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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17部分阅读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 全第17部分阅读

    爷,只是谢二少爷与阮五姑娘传出这般事情,再定二姑娘是大大的不妥,若是阮谢二府要联姻,也只能定五姑娘了。”

    阮碧恍然大悟,二姑娘为什么动手打自己,大夫人又为何如此恼火?

    想了想,说:“祖母,请恕我直言,这番话不过是谢家的托词,怕担了背信弃义的恶名,便把事情推到我们阮府头上。若真是定亲的打算,谢贵妃就不会在祖母等人觐见的时候,当着一干名门世家的面,特别挑我说事——要是她不提起,事情早就过去了。分明那个时候,她们就存下毁诺的念头。”

    老夫人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赞许,问:“好好好,你果然长进了,怪不得紫英真人会收你为徒。走,随我去祠堂给老太爷上柱香。”

    “是。”阮碧低声说。

    祠堂就在老夫人院子旁边的一个独立小院,光线很暗,香案上陈着一排排的排位,乍一看还挺碜人的。老夫人点燃两柱香,一柱给阮碧,一柱自己捏在手心,合什闭眸,喃喃有语。

    阮碧则跪在垫子上,也双手合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跟老夫人一起把香插在香炉里。这一柱香,原本是她从玉虚观回来就说上的,一直拖到现在。

    想来,老夫人这回终于认可了她。

    第3章 黄梅挑花

    辰时四刻(八点),太阳便火辣辣了,蝉也开始鼓噪,一声紧着一声的“知了”。

    今日的早餐特别合胃口,阮碧吃的有点撑了,懒洋洋地躺着塌上看书,顺带着也消消食。前两天,老夫人带着她进祠堂给老太爷上过香后,又说她太瘦了,特别吩咐厨房每天要变着花样给五姑娘做好吃的,包括每日一碗姜汤暖胃口果然立竿见影,这才几天,阮碧觉得自己的脸庞就丰润了一圈。

    外间传来窃窃私语声,象虫鸟碉啾一般。

    阮碧侧耳听了听,好象在说自己,便冲秀芝使个眼色。

    她会意地走到外间,一会儿折身回来,说:“是小桔和寒星,去花园里摘了茉莉花,做成花串儿,想送姑娘,又怕姑娘嫌弃,所以在外头商量。”

    原来如此,阮碧心里一暖。她平时多跟秀芝、茶妹、刘嬷嬷接触,很少跟这二个丫鬟说话,看来她们有点怕她。“叫她们进来吧。”

    秀芝挑起帘子叫子一声:“小桔,寒星,姑娘叫你们进来。”

    小桔才十一岁,个子却跟十二岁的寒星差不多,并肩走进来,都是个小的脸蛋大眼睛,看着倒象一朵小姐妹花。两人颇有点局促不安和羞涩,眼睛眨巴眨巴,互相推来推来,示意对方计口。

    阮碧坐直,笑着问:“不是有茉莉花串要给我吗?是不是又舍不得了?”

    两小丫鬟咕咕笑了起来。寒星大着胆子说:“哪里是舍不得?是怕姑娘嫌弃。”边说边伸出手,一串白玉般的茉莉花串躺在手心。

    阮碧拿过,当即戴上,晃晃手腕问:“好看吗?”

    小桔和寒星连连点头。

    寒星说:“好看。姑娘的手真白,比茉莉花还白。”

    闻着淡淡的幽香,阮碧只觉得外面聒躁的知了也变得份外的可爱。“真香,等会儿我去看四姐姐,一定让她羡慕坏了。”

    两小丫鬟相视一眼,开心地又是咯咯笑着。

    秀芝假装不满地说:“怎么只有姑娘的?我的呢?”

    小桔这会儿胆子也变大了,说:“秀芝姐姐,你的我们也串好了,在外头放着呢。

    “那我也要戴上,可不能让姑娘一个人香喷喷的。”秀芝说罢,往外走,小桔和寒星笑嘻嘻地跟了出去。一会儿秀芝回来,手腕也挂着一串,满脸笑容地问:“姑娘要去看四姑娘?”

    “是呀。”阮碧下塌,把书放回案上,“刘妈妈怎么还没有过来?”

    “方才姑娘在看书的时候,她叫人过来说,她家中孙子有点不舒服,她要晚点过来。”

    “她孙子?是罗嫂子的儿子吗?”

