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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香囊

      李嫔身为女人也着实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恼怒,从心底一丝一丝升了起来。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貌似柔顺的女子的不同之处,后宫众人各有各的小心思,有的娇媚,如同佳贵妃,有的端庄,比如皇后,有的清丽,比如苏美人,脾气都被后宫的高墙朱瓦磨没了,而眼前的这个人具体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明明是单薄的少女模样,样子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眉目如画,看起来有着仕女图上的娇柔,冷下来的时候骨子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戾气,说不出的刺人。

    李嫔再也无法挂住脸上的面具,厉声道:“那你试试看啊!”转头对着宫里的太监道:“给我打!看有谁敢拦着。”

    关清秋喝道:“带走!”

    身后几个太监来之前就被上面的人吩咐了以关清秋的话为主,因此一点不怵李嫔。

    李嫔怀着孕,宫里的人多了一倍,两方人马一会儿就混在了一起,钟粹宫混乱的一塌糊涂。

    照儿这几板子还真打不下去了。

    李嫔从进宫之后一得皇上喜欢,二与佳贵妃交好,哪里不是奉承的话,偏偏来了个上官容,把皇上迷得失了魂一般,看他们真敢动手,一时间气得几乎发抖,拿起太监手中的木板,想着我自己动手总行了吧,非要出了这口气不可!

    顺苏匆忙间只顾护着关清秋,没注意到李嫔双手高举着红色木板,用力之大,手上已经迸出了细细的青筋。

    “小主——”顺苏失声道,没注意间关清秋竟然在这混乱的时候从她身后跑了出去。

    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关清秋已经把照儿护在了身下。

    “啪!”木板着肉的声音登时传了出来!

    李嫔没想到关清秋竟然挡了上来,骇然之下倒退了几步,脑子里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

    顺苏赶紧上去扶住关清秋,急道:“小主你没事吧。”

    关清秋直起身子,压抑住疼痛:“没事。”

    李嫔心中有怯,咬牙道:“这可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不管我的事。”

    “娘娘未免太——”顺苏看不下去了。

    关清秋拦住她,对李嫔道:“娘娘说照儿与侍卫有私。可有什么人证物证,总不能空口白牙一句话就定罪。”

    “人证就是欣芮。”李嫔对旁边的宫女吩咐:“把看到的说给上官才人听听。”

    “等等。”关清秋阻止道:“这人是娘娘宫里的人,说话有失偏颇也说不定。”

    李嫔听了这话,并无变色:“来人啊,把东西拿上来。”

    话中满是胸有成竹,一看就早有准备。

    果然,有宫女拿着个荷包上来了。

    荷包绣工并不好,天青色的缎子上有着两只牡丹花,绣的看不出头尾,关清秋心内一沉,因为这真的像是照儿的刺绣。

    她面色如常:“一个荷包罢了,能说明什么,许是掉了被哪个侍卫捡去的也说不定。”

    “好。”李嫔点了点头,“把那个侍卫带上来。”

    话音未落,一个侍卫从后门出来了。

    一张嘴就道:“就是这名宫女纠缠我,奴才再三拒绝,没想到这名宫女死缠烂打,非要送东西给奴才,奴才只能把东西交给娘娘了,这种秽乱宫闱的女人一定不能留在宫里,今天勾引的是奴才,明天指不定就是什么王公大臣了。”

    话语极其流利,不知道背了多久。

    “撒谎——”旁边的照儿气极,没想到他们还真找了个人来诬陷自己。

    李嫔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宫女关到慎刑司去!”

    关清秋知道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荷包都模仿的很像,人证物证俱全,是打定了主意要陷害照儿了。

    “等等!”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她看着。

    李嫔怒道:“还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上官才人百般阻拦,莫非是想一起进去吗?!”

    关清秋笑了笑,说不出的明艳一字一顿道:“你、敢、吗?”

    李嫔被她激的火气冲顶,扬起手就朝关清秋打去——

    关清秋一惊,但是李嫔下手极快,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她掌掴!

    突然,她的手却被人在半空之中一把抓住。

    看到来人的明黄色朝服,众人都是一惊,纷纷跪下来行礼:“皇上万安!”

    沈衍一向温和,此刻脸上却难掩怒色:“你们这样要朕如何安宁!”

    李嫔被沈衍的内监总管李玉抓住双手动弹不得,真准备喝骂是谁敢如此无礼,转身见到竟然是当今圣上,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衍根本没看她,刚才要不是自己来了,容儿就要生生挨上这一巴掌,一想到这里,心中怒气就涌上来了,就是怕她们欺负了上官容,特意把御前宫女指了来给她,也让人掂掂分量不敢下手,没想到这样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忍着怒火把关清秋拉起来道:“没事吧?”

