嗯,那就好。”江知府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我平日都在衙门歇脚,与你共膳的时间不多。今日难得中秋,咱爷俩儿去喝一盅怎么样?”

    江执远笑容难抑,笑道:“甚好!”

    江知府起身将案上的折子整理一番,然后走到内室换上便服,出房门同江执远往衙门外走去。

    江峰正在门上候着,见江知府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面带笑容的江执远,江峰连忙鞠了一躬:“老爷。”

    江知府笑着点了点头,江峰立马跟上江执远的步子。

    “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江峰小声问道。

    “陪知府大人去吃酒。”江执远笑道。

    江峰一听,嘴角浮出笑容,比江执远还要高兴:“奴才这就回府安排。”

    江执远背着挥挥手,算是允了。

    江知府和江执远并未去丁香花巷的醉仙楼,也没有去瑶华巷的故里茶舍,而是去了紫彤巷的夜市小酒摊。

    两人随便寻了一处空位坐下,店家招呼道:“两位需要点什么?”

    “两坛陈年老酒。”江知府道。

    店家马上拿来酒坛和酒碗,江知府一把拉开两个酒坛的盖子,将一个酒坛子摆到江执远面前。江执远会意,笑着把两个酒碗摆到了桌子的一边。

    “远儿,来。”江知府举起酒坛子,动作洒脱而豪迈。

    江执远亦举起酒坛子,两人对饮,狠狠地喝了两口。

    江知府把酒坛子放到桌子上,低下头来,惭愧地说道:“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父亲不是大禹,竟然也是三过家门而不入。”

    他抬起头,继续说道:“我还记得你五岁那年,那个冬天,天儿特别冷。我偶然得机会回到家,看到你坐在厨房外的小凳子上,衣服黑得像块抹布,鼻涕挂到嘴巴,两边脸颊红得像苹果。你用手擦了擦鼻涕,呆呆地看着我,也没有叫我爹,就那样怔怔地坐在那里。”

    “父亲。”江执远小声唤道。

    “我那时才意识到我的远儿是这么的可怜。”江知府叹道,“你母亲因病早殇,我没空照顾你,可怜你孤单一人住在江府。国事为大,家事为小,我无暇分身,本想为你找个后娘,可是……”

    “是儿子不愿意。”他打断江知府的话,“是儿子不愿意父亲给儿子找后娘,不是父亲的错。”

    “总归要有人照顾你的。那些个老妈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如若不是我早几年打发她们走了,还不知道她们要在江府赖到几时!”

    “儿子知道父亲是为了儿子好,只是……只是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也不需要后娘来照顾了。”

    他十岁那年江知府跟他提了找后娘的事情,被他婉拒了,后来又提过好几次。江知府总觉得对不起他,要找个人来照顾他。

    但是他不愿意别的女人成为江府的女管事,也不愿意看见他的父亲和别的女人亲密暧昧。所以江知府迟迟没有续弦,明媒正娶的妻子除了江执远母亲吴氏之外,再无他人。

    “是啊,远儿已经长大了。”江知府用手撑着大腿,“还提那些做什么!不提了,不提了!”

    “父亲今日能跟儿子说这些体己的话,儿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江知府重重地点了点头,举起酒坛子,又是豪迈的声音:“来!杜康解愁,一醉忘忧,干!”

    两人俱是一阵痛饮。江执远晃了晃酒坛子,对店家大声道:“店家,再来两坛!”

    “好嘞!”店家又送来两坛酒摆到桌面上。江知府给了店家一锭银子,店家笑着退下了。

    江知府又扯开了酒坛的盖子,江执远本欲劝阻,但是想到今日是中秋佳节,他和江知府难得聚在一起,又怎么还意思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