    “不清楚,我听说,她自己也有个孙子。”

    阮碧怔了怔,这阵子太忙,忘记打听一下刘嬷嬷的情况了。

    那回在城隍庙,她的应对举止,干净利落。回来后,她也慎言谨行,不再象以前那样指手划脚,可见是个聪明的人儿。倘若她从此愿意甘心顺服自己,倒是值得一用。

    一边想着,一边把绣绷上的绣片取下来。

    秀芝挂异地凑过头来者:“姑娘绣好了?不是前天才开始绣的吗?”

    “昨晚我就绣好了。”阮碧展开绣片问,“怎么样?”

    秀芝看了一眼,素白的棉布底,几枚墨色莲花间杂着两朵红色荷花,素雅生趣。“咦,姑娘只用了挑花?怪不得这么快。

    “是,好看不?”

    秀芝点点头说:“好看,只是不大见着这种绣法。”

    阮碧笑了笑,兴冲冲地说:“走,咱们去给四姐姐瞧瞧。”

    到蓼园正房,四姑娘在书房里练字,见阮碧过来,问:“五妹妹,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阮碧把手里的绣片展开,说:“小妹这两天绣了一个枕面.姐姐给我点评一二”

    四姑娘把毛笔搁在笔洗,看了一眼,赞许地说:“不错,素雅幽远。”顿了顿,有点诧异地说,“居然全是用黄梅桃花绣的,啧啧,真不错。看来绣品跟书画一样,最紧要的在于构思,只要构图好,便是黄梅挑花绣出来也是别致的。老师说,她老家的姑娘都喜欢用黄梅挑花,只是她带过来的几副黄梅绣片,要不是构图缺乏新意,要不是用色太过艳丽,我都不喜欢。没想到妹妹一绣出来,如此雅致,看着也生动。改天,我也试试吧。”

    阮碧怔了怔,她上大学的时候玩过十字绣,这副墨荷绣片就是找的棉布用十字绣出来的,原以为大家肯定没有见过,或许会大惊小怪一番。却不想秀芝和四姑娘都只是惊讶她只用一种针法,对于这种绣法却并不惊讶。看来,这十字绣,原本就是有的。如此一来,心里就更踏实了。

    “姐姐,有桩事,小妹想听听你的意见。”四姑娘拉着阮碧到塌上坐下,说:“妹妹尽管说呗,客气什么。”“再过半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圣寿,我想着绣一副画作为寿礼。”

    四姑娘心里突的一跳,略作沉吟,说:“五妹妹,太后大寿,百官和命妇才入宫送礼,轮不到咱们。不过……要是太后圣寿那日宣妹妹竭见,又另当别论。”

    “四姐姐,我是这么想的,太后圣寿,天下百姓都该朝贺,与规矩无关,只是一片心意。”

    四姑娘凝神细思片刻,说:“五妹妹说的是,只是便是你绣好了,也送不进宫里呀。”

    “祖母和母亲不是要入宫朝贺吗?”

    四姑娘心里酸溜溜的,为什么自己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些事情呢?以自己的刺绣水平,原是可以搏一下的。上回已经错过出人头地,这回又要错过了吗?“怕是有点难了,母亲和祖母定是挑好礼物了。”

    阮碧失望地垂下眼眉,若是四姑娘真是一点想法也没有,那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四姑娘也垂眸敛眉,脑海里万念纷飞,闹哄哄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会儿,她下定决心,说:“要不……咱们先去问过租母吧?她定是知道太后的喜好。”

    “好呀,四姐姐。”阮碧拉着四姑娘的手,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太后喜欢谈玄论道,咱们不如绣副潘桃会吧。”

    四姑娘皱眉说:“潘桃会人物太多,一个半月,怕是难以完成。”

    “只用黄梅桃花呢?”

    “倒是可以试试。”四姑娘心里砰砰直跳,用黄梅挑花,比其他繁琐的绣法要快捷甚多,而且这种绣法并不常见,乍眼一眼,很是别致。脚步报沓,心里犹豫,难道要为阮碧做嫁衣?

    却听她又说:“我速度慢,我看还是姐姐来绣吧。”

    四姑娘脚步一顿,诧异地说:“我绣?”

    “那当然,这送出去可是代表咱们阮府的体面,我这三脚猫功夫就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阮碧偏头看着四姑娘说,“莫非姐姐不愿意吗?”