    关清秋摇了摇头。

    沈衍这转开视线,慢慢环视了一圈。

    被他看到的人都把头低了下去,战战兢兢不敢直视。

    李嫔一个劲地说冤枉。

    沈衍脸色一冷:“放开她。”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嫔眼圈一红:“臣妾着实冤枉啊,上官妹妹身边的宫女做了不堪之事,臣妾想着不能有损了妹妹清誉,才出手训诫一下这个宫女而已。”

    沈衍面色不见缓和,反而更加沉了:“我倒不知这宫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嫔位做主了,有皇后的口谕吗?”

    “没……没有。”李嫔没想到圣上如此发问,呐呐道。

    “有朕或者太后的口谕吗?”沈衍缓缓发问。

    李嫔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双膝一软跪下,脸色苍白道:“圣上恕罪,圣上恕罪……”

    沈衍却是懒得听她告罪了,冷淡的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遵旨起身,只有李嫔一人还跪在地上,没圣上的吩咐不敢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如坐针毡之感,她原本以为一个宫女而已,发落了又能如何。没想到圣上一来就冷语问罪自己,摆明了是替上官容出头,想着圣上从前待自己也是不错的,心中不禁忿忿起来,大着胆子开口:“可这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证据确凿,抵赖不得啊圣上。”

    沈衍闻言看向趴在凳子上的照儿:“情况可属实吗?”

    照儿挣扎着要下来行礼,被顺苏扶住了,哭泣道:“奴婢冤枉啊,奴婢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沈衍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即使他有心护着上官容,总要有个服众的理由。

    关清秋这种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从宫女手上拿过荷包,又蹲下来拿走了照儿身上戴的小香囊,仔细观察片刻后,道:“不对。”

    沈衍问道:“哪里不对。”

    她一一讲给众人听:“两者绣工虽然相似,却有着细小的区别,打结处并不一样,而且……”关清秋对李嫔道:“娘娘见多识广,摸一摸就知道了。”

    李嫔硬着头皮摸了摸,还要狡辩:“我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这缎子是上等的天辰锻,更密更滑,而宫女所用的是普通的绸缎。”关清秋说着先给沈衍看了,再把东西递给了顺苏。

    顺苏也是个懂料子的,虽然两者看着一模一样,但模着就知道不同了,她把手中的东西一一给众人看过。

    打结处与布料的确不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铁证如山,再难相辩。

    李嫔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没想到如此周全的计谋竟然还是百密一疏,关清秋好毒的眼力。

    沈衍看向地上跪着的李嫔已经带了失望之意:“原本只是以为率性可爱,没想到竟然做事如此急躁,不分青红皂白就惹出这样的风波。”

    李嫔第一次听到说沈衍说这样的重话,整个人三魂去了两魂,越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沈衍语气一转,似有叹息之意:“罢了,念在你有孕在身,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唬的李嫔频频磕头。

    沈衍看了一眼李玉,李玉上前把李嫔扶了起来。

    沈衍轻轻揽过关清秋的肩膀:“还好你没事。”

    关清秋望着他柔声道:“圣上来的及时。”

    旁边的李嫔咬紧了牙。

    …………

    禄王府,

    禄王妃一年以来缠绵病榻已久,在几日前夜里殁了。

    灵台,牌位,白幡。

    一夜之间王府就变了,明明是在春日里,却仿佛冰封了万里冰雪,连空气都是凉的,清冷的刺骨。

    桃花落了一瓣又一瓣,仿佛在不舍那女子的离去,一声声哀泣着不肯别离。

    世间人已故,

    地下泥销骨。

    惨淡的白色一抹抹在深色的大堂中,纵横交错着一个女子哀婉的过往。

    王府里一片凄凄惨惨,下人们哀泣不止,禄王自从王妃去后几日都闭门不出,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王妃留下来的东西。

    不饮不食,前来吊唁的人无不感慨想不到王爷情深至此。

    宫中也知道三王爷的爱妻没了,太后听说三王爷几天都没出来过,担心的不行,生怕沈裕随王妃去了。

    次日就把沈裕召进了宫,太后看着沈裕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的,估计几天都没怎么睡。

    太后这么多年什么没看过,生离死别,人间最悲痛不过于此了。

    安慰了几句看沈裕失魂落魄的也不忍,先叫沈裕回府了,安排了太医去好好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