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破不立(第1更)
听了许涛的苦恼,任平生老半天没说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把他看了又看。
“能不能说,你倒是开口啊,给我打哑谜干嘛?”
许涛忍不住了,他闷了几天,终于找任平生要那个白裙女子的联络方式。
自从那一夜后,许涛对白裙女子就魂牵梦绕、茶饭不思,原本工作狂的他现在上班都精神缺缺的,经常性地走神,脑子里一直徘徊着那一袭白裙、那笔直的长腿、那一夜的风情……
任平生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点,所以他笑了笑,开口道:
“你知道,夜店里的漂亮姑娘有几类吗?”
“不知道,你快说吧。”
许涛很着急,他也不想任平生玩猜谜,嘴里使劲催促。
“有三种。”
任平生不紧不慢地说着。
“第一种是蜜蜂,她们大多都穿得很暴露性感,像抹胸加齐b小短裙之类,经常成群出动,专门在有钱的卡座周围盘旋,这些美女其实都是夜店请的公关,或者叫场托,用来哄抬气氛的。”
“蜜蜂有蜜蜂的职业规则,她们在场子里会陪你喝、陪你玩,但她们不会陪你出去过夜,除非你特别有钱,或者她特别需要钱。”
“第二种是蝴蝶,她们就没什么统一服装,各种各样的都有,当然平均分肯定都挺高的,在场子里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男人都争着请她们喝酒,排着队跟她们搭讪。这些美女都是资深的夜店爱好者,她们来回游动于各个夜店,并没有固定出动的规律。”
“蝴蝶们来夜店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性吸引力,她们最享受的是让男人簇拥下的感觉,要约她们去过夜,基本不可能。”
“除非你长得特别帅、特别符合她的眼缘,或者是她当天特别想要男人,否则一般人肯定没戏。”
“第三种是蜻蜓,她们穿着打扮不会跟蜜蜂、蝴蝶一般暴露,最多就是小露,很多看上去更像是下班的白领,或者在校的学生。她们总是独自坐在吧台、角落的位置,不怎么跳舞,也不主动跟人说话,一脸寂寞高冷的样子。或者是眼神孤独,目光忧郁,像是刚受过情伤,需要男人抚慰的样子。”
“你以为她们是来找一夜情的吗?”
“不是吗?”
许涛反问道。
“呵呵,那你就是被媒体误导了,现实中哪来的那么多一夜情。”
任平生翘着脚,一脸诙谐道。
“在国内,只要五官不要有太多缺陷,身体不要太胖或者太瘦的姑娘,稍微一打扮,都有很多男人明里暗里追求,她们只要不挑剔,根本不缺男人。”
“除了蝴蝶之外,谁会去热闹喧哗的夜店里,找个陌生的男人上床。”
“那蜻蜓来夜店干嘛?”
任平生用手做了个捻钞票的动作。
许涛不傻,他看懂了,一下子也泄气了,瘫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蜻蜓们瞄准的对象,就是那些有点小钱、之前没怎么和女人玩过、被一夜情的宣传引诱到夜店来的中年男人,所以她们在夜店里都是孤身一人、表情寂寞,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这种男人上钩。”
“她们通常都是独自出动、独自行事、独享收益,夜店虽然不怎么欢迎蜻蜓,但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容忍她们,毕竟可以增添点人气。”
“那你怎么分辨出她们是蜻蜓,而不是普通人。”
许涛不服气的追问道。
“怎么分辨?没法分辨啊。”
任平生露出无奈的表情,摊手道。
“你说她们看上去就像是良家妇女,但或许她们本身就是良家妇女,蜻蜓只不过是兼职而已。”
“今晚她在你的床上是最称职的情人,明晚她在家里的床上也是最称职的妻子,可能在她的孩子面前还是个称职的妈妈……”
“但这些都无碍她在某个夜晚走入某家夜店,带着寂寞孤独的神情爬上你的床,然后从你的钱包中取走她想要的。”
许涛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他像是被任平生点中穴位般,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她们不知何来、不知何往、一点而过、不再回顾,这就是为什么她们叫蜻蜓的缘故。”
“可是,她并没有向我要钱啊。”
许涛还想再做一次挣扎,他皱眉道。
任平生含笑不语。
许涛一下子明白了,脸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过了半响才开口道:
“老任啊,你这可是把我对女人的所有美好想象给打碎了。”
任平生呵呵一笑道:
“打碎了才好,不破不立嘛。”
他站起身来,边走边说。
“女人这个东西,你就不应该把自己的想象强加到她们身上,她们不是神话里高高在上的仙女,也不是游戏里设计好的角色,没有那么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她们也有欲望、也有心机、也会趋利避害……”
任平生的话,既是针对许涛的心态而言,也是有感而发。
他侃侃而谈,话里的内容虽然与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但却别有一番独特的逻辑在内,虽然听起来不那么让人舒服,但仔细想想,现实世界就是那么一回事。
“哎,看来我这辈子很难再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了。”