    “怎么会?”四姑娘慌不迭地摇头说,说完,又觉得自己头摇的太快了,怕阮碧看出自己心里的欢喜。顿了顿,才再说:“方才妹妹说的是,太后圣寿,臣民不分贵贱,理该如同野叟尽献曝之心。”

    “那就好。”阮碧欢喜地笑着。反正给她创造机会了,而她愿意不愿意,主动不主动,就看她自己了。

    进老夫人的院子,她正在纜|乳|芟露好ㄍ妫肀咧挥新坪椭f宙质塘19拧l浇挪缴鹜防矗蟾衅婀值匚剩骸八难就罚逖就罚趺凑飧龅愎矗俊?br /gt;

    “祖母,四姐姐想绣幅画给太后祝寿,您看行不行?”

    老夫人怔了怔,把猫交给曼云,说:“五丫头是你想的鬼主意吧?”

    阮碧笑着点点头,这一点她不想否认,万一事成,不光四姑娘要记着她的好,老夫人也要记着是她的功劳。“四姐姐绣活好,绣出的东西都跟真的一样,拿这个做礼物,可以显出咱们一片诚意。”

    老夫人摇头,说:“哪有这么容易?蜀绣、苏绣,哪一个不是栩栩如生,光彩夺目?”

    “祖母,让四姐姐先绣吧,若是绣出来不够别致,咱们就不送了。您看,行不?”

    老夫人默然片刻,心想,阮碧是紫英真人的弟子,真人又跟太后交好,许是别有内情。若是得太后欣赏,这也是个阮府的机会。“那跟你们母亲说过没?”

    “还不曾说,先跟祖母讨个主意。”

    老夫人想了想,说:“就依你说的,四丫头先绣,看绣出来如何再作打算吧。你们母亲那里也不必说了。”

    这正中阮碧下怀,她点点头,又说:“只是这回绣品要用棉麻布,家里却是没有……”

    “棉麻布?”老夫人怔了怔,富贵人家向来都是绫罗绸缎,怎么会用到棉麻布呢?“五丫头,你跟四丫头搞什么名堂?”

    “祖母,到时候绣出来你就知道了。”

    老夫人略作沉吟,说:“你们婶子的珍宝阁就卖布,叫车夫送你们过去挑吧。”

    阮碧按捺着欢喜,平静地应了一声,拉着四姑娘走了。

    老夫人看着阮碧的身影袅袅而去,略有所思地问:“阿瑶,你说这五丫头又在搞什么?”

    “五姑娘聪慧灵敏,她的心思岂是我能猜出来?”

    老夫人收回视线,默然片刻,说:“昨日兰儿派人送信过来郑嬷嬷一愣,兰大姑娘终于来信了?

    (还有一更,没改好,晚点再发。)

    第4章 头回逛街

    提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老夫人眉间浮起一丝忧色。她嫁给徐用弱也有十二年,只在他回京述职时回来过三次,虽然每次回来都是一副诸事在握的当家夫人模样,但是得意失意是装不出来的。老夫人目光如炬,自然知道女儿在徐家过的并不称心。大宅子里的当家夫人,须得会恩威并施。阮兰的性子却是柔和平顺,与人为善,只知恩施,不会威逼。久而久之,徐用弱的妾室以及下人欺她柔善,当面迎合,背后放刁。嫡房和妾室所出的子女都已经年长,也不将这位继母放在眼里。“兰大姑娘说了什么?”

    老夫人走到藤萝架上坐着,说:“她在信里提起五丫头,说连着几夜梦到她在哭泣……”

    郑嬷嬷暗暗嗟叹,这封信来的太迟了。广州到京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是从前通过驿站往来信件也就是两个多月,不知道为何这回却是三个多月,莫非是冬雪在路上耽误了吧?

    “…还说想把五丫头许给徐家三少爷。”

    “徐三少爷?”郑嬷嬷睁大眼睛问,“可是那个乡试会试连中二元的嫡子?”

    “便是他…”说到他,老夫人颇有点牙痒痒。徐三少爷叫川阳,是徐用弱原配所出的,也是徐家唯一的嫡子,自小聪慧异常,三句识字,八岁能咏,甚得徐用弱的宠爱。妾室以及妾室所出的子女也只是背后放刁,这徐川阳却敢当着阮兰的面叫板。“…我昨晚想了一宿,觉得这桩婚事当真不差。五丫头如今聪明伶俐,当家管事比兰儿要强,若是她嫁到徐府,兰儿也可以安心地做个撒手掌柜。况且,母女连心,还怕对付不了徐府那帮牛鬼魔蛇?”

    “是门好亲事,恭喜老夫人。”郑嬷嬷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兰大姑娘既是母亲,也是婆婆,自然不会做欺压媳妇的事情。而阮碧有这么一个婆婆,也省却麻烦无数。徐三少爷才华横溢是公认的,只是不知道品貌如何,可配得上五姑娘?须得跟五姑娘提前打声招呼了。

    老夫人脸露微笑说:“我最担心的就是兰儿,若是这门亲事成了,倒是能放下心来。”顿了顿,“再过两日,徐三少爷便到京城了……”

    郑嬷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可是来参加明年的春闱?”

    老夫人点点头,说:“是,兰儿的信便是托他带过来的,他亲的船还停在泗阳,说是访友,先派了下人过来。徐家在京城里没有宅子,兰儿想借咱们城郊的别院给他住,我想了想,还是叫他住在咱们府里吧,家轩明年也入考场,正好做个伴。”

    怪不得这回信来的这么慢,原来这位三少爷一路游玩过来。郑嬷嬷恍然大悟,正想说话,听得一阵笑语声传来,跟着游廊的拐角过来一群人分别是二夫人、三姑娘、四姑娘和阮碧,以及她们各自的丫鬟。

    老夫人好奇地问:“这是要去做什么?”

    二夫人笑盈盈地说:“方才到大嫂院子里,听到四丫头和五丫头跟嫂子请示,说是要去珍绣阁买布,我想着自个儿也是许久未去了,正好去看看,便来跟母亲请示一声,可有什么东西要带的?”

    老夫人想了想,说:“许久没吃‘食全记’的香糖果子和酥蜜合,带一点回来吧。”

    “是,母亲。”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往大门口走。方才大夫人准了,也有小丫鬟通知马厩备好车马在门口等著。坐上马车,阮碧长吁一口气。闺秀出个门其是麻烦,必须得一一请示,否则都不给备车。

    二夫人的店铺在高头街,店名叫珍绣阁,卖成衣和布匹,店面甚大,琳琅满目。有不少顾客正在挑拣,男的女的都有,只是女的一律戴着帷帽。掌柜见是东家来了,赶紧迎到里间坐着,又叫小伙计送上茶。

    二夫人浅啜一口,指着阮碧和四姑娘说:“四姑娘和五姑娘要买布,你去挑最好的拿过来。”

    阮碧摇头说:“婶子,我们可不是要最好的,是要细麻布。”

    二夫人怔了怔,却也不细问,对掌柜说:“店里可有?

    有,就去拿过来。”

    掌柜为难地摇摇头,恭谨地说:“两位姑娘,咱们家来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卖的不卖这种平头百姓用的粗布。”指指东边说,“东边街头也有个布店,店不大,卖的货物比咱们次一等,许是会呀。要不,我派个小伙计过去瞧瞧?”

    “大概有多远?”

    “约摸百来米。”

    “也没有多远,我们自已过去吧。”阮碧转睛看着二夫人,“婶子,行不?”

    “行。”二夫人点点头,又对掌柜说,“你派两个小伙计跟着她们。”

    三姑娘把茶杯一放,说:“娘,我也跟她们一块儿去吧。

    祖母不是要买香糖果子和酥蜜合吗?也就在那块。”

    “有伙计去买就是了,还用你跑一趟?”二夫人白她一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这个夏天你又胖了不少,可不能再贪吃了。瞧瞧四丫头和五丫头,再瞧瞧你自己,腰都快粗成水桶了。”

    三姑娘奔拉着眼眉,哀怨地叫了一声:“娘。。。。。。”

    二夫人不理她。

    “亲娘…我的亲娘…”

    “去去去。”

    “好,我去,我去。”三姑娘欢喜地站起来。

    四姑娘和阮碧掩嘴失笑。

    二夫人也失笑,伸手轻点三姑娘的额头,说:“真是服你了,少买一点,否则我全给你扔了。”

    三姑娘连连点头,又涎笑着问:“那块的蜜炙鸽子是一绝。我给娘也带一只吧。”

    二夫人微微心动,随即看到四姑娘和阮碧不堪一折的纤腰,轻咳一声,说:“我才不要,你自个儿吃吧。”

    又叮嘱几句,戴好帷帽,小心扒手,别走散了,这才准她们离开。

    三个姑娘带着各自的丫鬟和两个小伙计,出店门往东走。

    一路上,商铺林立,卖古玩的、书籍的、字画的、各色吃食和美酒的,还有一家贩卖老鹰的店,几只老鹰爪子绑着绳子系在横杆上,不时振动翅膀扑愣愣地飞着,行人经过的时候,一般都躲着走。

    走了百米左右,就是“食全记”的吃食店,三姑娘停下脚步说:“掌柜说的那家布店就在前头十来米不到的地方,你们过去吧。我先去买香糖果子和酥蜜合,你们买到了,再回这店里来找我吧广阮碧和四姑娘点点头,留下一个伙计跟着三姑娘,继续住前。走了十来米,果然有家比较小的布店,以卖棉麻布料为主。阮碧凭着对后世十字绣的印象挑了一匹白色细麻布。

    四姑娘有点怀疑,这面料看起来太不高贵了,又硬又疏。

    “五妹妹,这个合适吗?”