许涛摸了摸额头,表情已经放松下来,看来经过任平生这番言传身教,他对女性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呵呵,你放心,咱们只要把公司做大、做强、做上市,到时候都是亿万富翁,女人还怕没有。”
任平生走到许涛身后,用力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
“到时候,大把的女人排队让你挑,你挑都挑不过来。”
许涛这时已经不再颓丧了,他嘴里呵呵笑着,眼里又有了精神。
……
对于张温梧的请求,任平生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把这个老同学请到公司来上班,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把公司的事带回家里,不把家里的人带进公司。
这是任平生创办万有网络以来,很明确表达过的两个原则,也都跟管理层的人强调过。
尤其是罗芸香,之前他已经一再跟张温梧交代,不要把万有网络的事情告诉罗芸香,不管他们俩的关系有多亲密都不行。
没想到,张温梧把这两条原则违背了。
尽管是老同学,但任平生还是严厉地批评了张温梧,并扣除当月绩效作为惩戒。
他还强调,如果张温梧再有此类行为,将严惩不贷。
所以,罗芸香在家里等了半天,迎回的是一个垂头丧气的张温梧。
当张温梧提心吊胆地把事情的结果反馈给她,果然回报他的是罗芸香暴风骤雨般的怒气。
“你这叫什么事,我可是你的老婆耶,让你帮忙介绍一份工作,很困难吗?”
“大学同学四年,还是同一个宿舍的,都不能照顾一下你吗?”
“你在任平生眼里是多没有地位,他是有多看不起你。”
对于罗芸香的唑唑逼人,张温梧只能轻声辩解道:
“我这个老同学是个讲原则的人,他的公司他做主,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狗屁老同学,自己当了大老板,也不会照顾你一下,他刚毕业的时候,还在你家里住了好久,你有收他房租吗?”
“额,他对我还是挺照顾的,我现在的职业不低,收入也可以……当时的房租他也给了啊。”
张温梧越说越小声,因为他的回答又招惹了更大的怒火。
“照顾个屁,你那是给他打工,拿薪水不是应该的吗?我只不过是要份工作,有什么难的。”
“难道我很差劲吗?”
“我长得很难看吗,带出去给你丢人吗?”
“我是嘴巴不会说,脚不会动的人吗?”
罗芸香的一串反问,像扣动扳机的机关枪般接连打来,打得张温梧应接不暇。
“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张温梧的声音现在低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
罗芸香看着张温梧垂头低脑的样子,越看越气,越看越难过,她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砸。
玻璃杯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分崩碎裂开去。
看着玻璃杯的碎片,罗芸香好像找到一种解气的方式般,走进厨房拿起碗碟往地上砸,砸完了碗碟还不解气,走到客厅把一切有玻璃的物件都砸了。
她一边砸,一边口中还骂个不停。
“老娘我辛辛苦苦地在外头上班,整天为了业务应酬,被那些男人欺负,你都不帮我出头。”
“我想换个工作,你都没办法办到。”
“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自己老婆都没法照顾好。”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
罗芸香的话,一字一句都像刀子般刻在张温梧的心底,让他心痛不已,流血不止。
但他又不敢出言规劝,生怕火上添油,让罗芸香更加生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芸香砸东西,任凭她一口一口地骂着自己。
家里一切能砸的都砸完了,罗芸香也没力气了,她一把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真是傻,我以为你是那个可以爱我、照顾我、保护我的男人,可你不是……”
罗芸香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着。
张温梧心中又痛又愧,他走到罗芸香身边,伸手想要安慰她,却被罗芸香用手打开了。
她抬起头,往日里娇媚的小脸蛋上都是泪水,泪水把画好的眼线弄脏了,睫毛膏也化了,和那水蜜桃般红肿的眼睛合在一起,像个脆弱的娃娃般,令人生怜。
“小香,你别哭了,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张温梧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很用心地说着。
但罗芸香丝毫没有受感动,她脸色发青,目光淡漠,无视张温梧的恳求,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张温梧,你知道吗,我很后悔认识你。”
随后,罗芸香霍地站起身来,走入卧室,把衣柜里自己的衣物全部塞进行李箱,然后拖着行李箱,看都不看张温梧一眼,就踩着高跟鞋,蹭蹭蹭地开门走了。
张温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凌乱不堪的卧室,看着满地的碎片,他的心也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