    阮碧说:“姐姐,这种布自然挺括,绣出来后便如画轴一样。你看我用的棉布,还是看着绵软了一点。”

    四姑娘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就不再多说了。

    把布料交给伙计,两人一起出门,往回走。

    到“食全记”,三姑娘已等在店门口了,小伙计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透过帷帽前面悬着的轻罗纱,阮碧看到三姑娘嘴巴一直动着,心里地失笑,从前真不知道,原来这个三姑娘是吃货,怪不得生得珠圆玉润。

    忽听有人在说:“。。。。。。还差着许多东西,碗碟都不够。。。。。。”

    周围皆是人流,叫卖声、说话声汇成嘈杂的背景声音,之所以会清晰地听到,是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好象。。。。。。是冬雪的声音?阮碧诧异地循声望过去,只见人头攒动,往来的女子大部分都戴着帷帽,根本看不到相貌。

    “五妹妹,怎么了?”四姑娘也好奇地张望着。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阮碧收摄心神,举步往前走。

    冬雪回到京城了?倘若是,怎么也不联系自己呢?或许是相似的声音吧。

    第5章 只手遮天

    回到珍绣阁,二夫人不在里间坐着。掌柜说是在天井里。

    穿过小门,便是一方小小的天井,种着一株老槐树。二夫人坐在树荫下的石凳子上,手里拿着团扇慢慢地摇着,石桌上搁着茶水。没有丫鬟随侍,只站着一个有点年纪的嬷嬷,弯腰凑近她耳边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脸色凝重。

    听到脚步声,嬷嬷警惕地后退一步,直起腰看着三位姑娘。

    二夫人凝重的脸色也在顷刻间换成平常的一脸笑意。“哟,这么快就回来了?三丫头今儿改性子?”说着,冲嬷嬷摆摆手。

    嬷嬷会意,恭身一礼,转身往宅子里走。走了几步,偏过头,目光掠过阮碧的脸。

    阮碧一怔,仔细看了看,确定并不认得她。

    “娘,你就使劲埋汰我吧。”三姑娘快步走过去坐下,招呼丫鬟把买来的东西搁在石桌上,拿着油纸包着的蜜炙鸽子递给二夫人。“这是娘的。”

    “不是说我不要吗?”

    “那我自个儿吃了。”三姑娘说着,就要缩回手。

    二夫人白她一眼,轻拍她手背,接过蜜炙鸽子,慢慢地剥开油纸,威胁地说:“下回可不准再买了,再买我收缴你月例了。”

    想来这样的对话多了,三姑娘都不理睬她,又把一只蜜炙鸽子推到阮碧面前说:“五妹妹你的,这家的鸽子可美味了,趁热吃吧。”说罢,自顾自地剥开油纸,撕下一小块慢慢地吃着,吃相十分讲究,小口细嚼,一点声响都没有。

    四姑娘没有?阮碧诧异地问:“那四姐姐呢?”

    “她呀。”三姑娘似笑非笑地斜睨四姑娘一眼说,“你可别逼她了,回头要是长一丁点肉,她都得找你算账。”

    四姑娘白她一眼,说:“五妹妹,别听她瞎说,我不爱吃这些油腻的。”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在蜜炙鸽子上流连不去。

    阮碧恍然大悟,减肥果然是女人亘古不变的话题。四姑娘现在的身材正好,秾纤纤合度,增之一分则腻,减之一分则削,也难怪她这么在意。既然如此,阮碧就不再劝她了。||乳|鸽烤得皮脆肉嫩,滋味确实美妙。

    吃完鸽子,丫鬟们打来井水。大家把手洗干净。

    看看天光,临着中午,回到家怕是赶不及中饭了。二夫人索性又派伙计去附近的酒店里叫了一桌酒席过来,摆在大堂里,不分尊卑,丫鬟们也坐下一起吃。说说笑笑吃完,已是午时四刻了。

    阮碧想,这下子可以回府了吧。

    二夫人却说:“方才喝多了,我得先歇一会儿。”

    于是大家又在房问里小憩,到未时二刻方才起来,重新梳头匀脸,打道回府。马车拐进槐树巷,停在阮府门口,阮碧等人刚下车。打横里忽然蹿出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呼小叫着:“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就白白地让人糟蹋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皇法……”

    阮碧定睛一看,地上坐着的老婆子五十出头,满脸横肉,身上穿着褐色衫子,不就是前些日子在大夫人院子里见过的老婆子吗?连衣服都还是原来那件,只是洗过好几回吧,有些褪色。

    角门蹲着的几个小厮冲了出来,手里拎着长棍子,嚷嚷着:“你这个死老婆子,怎么又过了?快滚,快滚。”长棍子往她身上乱戳。

    老婆子满地乱爬,嚷嚷着:“打人了,杀人了。”

    二夫人眉头一皱,低喝:“快住手,别伤到人了。”

    小厮们恍若未闻。拿着棍子继续撵着老婆子。

    门房跑出来,冲二夫人低头哈腰,说:“二夫人有所不知,这老婆子脑子不灵光,隔三岔五地到咱们门口来闹事,说些污言秽语,您快带着三位姑娘进去吧,仔细污了耳朵。”

    二夫人正色说:“咱们阮府诗书传家,向来以礼待人,以理服人,没有拿棍子撵人的事。从前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有个地痞在咱们家门口闹事,说是府里的树叶掉下来,砸破了他的脑袋。管家说这个人是来讹诈的,叫下人打出去就是了。老太爷说,咱们阮府向来以理服人,不兴这套打打杀杀。然后客气地请地痞进府里,把他带到花园里,叫他找找是哪株树掉的叶子,好绑了这株树去见官。那地痞羞愧地走了。传到外头,人家都说老太爷是个明辨是非的圣人君子。如今,你们把老太爷的话都忘记了吗? ”

    门房为难地说:“二夫人,小的们哪敢忘记老太爷的话?从来也都是以礼待人的,可是有些人就是来找喳的,咱们以礼相待,她反而死皮赖脸地缠上来……”

    话音未落,旁边的老婆子“啊哟”惨叫一声。

    二夫人眉毛微挑,提高声音说:“住手,住手。”

    几个小厮只记着大夫人的叮嘱,哪里听她的话,依然使着棒子撵着老婆子满地打滚。

    二夫人气得脸色发白,身子颤抖。三姑娘也是气得银牙咬紧。

    阮碧暗暗心惊,没想到下人们连二夫人的话也不听,可见大夫人已经只手遮天了。

    门房小声地说:“二夫人,您还是进去吧,这事情大夫人交待过的……”

    二夫人恼怒地瞪他一眼,正想说话。老婆子滚到她身后了。有个不长眼的小厮棍子直接戳在二夫人的脚踝上,二夫人“啊唷”一声,身子微晃。小厮们知道闯祸了,也不敢拿棍子乱戳了,赶紧后退几步。

    三姑娘扶住二夫人,忿忿地责骂:“你们怎么回事,连眼睛都不长的?”

    二夫人冷笑一声,说:“不是他们眼睛不长,而是他们的眼睛不认我这个二夫人,好好好,我要去老夫人评评理……”指着缩在自己脚边的老婆子说,“你,起来,随我进府里去,好好地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门房吓着了,赶紧拦在前面说:“二夫人,这不合适,这个野婆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不清不楚的就往府里带,大夫人会责罚小的们的。”

    “我带进去的,怎么会责罚你们呢?”二夫人气急败坏地说,“不长眼的奴才,快滚开。”

    门房身子不动,为难地说:“二夫人,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三姑娘气得声音发颤:“谁为难你了,倒是你一个下人,都敢档主人的路了?”

    门房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三姑娘,冤枉呀,小的怎么敢挡二夫人的路?小的……小的……大夫人交待了,不能让这野婆子闯进府里去的。”

    “好好好。”二夫人说,“你不让我带她进去,那我就站外头好了。”

    门房一听。脸都绿了。冲角门站着的一个小厮使一个眼色,那小厮会意地往里面跑,显然是要去禀告大夫人。阮碧眼波一转,扯扯三姑娘的袖子说:“三姐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祖母还等着你手里的香糖果子和酥蜜合呢。”

    二夫人眼睛一亮,三姑娘却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说:“到如今,你还惦记着这些东西?罢了,罢了,你带进去给祖母就是了。”

    “三丫头,你先跟四丫头和五丫头进去,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的做什么?”二夫人说着,冲三姑娘使个眼色。

    三姑娘愣了愣,片刻,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好好好,我先去给祖母送吃食。”说罢,抬脚往里走,犹不忘记狠狠地瞪小厮们一眼。阮碧和四姑娘跟上,快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大夫人黑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仆妇们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四姑娘和阮碧赶紧停下行礼,三姑娘却忿忿地扭开头,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大夫人恍若未见,脚步生风地掠过两人身侧,往大门而去。等她走过,阮碧打发秀芝抱着布匹先回蓼园,自己则和四姑娘去老夫人的院子,刚走到正房门口,听到里面三姑娘泣不成声地说:“祖母,你可要为我母亲作主呀?”

    老夫人惊讶地问:“怎么了,三丫头?”

    阮碧和四姑娘走进偏厅,只见老夫人坐在榻上,三姑娘跪在她脚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着话……老夫人听完,脸色凝重,抬头看着阮碧和四姑娘:“四丫头、五丫头,三丫头说的可是事实?”

    阮碧和四姑娘点点头。

    老夫人冷笑一声,说:“好好好,我说如今怎么外头的消息都听不到了。”顿了顿,“曼云,去把大夫人叫来。”

    “是。”曼云应了一声,正要去外面差遣小丫鬟,又听老夫人说,“等等,别叫她了,去找人把大老爷叫回来。”

    曼云又应了一声,匆匆出去。

    偏厅里无人说话,气氛压抑。老夫人脸色青黑,三姑娘哭泣,四姑娘低着头绞着手绢,阮碧则在理着思路。二夫人一下马车。这老婆子就扑了过来,这时机掌握的可真是太好了。

    太过巧合的事情,通常都是预谋的。

    怪不得在珍绣阁一拖再拖,原来是要踩着点回来……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外头传:“二夫人来了。”

    门帘刷的一下被揭开,二夫人带着丫鬟,脚步重重地走了进来,满脸愠色地跪到老夫人面前,说:“母亲,媳妇我……我……”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已经哽咽了。

    外头又传:“大夫人来了。”

    门帘挑起,大夫人款步进来,眉眼冷峻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夫人,也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

    第6章 尔诈我虞

    一个苦心经营几年。把整个家都掌控在手里。一个隐忍多时,巧心安排,步步紧逼。这场面,好象是从前在电影里看两大影后飙演技。

    阮碧满心期盼,只觉得血都开始热了。

    却听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姑娘们都回去吧。”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来,阮碧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脚心都象是粘在地上了,半晌才挪一步。三姑娘和四姑娘也一样,拖拖拉拉着,足足比平日多一倍时问才走出去。

    老夫人又吩咐曼云:“把丫鬟们全打发出去,你在门外守好,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是,老夫人。”

    等曼云走出去,老夫人端然直坐,看看大夫人又看看二夫人,严厉地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抬起头,眼眶里含着半天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母亲,媳妇不知道几时已成府里的外人了,连个下人都敢挡我的路,拿棍棒撵我。”

    大夫人说:“弟妹。你这话说的大有问题。你是阮府堂堂的二夫人,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挡你的路?更有哪个敢用棍棒撵你?若真有这样子的人,你不出声,我也先将他们打一百板子。”

    “嫂子何时这般健忘了?方才你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怎么转头便忘记了?对了,方才那个挡我路的门房,拿棒子撵我的小厮,他们口口声声都说是奉了嫂子的命令。”

    “弟妹,你想多了,他们岂敢拦你撵你?拦的撵的是那个闹事的老虔婆……”

    老夫人打断她问:“哪个老虔婆?”

    “母亲,便是上回早充我们王家旁支的那个,您都说过要打出去的。这阵子又来过好几回,我便吩咐门房一见她就撵走。”大夫人顿了顿说,“却不想让弟妹误会,埋怨起我了,这事当真冤枉呀。”

    二夫人没有想到老夫人知道这回事,心里讶异,思量片刻,冷笑着说:“我只问嫂子一句,倘日今日,是嫂子在门口说要带那个野婆子进来,门房小厮也会拦着吗?”

    大夫人一时无语。

    二夫人趁胜追击,又说:“嫂子答不出?嫂子能带,我不能带?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家已分成三六九等,也不知道嫂子将我分在第几等?”

    “弟妹你说哪里去了,什么三六九等?我压根儿没想过,都是一家人,我只是忝为主持。多担点事,也多操几分心。”大夫人不快地说,“弟妹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妥,当面锣对面鼓,尽管指出来,由母亲评评理就是了。”

    “好,我确实想请母亲评评理──先不说我被拦在府外这事,单说撵老婆子走人这一桩。”二夫人顿了顿,斟酌言词说,“咱们阮府向来都是以礼待人的,不学那些浮夸世家,放纵奴才伤人。这槐树巷也不是咱们一户人家,你叫下人们拿着棍棒撵人,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我们阮府?”

    “我自然知道咱们家祖训,可是这老虔婆脑子不灵光,跟她好言好语,她只当咱们阮府软弱可欺,反而成天来闹事。棍棒撵人是难看点,但总好过让她天天到咱们门口闹事。”

    “我瞅那老婆子甚是灵光,那几句话说的十分清晰。”二夫人说着,转眸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心里一沉,目光里透出一点寒意。

    老夫人问:“她说的什么?”

    “她说,‘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就白白地让人糟蹋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皇法……”

    这话可不象是乱攀亲戚,老夫人心里一凛,问:“那老婆子哪里去了?”

    “方才让嫂子给撵走了,”二夫人斜睨大夫人一眼说,“也不知道怕着什么?”

    大夫人心里一虚,却拔高声音问:“我怕什么?弟妹你倒说说。”

    “谁知道?”二夫人说,“反正我们二房一家全是女人,糟蹋女人的事情可干不了。”

    老夫人问:“老大媳妇,你可查过那老婆子的来历?”

    大夫人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摇摇头说:“母亲,我查她做什么?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脑袋不灵光的老虔婆。”

    二夫人说:“倘若真是不相干的老虔婆,为什么天天跑咱们府门口闹呢?只怕有人是做贼心虚。”

    大夫人怒极反笑,说:“好,我做贼心虚,那弟妹你呢?非要带这个老虔婆进来,又安着什么心?”

    老夫人低喝一声:“好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说起来这些夹棍带枪的话?”

    两位夫人都垂下眼眉,不说话,气氛沉郁。

    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的细碎说话声便传了进来。老夫人心里窝着火,正无处发作,提高声音不悦地说:“曼云,谁在外头说话?”

    曼云应声进来,说:“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宝丽,说是惠文长公主派人过来,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呼?”

    “惠文长公主?”老夫人十分诧异,与她可是素无往来。“她怎么会派人过来?派的什么人过来?”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诧异地扭头。

    “说是个体面的妈妈,还带着小丫鬟和公公。”

    老夫人略作沉吟,果然地说:“老大媳妇,你先去招呼他们。”

    这正合大夫人的意,应了一声“是”,站起来,眼角掠过二夫人,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二夫人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听着她脚步声穿堂过厅,渐渐远去。

    “老二媳妇,你也起来吧。”

    二夫人起来,委委屈屈地擦拭着眼泪,一张圆脸凄风苦雨。

    “你心里的委曲我明白,此事我自有定夺。”老夫人看她脸上的妆也花了,一片红一片白的,着实不雅,又说,“你先回去洗把脸吧。晚点,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是,母亲。”

    二夫人走后,老夫人歪倒在榻上,疲倦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听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地靠近,睁眼一看,是郑嬷嬷来了。“你怎么来了?”

    “曼云叫我来的,说是你累了,让我陪你说会话。”郑嬷嬷说着,伸手轻轻按着老夫人的肩膀。

    老夫人舒服地闭上眼睛,沉默半晌,感叹地说:“你也老了,手劲不如从前了。”

    “老夫人嫌弃我了?”

    老夫人深深地叹口气说:“哪里嫌弃?巴不得陪着一辈子。到这个年龄,从前那些亲友故交大半归了黄土,每每想起,便觉得凄凉……”

    “无端端地怎么想起这个?”

    “我累了,阿瑶,我真的累了,这几十年,我先是当人家媳妇,看人家脸色。后来婆婆走了,老爷官也做大了,交游满天下,每年田宅收入大部分都用来养这些清客门人和歌妓琴师,还有那些姨娘们,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每个都是妖妖娆娆。如今我老了,还得看着小辈子勾心斗角,尔诈我虞……”

    郑嬷嬷听着不对劲,说:“怪不得曼云找我来,今儿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从前咱们都经历过的。老大媳妇翅膀硬了。瞒上欺下都学会了。上回槐花的事情,我原本以为她长记性了,会悠着点,没想到越发的厉害了,把那个家人都控在手心了。我如今是成了睁眼瞎子,开耳聋子了。”

    “什么话,你还是这家里的主心骨,老大爷仁孝,还能不听你的?”

    “说到弘儿,又是一桩心事,这孩子是仁孝,却是个不爱用心的主儿。平日里衙门放班,只知道跟同僚们喝酒逛瓦子勾栏。还有弢儿,正经的媳妇不理不睬,倒把一个小妾宠到天上了……二媳妇对我有怨言,我心里清楚,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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